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風暴中的人們(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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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格爾先生,我不想過多占用你的時間,而那些委托我來到這裏向你表達不滿的人們也沒有多少耐心可言,為了避免局勢惡化,讓我們都更坦率一點,收起那些兜圈子的陳詞濫調,直接麵對這場衝突的焦點。小說
梅納德奧列佛可不是無名之輩,他也是帝國央大學法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安東尼的學長,遠東首屈一指的法學家兼律師行會理事,同時也是覺醒者俱樂部的核心會員,這次是受俱樂部同仁委托代表抗稅群眾與安東尼福格爾談判,為此做了周密的準備,一開口直指要害。
廢除帝國特惠製和普遍什一稅,這不僅是我個人的訴求,也是窗外全體抗議民眾的呼聲,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
請允許我插一句嘴,安東尼福格爾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你們開出的兩個要求都是不合法的,我一樣也不能接受
不合法你說到問題的關鍵了,那讓我們從法律內在邏輯的角度來審視這個問題。梅納德律師靠坐在扶手椅,翹起二郎腿,露出令安東尼預感到危險的冷笑:帝國特惠製涉及的地區主要是指海外殖民地,唯一也適用該法令的帝國正規行政區是遠東行省,難道這不是對我們遠東人的歧視
遠東行省是作為異端流放地而開辟的特殊行政區,帝國教法認為遠東人是異端或者異端的後代,在洗刷原罪之前無法獲得帝國公民的待遇,如果你認為帝國特惠製是對遠東人的歧視,那你應該去找教廷的神學家們辯論,向我這個負責征稅的小公務員抱怨有什麽用。安東尼毫不示弱的做出反擊。
梅納德律師似乎對他的反駁早有預料,像看到獵物落入圈套,不動聲色地繼續道:好吧,讓我們來按照你的邏輯推理下去,帝國當局認為遠東人是異端,有原罪,那麽以帝國特惠製作為一種懲罰性手段似乎從法理說得通,然而根據述邏輯又怎麽解釋征收什一稅的合法性既然什一稅是培羅信徒因其虔誠信仰而對教會所盡的義務,既然帝國當局判定遠東人是異端,判定我們並非培羅的信徒,那有什麽理由向我們征收什一稅,這不是很矛盾嗎
這安東尼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辯解。其實這個問題他早有顧慮,臨行前也曾向穆勒伯爵暗示在遠東征收什一稅存在法理的漏洞,但是首相大人沒當回事,畢竟遠東行省在那些貴族大臣眼不過是遙遠的蠻荒之地,居住在那裏的異端罪民應該逆來順受,哪有資格跟帝國政府講道理。連安東尼自己當初也是心存傲慢,沒覺得這是什麽大問題,怎麽也沒想到遠東人的反抗會如此激烈,使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落入困境。
梅納德律師盯著安東尼漸變蒼白的臉色,發起更為犀利的攻勢:既然你無法給出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那麽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承認遠東人沒有義務繳納什一稅,或者承認遠東人不該繼續背負異端罪名。
安東尼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他艱難的解開衣領紐扣,幹巴巴地回答:我隻是一個小公務員,我沒有權力對述問題做出表態。
如果你沒有足夠的權限,那應該盡快返回帝都向有權做出解答的人請示,徹底搞清楚這個問題並且重新考慮是否應該在遠東行省征收什一稅。梅納德意味深長地說。
安東尼抬頭看了這位學長一眼,聽出他在暗示自己趁早拔腿走人,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其實他何嚐不想走,但是他心裏清楚,如果把事情辦砸了,這麽灰溜溜的走人,自己的仕途也算到此為止了。他是福格爾家的第三子,在這個實行長子繼承法的國度裏頂著福格爾少爺的光環卻沒有繼承家族財富的資格,如果仕途也走不下去,他今後的人生將變得一片灰暗。
我不能這麽離開贖罪堡,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安東尼福格爾咬了咬牙,滿心不甘。
梅納德對他的勇氣刮目相看,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你所謂的工作是指以非法手段在遠東大地橫征暴斂,奪走我們遠東人手裏那點可憐的黑麵包,逼得我們活不下去安東尼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犯罪,你正在親手促成一場悲劇
福格爾抵擋不住他字字誅心的詞鋒,隻能狼狽招架:我需要一位辯護人,在我家族的律師趕到之前我拒絕回答任何不友好的問題。
不友好的問題福格爾先生,你恐怕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在這棟大樓裏,在擠滿逾萬抗稅民眾的街頭巷尾,你找不出我對你更友好的人了,如果你拒絕合作,我隻能離開這裏,向憤怒的民眾直言我的談判工作宣告失敗,在那之後你會知道什麽才叫不友好。
梅納德話語間毫不掩飾的威脅使安東尼打了個寒顫,他的鬢發已被冷汗浸透,臉沒有半點血色,卻還勉強維持著鎮定:你們最好別亂來,我是帝國官員,我來自福格爾家族,如果我在這裏遭受傷害,你們所有人都將受到法律製裁
梅納德哂笑一聲,輕蔑的反問:你在威脅我嗎福格爾家的小少爺,你對窗外那些革命者講這種話未免太天真。
我要求得到安全保障,這總不過分吧安東尼委屈的抗議道。
梅納德側頭瞟了一眼守在門前的那位壯碩軍官,淡淡地對安東尼說:行省首府的治安司令坎普校站在門口,這是我們能夠為你提供的最高級別的保安。
安東尼哼了一聲,忍不住大聲控訴:那個治安司令,跟暴民根本是一夥的他在這裏是為了監視我而非保護我,還有那個叫傑尼斯的牧師,在我的房間設下反魔場是什麽意思說什麽防備刺客,簡直荒唐我要見克勞茨騎士長,除非見到他本人,否則我拒絕再回答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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