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真假難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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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晚上,我和章芳芳坐在綠島咖啡館的一個角落裏。室內燈光很暗,我們周圍也沒有人,很幽靜。柔和的輕音樂舒緩地回響著,是克萊德曼的鋼琴曲《水邊的阿狄麗婭》,音響效果很好,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我們喝著香濃的咖啡,吃著可口的糕點,低聲輕聊著。
“今天的招商會開得怎麽樣?”章芳芳開啟紅潤的薄嘴唇輕聲問道。
“挺好的,效果挺好。”我微笑著說。
“你的表現還是一如既往地出彩吧?”章芳芳漂亮的杏眼媚光閃閃。
“還不錯啦。男士們、女士們都還歡迎啦。”我仍微笑著。
“你呀,在外出的場麵中,應酬中,比任總的表現還要好。難怪任總經常要你替代他出麵。”
任總是星宇商貿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名叫任東。年齡與我差不多,都是三十來歲。他是富二代,父親是原董事長兼總經理,因年邁多病一年前讓任公司二把手的兒子接了班。任東很器重我,認為我業務精通,英語精通,辦事能力強。還有一點,就是我們二人長得十分相像,而且都有現代精英的氣質和派頭。所以任東經常讓我頂替他去參加一些會議和應酬,一般人還真分辨不清,以為我就是任東,見了我一口一個任總,我也很自然地應承著。這樣任東就減少了不少會議、應酬的負擔,他屬於瀟灑的富二代,喜歡輕鬆自在的生活。任東有時對我開玩笑說:“世界上一些名人都有替身,希特勒、薩達姆都有替身,你就是我的最好替身呀。”
為了當好任東的替身,我也確實下了一番功夫,認真模仿任東的字跡、口氣、姿態,行事方法,甚至他的愛好也一一模仿,直到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章芳芳又輕啟朱唇:“其實你呀,業務上比任總還強,表達能力也比他強,所以你出麵開會、應酬比任總效果更好。”
我心有靈犀地微笑著不作回答。我心裏也明白這一點。我大學經貿專業畢業後就來到星宇公司工作,由於業務能力強很快得到提升,由科員升科長,又由科長升任業務部副部長,一年前又被任東提拔為業務部部長。成了公司的業務支柱。而我也確實用能力為公司賺了不少人民幣和外匯。
章芳芳是同我一起進星宇公司的大學畢業生,她長相漂亮,會交際,文字能力強,所以被提拔為公司董事長秘書,相當於公司中層的級別,公司中、高層會議她都參加,並有一定的發言權。
“阿強,”以前章芳芳叫我呂強,自從兩年前確定戀愛關係後她私下裏就稱呼我阿強。“我心裏經常為你鳴不平,你的能力、謀略、對公司的貢獻,都要比呂東高出一截,可就因為他是董事長的兒子,就一直壓在你的上頭。你要在他的位置,肯定比他幹得好。實際上現在他也完全倚重你。”
我挑了下眉毛不吭聲。其實我心裏也是這樣想。可誰讓你不是一顆鳳凰蛋,而是一顆鵪鶉蛋呢?你出生就比任東低了一截,而且永遠都得在他的手底下。你為公司賺再多的錢,那都是人家的,你隻能掙打工仔那一份工資。
“阿強,你真的隻能在任東手下打工麽?我心裏就是為你不平呀。我有時在公司裏開會,或到外麵應酬,總感覺董事長兼總經理就是你。夜裏也總是做這樣的夢。”實際上,章芳芳也總做夢成為董事長夫人,跟著呂強在公司裏視察,好幾次都這樣樂醒了。
夫貴妻榮,這個中國的傳統老觀念在她的心裏有很牢固的根子。
我也深知章芳芳心裏的想法。
有朝一日,我可取任東而代之麽?如果是那樣,我可以比現在有更好的發揮,公司也能得到更好的發展。這個想法在我的心裏紮下了根,總有一天,它會發芽、開花、結果。
“阿強,你好好努力,我會輔佐你的。作為董事長秘書,公司的任何機密文件,關鍵事務,及至董事長的個人隱私,我都掌握著。都可以為你的發展起作用。你就用心謀劃吧。”
是的,有了這個支柱,我取彼而代之就有了得力的保證。我望著章芳芳,舉起咖啡杯同她碰了一下。
2
下一年的春天,扭轉乾坤的機會終於來了。
我和任東到美國匹茲堡洽談一項商貿業務。正事辦完後,我們決定去尼加拉瓜大瀑布觀光。
尼加拉瓜大瀑布距離匹茲堡大約400公裏,坐汽車4個多小時可到。我們二人包了一輛高檔出租車前往。
坐上出租車後我們閑聊了幾句。這時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看著我們用英語說:“你們是孿生兄弟吧?長得太像了,身材、相貌和聲音都太像了。”
我開玩笑似的用英語回答了一句:“是的。”在心裏說,確實如此,我們不但相貌像、身材像、聲音像,而且在檢查身體時各項生理指標都很像。我是A型血,任東也是。其它生理指標都相似。一個人的體檢表完全可以用在另一人身上。
司機又說:“都說孿生兄弟心靈會有相互感應,是這樣麽?”
我用英語回答:“有時候會有的。”但心裏說,我們沒有心靈感應,因為我們不是孿生兄弟。
我又問起尼加拉瓜大瀑布的情況。
健談的出租車司機興致勃勃地介紹起來:“尼加拉瓜大瀑布靠近美、加邊境的布法羅市。瀑布又可稱尼亞加拉大瀑布。號稱世界七大奇景之一,與南美的伊瓜蘇瀑布及非洲的維多利亞瀑布合稱世界三大瀑布。它以宏偉的氣勢,豐沛而浩瀚的水汽,震撼了所有的遊人。從伊利湖滾滾而來的尼亞加拉河水流經此地,突然垂直跌落51米,巨大的水流以銀河傾倒之勢衝下斷崖,聲及數裏之外,場麵震人心魄,形成了氣勢磅礴的大瀑布。尼加拉瓜瀑布的水流衝下懸崖至下遊重新匯合之後,在峽穀裏繼續翻滾騰躍,在近2公裏長的河段上以每小時35.4公裏的流速跌蕩而下,有15.8米的落差,演繹出世界上最狂野、最恐怖、最危險的漩渦急流,又衝進深38米的漩渦潭,然後一個蛟龍翻身,經過左岸加拿大的昆斯頓、右岸美國的利維斯頓,衝過‘魔鬼洞急流’,沿著最後的‘利維斯頓支流峽穀’由西向東進入安大略湖……”
出租車司機興奮地講述著,可任東聽不太懂,閉上眼睛昏昏欲睡了。
我聽完了司機的講述,說了句:“你介紹得很好,謝謝!”也閉上眼睛休息了。
可我的腦子並沒有休息,腦海中又飄浮起“殺人”兩個字。在初中時期,我腦海中就曾經時或飄浮起這兩個字。
小時候我的家境不太好,父母都是工人,工資不高。可我的學習非常好,升初中時考入了全市最好的中學--實驗中學。這所學校也是權貴子弟集中的地方。有權的憑借權力把子弟送進學校,有錢的花大筆錢買了子弟的入學資格。當然,也有一些確實成績好的平民子弟考入了這個學校。但我所在的班,大多是權貴子弟,有十幾個平民子弟都是女生,男生隻我一人。
進到實驗中學後,我因為穿的、吃的、用的都比權貴子弟差很多,受到權貴子弟的歧視。成為被他們耍弄的對象。
在一次校外郊遊的活動中,搭乘遊覽專車時,引發了一件在我身上暴力相向的事件。
遊覽車上全是雙人座,女生們都坐在一起,男同學也是兩兩落座,問題是誰要坐我的旁邊呢?座位不多也不少,沒有辦法讓我獨自一個人坐。
結果最後采用抽簽的方式決定座位,一個名叫範剛的男同學要坐我旁邊。其他人因為沒有抽到這個位子而鬆了一口氣,但範剛卻很火大,他嘀咕著:“為什麽我要坐那家夥的旁邊?真是倒黴透頂。”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範剛將一隻腳伸到走道上,和坐在其他座位的人聊天。內容大半是今天真倒黴。
過一會兒,範剛開始出現了奇怪的舉動。他微微抽動鼻子說:“有股怪味兒。”不久,他將臉轉向我,直接皺起眉頭,捏住鼻子:“搞什麽,原來臭味就是從你身旁發出來的。”
聽到他這麽一說,立刻有幾個人笑了出來。他們也跟他一樣,做出在嗅味道的動作,甚至還有人說:“真的,臭死人了。”
我確實穿著比較舊的衣服,但還算幹淨,絕不至於臭到要捏住鼻子。我火上心頭,狠狠瞪著範剛。
範剛反瞪我一眼,“幹嘛,你有意見嗎?”
我別開視線,因為我無意吵架,範剛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車上彌漫著尷尬的氣氛。
這次的校外郊遊期間沒事發生,但隔天放學後,包括範剛在內的四名男同學將要回家的我團團圍住,把我帶進體育器材室。
“你昨天很臭屁嘛。”範剛叫囂道。
就在我想要回嘴的時候,有人從背後架住我,我還來不及抵抗,範剛尖尖的鞋尖一腳就踹中我的胃。我發不出聲,向前傾倒,又被範剛踹了兩、三腳。
身後的人放開我,但我痛到無法站立,捧腹蹲在地上,接著又是一陣亂踢。他們除了臉以外,不斷地踢著我的肚子、腰,還有屁股。大概是怕弄傷了我的臉,會惹禍上身吧。
不知道他們是踢夠了,還是踢累了,終於停止了連續的攻擊。有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另外一個人搭腔。我不記得詳細的交談內容,或許應該說當時的我意識模糊,完全沒有力氣仔細聽他們談話。
他們抬起癱軟的我,將我放在一個四方形的箱子裏。就在我恍恍惚惚,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的時候,他們合上了蓋子,把我關在一個黑暗狹窄的空間裏。
我聽到範剛最後說的一句話:“你膽敢跟父母和老師打小報告的話,我就殺了你。”
撂下這句話後,他們的聲音逐漸遠去。
我忍著全身的疼痛,想弄清楚自己被關在什麽地方。不久,我便明白自己是在體育器材室的跳箱裏。以為隻要推開最上麵的一層,應該就出得去了。然而,蓋子卻異常沉重,無法輕易抬起。我不知道和蓋子奮戰了多久,最後逃出去時,已筋疲力盡,倒在地上久久無法起身。之後才發現,原來跳箱的上麵還蓋著體操用的墊子。
在那之後,我還是經常受到欺負。欺侮我的主要是範剛那幫人。隻有一件念頭支撐著我,讓我得以忍受苦痛:隨你們愛怎樣就怎樣!總有一天,我會殺掉你們……
從在這個時候起,我開始具體思考如何殺人,經常在想象殺人這件事。我開始在家裏偷偷閱讀有關毒藥的書籍。
書上說,升汞正式的化學學名叫做二氯化汞,是一種無色的結晶,在醫學上用來當做消毒劑、防腐劑等藥品,毒性猛烈,0.2到0.4克即足以致人死命。
一次到一家牙科診所看牙。我發現醫藥櫃裏有一瓶升汞,就乘醫生上廁所時,悄悄地偷來藏在衣袋裏。
每天晚上我的腦袋都在幻想,如果讓班上的範剛一夥吃下升汞的話,他們就不能欺負人了吧?不過,我不想馬上對範剛一夥下手。因為他們一死,恐怕警方就會出麵調查,說不定還會經由解剖,發現有人對範剛等使用升汞。如此一來,我會被懷疑。大家都知道我有殺人的動機。
要殺死範剛一夥人,我完全不會感到良心不安。不過,除非他們把我逼到不惜同歸於盡的地步,我才會實行這個計劃。
一天,體育課因為下雨改成自習。當我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推理小說的時候,範剛一夥湊了過來。
“唷,這家夥在看這種書。”其中一人搶走我手中的書。
“自習的時候可以看什麽小說嗎?”範剛馬上接著說。
你們自己還不是到處亂晃,憑什麽講我。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我將兩手放在桌子上,歪著頭看地上。
“這是什麽書?外國小說耶,跩的很哩。”
“喂,拿過來我瞧瞧。”範剛從同夥手中接過書本,開始出聲念了起來。每當他遇到困難的漢字就會卡住,念得七零八落。念完兩、三行後,他說:“哼,這什麽玩意兒。讓人看得莫名其妙。”
“偵探小說吧?會不會出現福爾摩斯啊?”
“應該會寫犯人怎麽犯罪什麽的吧。這書是在找犯人的嗎?”
“大概是吧。偵探到最後會找出犯人。”
“真了不起呢。”範剛說話的口氣令人討厭。他打開書本最後麵的地方。
“喂,你猜猜看犯人是誰!如果猜對的話,我就把書還給你。”
我默不做聲。要猜什麽呢,那本書我才剛開始看,連有哪些角色都還不知道。
“什麽嘛,答不出來啊。那就當作家庭作業吧。”範剛話一說完,從我胸前的口袋裏抽出鋼筆。那支筆是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我頓時慌了手腳。
範剛開始用鋼筆在書籍的最後一頁上亂畫。他的舉止很粗魯,筆尖好像都快被他弄壞了。
“還我!”我扯開嗓子大吼。
一向逆來順受的人居然出聲反抗,範剛一臉自尊心受傷的表情。
“幹什麽,你有意見嗎?”他將書摔在地上。對我而言,書怎麽樣都無所謂,重要的是鋼筆。
“還我!”我試著從他手中奪回鋼筆。
但範剛可沒那麽容易放手。在搶奪的時候鋼筆的墨水噴了出來,弄髒了範剛的製服袖子。
“啊,你這家夥!”他的臉整個扭曲了。他抓住我的製服領口。“你搞什麽鬼!混賬東西!”
我才想回嘴,就被推倒在地上。我想要起身,卻被範剛的同夥們壓住動彈不得。
“把他的褲子連同內褲扒下來!”
兩、三個人遵照範剛的指示,將手往我的下半身伸過來。我雙腳亂踢抵抗,卻隻是白費力氣。他們解開我的腰帶,脫下了我的褲子和內褲,露出小不拉幾、縮成一團的小鳥。女同學別過臉去;男同學則大半都在笑。
範剛在我的腳邊蹲下,開始分解我的鋼筆。他打開墨水囊的部分,兩手牢牢握著兩端。想也知道他要幹什麽。
他雙手一用力,鋼筆“啪嚓”一聲折斷,黑色的墨水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下體,將縮成一團的小鳥弄得黑乎乎的。看到的同學哄堂大笑。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大叫:“老師來了!”
範剛一夥動作迅速地將我的褲子和內褲拉上,手腳利落地為我係上腰帶,就這麽將我丟在地上,各自回座。
當體育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我還站不起來,屁股坐在地上。
“你在做什麽?”體育老師看著我說。從體育課上課時的情形看來,那個老師應該也已察覺到我遭同學欺淩,但他和許多老師一樣,沒有為我做什麽。
我默默地站起來,慢慢地回到座位上。我感覺到周圍的人都在訕笑。要是向老師告狀,範剛他們一定會在事後圍毆我。
我在心中暗自決定——我要殺了你們,總有一天我要殺掉你們這幫人!
我思忖,什麽食物適合摻進升汞呢?書上說,升汞隻能稍微溶於水,卻能夠溶於酒精和丙酮。換句話說,果汁之類的軟性飲料不能用。
我在一家街頭小吃攤買了兩條油炸魚,走進附近的公園,坐在板凳上,確定沒人之後拿出一條油炸魚。我小心不留下指印地將魚身部分的皮稍微弄破,露出裏頭的肉來。接著,伸手進口袋裏,拿出一包有升汞的小紙包,攤開紙包,謹慎地將升汞灑在肉上。然後,我從口袋裏取出另一樣秘密武器——前一天晚上用澱粉做成的糊。將炸魚弄破的皮修複原狀。成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完美。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應該不會發現這條炸魚曾經有人動過什麽手腳。
最後,我用指尖捏掉另一條炸魚的尾巴,然後將兩條炸魚一同放回袋子裏。不用說,捏掉尾巴自然是為了做記號。一切大功告成之後,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公園。
我在回家的途中,反方向走來幾個年輕人。一開始因為天黑,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哦,黑鳥鳥在散步耶。”範剛臉上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
我無視他的存在,想要就此擦身而過。但他們閑得很,並不打算默不做聲地放我一馬。“喂,等等。”有人抓住我的手臂。
“我們經過的時候,你要在一旁等候!”範剛說。
“跪下道歉!”另一個人說。
我瞪著範剛的臉。這個舉止好像傷了他的自尊心,他的臉色又變了,雙手抓住我的領口說:“你那是什麽表情!”即使如此,我仍舊瞪著他。
“你手上拿著什麽東西?”有人從我手中搶走袋子,瞧瞧袋裏,笑著說:“什麽嘛,原來是炸魚啊。”
“拿來!”範剛將一條炸魚拿在手上,臉上擠出一抹輕蔑的笑。“吃這麽寒酸的東西。”說完,他打算一口咬下去。
“裏麵下了毒哦。”我說。
範剛張大嘴巴,停止動作。接著又伸手來抓我的衣領。
“別撒那種無聊的謊了。”
“如果你覺得我在撒謊的話,盡管吃好了。你會死哦。”
範剛用憎惡的眼神看著我。其他人呲牙咧嘴地笑。
“我在炸魚裏摻了升汞。”我說。
“升汞?”
“又叫二氯化汞,吃下0.2到0.4克就足以致死。我在炸魚裏摻了不少。”
“少胡說八道了!為什麽你會有那種東西?”
“為了……”我的目光掃過範剛和其他人的臉。我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叫道,“為了殺死你們!”
“什麽!”範剛手臂使力,將我整個人壓在牆壁上。
“他騙人的啦,範剛。”有人說。
“我知道,這一定是騙人的。好家夥,你以為這麽說我們就會怕了嗎?”範剛將眼珠子瞪得老大。
“所以我叫你吃啊。吃了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人。你會死哦。”
範剛輪流看著炸魚和我的臉,臉上浮現出迷惘的神色。
“你身上幹嘛帶著有毒的炸魚?”
“你要問幾遍?”我晃晃頭。“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為了給你們吃!”
“你在胡扯!”
“範剛,就算他胡扯好了。那麽,你喂那邊的野狗野貓看看啊。如果它們吃了沒事,就證明這家夥在撒謊。”又一個人說。
範剛一臉覺得同伴的提議有道理的表情,將手從我的領口放開。
“好,那麽接下來就做動物實驗。反正一定不會有事的。喂,呂強,你明天給我做好心理準備,可別亂跑!”
“你們才別亂跑!”
聽我這麽一說,範剛的臉扭曲得更嚴重了。下一秒鍾,隨著衝擊的力道,我的眼前金星亂冒。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馬路上,臉頰上留著吃過拳頭火辣辣的感覺。我抹了抹嘴巴,手背上沾著鮮血。
“那種毒藥我還有。我還能把它摻進你們帶的食物裏!”我恨恨地說道。
範剛咂嘴,往我身上呸地吐了一口口水。
“大夥兒找隻狗或貓。”範剛說罷,他們一夥邁開步伐。
隔天上學時,我包了好幾包升汞,放在製服口袋裏。打算萬一如果他們的動物實驗失敗,就拿出來讓他們瞧瞧。
不過,我是多此一舉。
當我出現在教室的時候,範剛他們並沒靠過來,隻是用憤恨的眼神看著我。不過,當我一瞪回去,他們隨即別開了視線。
無論使用什麽手段都行,隻要讓對方怕你就好了——我想起了書中說過的話。接著我想,被用來做實驗的是狗,還是貓呢?
但從此以後,範剛一夥再也沒有欺負過我。隻是不搭理我而已。
出租車碰到一個石子,顛簸了一下,打斷了我的思絮。我看看身邊的任東,他睡得正香。我想,他要是知道了我腦海裏浮動著殺人的念頭,不知道會怎樣?不過,看來我們的心靈還是沒有感應的,他完全不知道我心裏浮動著殺人的念頭。
小時候想殺人是為了改變命運,現在想殺人也是為了改變命運。
出租車開到了尼加拉瓜大瀑布附近,隻聽到“轟轟轟”響徹雲天的聲音,還有彌漫雲天的水霧。我想,這大瀑布的氣勢真是磅礴宏偉呀!兩個人買了透明的雨衣,穿上走近大瀑布。靠近斷崖處拍照。任東為了取得更雄偉的效果,站得離斷崖很近,身後便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大瀑布。我想,正合吾意,正合吾意呀!我拿出高檔的蘋果手機,給任東拍照。拍完了又向任東走去,手指手機屏幕,意思是讓他看拍照效果。任東笑著等待我過去。
我邊向前走,邊看看四周,由於已是黃昏,又下著小雨。四周沒有遊人。其實就是有遊人,由於水霧濃重,幾米外也看不清人影。
到了任東身邊,我給任東看手機上的拍照。任東正低頭仔細看著,我把他猛地一推,他一下子就跌下瀑布,眨眼就沒影了。我想,他在下跌時一定高聲叫喊了,可瀑布的轟鳴聲中,他的叫聲根本聽不到的。
我以任東的身分給公司副總經理胡有為打了電話,在電話中我用顫抖的聲音說:“呂強在尼加拉瓜大瀑布拍照時,不慎失足掉下瀑布,被激流衝得無影無蹤了。”我讓胡有為向呂強的父母報喪,並進行安慰。
收起手機後我想,從此我就是任東了,是星宇商貿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了。
而呂強,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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