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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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鬆辭別了王植也不歇息,一口氣翻過黎山。過得黎山已快入夜,正巧山腳下有一村鎮,雖不甚大卻客棧商鋪俱全。武鬆買了一身新衣換下被惡虎抓破的舊衫,又尋了一家客棧好好睡了一覺。盡管身上被虎抓傷,所幸入肉不深,武鬆身體強健倒也並無大礙。第二天一早武鬆向人問明方向,接著趕奔銅雀台。

    一路上不時有衣衫襤褸、麵容枯槁的災民經過,後來災民竟然多到鋪天蓋地阻塞道路,哀嚎之聲不絕於耳。武鬆上前詢問才知這些災民俱是鄴城、漳河的住民,隻因曹操下令興建銅雀台,家園被毀土地被占,隻能逃荒於外,更有甚者家中男丁讓官府強征成了苦力累死在銅雀台下,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武鬆不忍,拿出身上所帶銀錢分給災民,可這又能救得幾人?眼見此悲慘景象,武鬆怒不可遏,心裏不住咒罵曹操為了一己私欲竟致數十萬無辜百姓背井離鄉流離失所,真是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不一日武鬆到得漳河,尋一高處舉目遠眺,果見漳河之畔正修起三座高台。這三座高台有數十丈高,台基皆用黃土夯成長約千餘丈。台下遍布奇花異草珍木怪石,台上更建有各式樓閣無數。在三座高台的中心都聳立著一座摩天高樓,樓頂分別鑄有三隻碩大無朋的靈獸。左側是一隻金鳳,中間是一隻銅雀,右側是一隻玉龍,美輪美奐巧奪天工。三座高台相隔雖遠卻連有通路,路邊甲士林立戒備森嚴,台外數萬民工趕牛牽馬,負重推車正加緊忙碌。武鬆本是見多識廣之人,不過平生也是頭一次看到這般宏偉建築,心中暗道:“人力勝天,隻要人心齊,天下沒有辦不成的事。”

    原本武鬆一心隻想早些來到銅雀台好與甄洛相見,不想到得銅雀台後反更加懊惱,這銅雀台方圓百裏比許昌城還要大上幾倍,又去哪裏尋甄洛?武鬆一連幾日毫無所獲,索性將心一橫,藏好雙刀,撿來一身難民的衣衫換上,扮做民夫模樣混入銅雀台內,白日跟別人一般燒土打夯,晚上趁人不備四處探聽消息。

    一日深夜,武鬆同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在銅雀台內打探,忽然隱隱有歌聲傳來。武鬆順著歌聲瞧去,隻見不遠處一座小樓上燈光明亮,人影攢動。武鬆大喜,心道莫不是曹丕和甄洛在此。他急忙展開身形繞開守衛來到樓前,用手指刺破窗紙偷眼向裏觀瞧。隻見兩個五十多歲,體型肥胖,滿臉油光的人正一人摟著一個歌妓舉杯暢飲。武鬆見甄洛不在此處有些失望,剛想離去可轉念一想:這二人穿著模樣應該是曹操手下的官員,或許他們知曉甄洛的下落。想到這裏武鬆屏息靜氣穩定心神悄悄的躲在窗外偷聽起二人的交談。

    屋內二人相互勸了幾杯酒,其中一人說道:“王總管您隨公子在此督工勞苦功高,他日銅雀台修建完畢,丞相與公子定會大大賞賜於您,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兄弟我。”

    王總管嘿嘿笑了幾聲,說道:“兄弟放心,這是自然。”

    那人接著從懷裏掏出一本絹冊交於王總管說道:“王總管,此是今月各部各屬孝敬公子的,我已一一登錄,共計銀錢二萬六千兩,請您過目。”

    王總管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你辦事曆來穩妥,公子和我最是放心。”

    那人聽了禁不住高興起來,臉上帶著媚笑說道:“多謝公子和王總管的提攜,小人才有今日,我願當牛做馬報答公子的知遇之恩。”

    王總管聽罷笑了笑,那人仰頭喝了一杯酒說道:“已有多日未見公子,心中十分惦念,不知公子可好?”

    王總管說道:“公子金枝玉葉,自幼嬌生慣養,怎能受得了這裏的苦,每月能來上一次已是天大的麵子。再說近日公子新娶了妻室,小兩口此時正如膠似漆恩恩愛愛,哪有功夫到這裏來。”

    那人露出幾聲淫笑,說道:“我也聽人說過,公子的新婚夫人是位絕世美女,原是侍奉袁紹二公子袁熙,後冀州城破被曹丞相所得,納於內室……。”

    “鄭尚,你有幾個腦袋,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口。”王總管厲聲喝道。

    那人大驚失色,嚇得冷汗直流,急忙跪倒以頭拄地,口中不停說道:“王總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休怪,小人酒後無狀,還請王總管饒我性命。”

    王總管半晌無語,隨後歎了口氣說道:“起來吧。”說完衝兩位歌妓一擺手,待二人離去才說道:“鄭尚你年紀不小了,官場的規矩你最清楚,適才的話若讓外人聽去,傳到曹丞相耳中,別說是你,連我的腦袋都要搬家。”

    鄭尚站起身,仍是不住發抖,王總管見狀說道:“罷了,你不必驚慌,隻是今天的話再不能與旁人說起。”

    鄭尚喏喏稱是重新坐下,二人又飲了幾杯。鄭尚心下稍定,說道:“王總管,今日有人在漳河裏網到一條金色鯉魚,足有百十斤重,真乃魚中之王。我知公子最喜吃魚,想獻於公子,不知該送往何處?”

    王總管說道:“這倒是難得一見的稀奇物事,公子自幼便愛魚生,你明日一早可速派人運往鄴城府衙,公子現居於此。但願公子尚未去向別處,可一飽口福。”

    鄭尚連連稱是,二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之事,武鬆在窗外聽得清楚,知曹丕並不常來銅雀台督工,而是住在鄴城府衙。武鬆聞訊甚喜也不耽擱,乘夜混出銅雀台,帶著雙刀徑直往鄴城而來。

    鄴城距銅雀台不遠,隻幾十裏的路程,以武鬆的腳力不消半日之功即可到達。鄴之名始於黃帝之孫顓頊孫女女修之子大業始居地,春秋時齊桓公築鄴城,戰國屬魏,一代名主魏文侯把鄴城作為陪都,後曆西漢東漢直至此時已是北方重鎮,物豐民足。不想曹操決意修建銅雀台後廣征土地大抓民夫,鄴城便沒了往日繁華,雖不至十室九空卻蕭條了許多。

    武鬆到了鄴城先找一家客棧安身,後一路打聽尋見鄴城府衙。鄴城府衙坐落於城北,圍牆高大,占地百畝,守衛森嚴,周圍又無可攀登之物,武鬆接連去了幾日也無法探聽到裏麵一絲消息。武鬆心下焦急,待一烏雲遮月之夜乘著夜色翻牆入內,可直到天明也未看到半點曹丕和甄洛的影子,武鬆無奈隻好退了出來再做打算。

    世間最教人難以忍受的就是相思之苦,越是見不到越讓人抓心撓肝。武鬆時時念著甄洛,卻又不知該去哪裏,隻得終日借酒澆愁。一日武鬆在城裏閑逛,突感腹中饑餓,就看路旁有一間二層酒樓,黑色的匾額上燙著三個金字“味壹樓”,武鬆食腸大動徑直走進酒樓,也不用夥計招呼便在二樓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這味壹樓裝潢典雅整潔明亮,卻沒有幾個客人,隻臨街的雅間坐著一人。雅間垂著珠簾,門外有兩名仆役打扮的人侍立兩邊。武鬆沒興致理會別人,點了幾樣小菜、一壇老酒自顧自的喝起來。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武鬆愈喝心中愈是悲傷。正在這時忽聽雅間裏的客人高聲誦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武鬆聽得入迷,雖不解其意然也覺甚是傷感,與自己此刻心境相若。不想男子誦完之後竟哀哭不止泣不成聲,武鬆平生最煩男人哭泣,禁不住怒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死亦不懼,怎可輕易流淚,真是羞煞人也!”話音剛落,侍立於旁的兩人立刻虎目圓睜,一臉怒氣朝武鬆走來。武鬆借著酒勁火往上湧,待要起身,就聽得“且慢,你等退下。”說罷雅間門簾一挑走出一人,那人見武鬆先是一愣,後連忙搶身上前深施一禮,說道:“原來是武英雄,不想在這裏與武英雄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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