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事情，山上的人沒有一個人發現。

    自然也不知道一個月之後的風沙坪之戰。

    既然不知道，夜紫曦也不會說。

    ……

    淩雪自從聽洛陽公子說了那些之後，整個人就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的，一個人在附近散步。

    這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了那個小和尚。

    之前和夜紫曦一起從竹林裏出來的小和尚。

    小和尚長得很可愛，小小年紀就入了空門，恐怕也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吧？

    看著他吃力的提著一大桶水往前走，淩雪心中一動，幾步上前，接過他手中的水桶，溫和的說道：“我來幫你吧。”

    小和尚一怔，看著將自己的水桶已經接了過去的人，撓了撓自己的小光頭，繼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這是小僧的早課，多謝施主的好意，還是小僧來吧。”

    淩雪看著又從自己的手裏將水桶接了過去，提著很吃力的往前走，忍不住搖了搖頭，也跟在了他的身後。

    看著他走的艱難，雖然淩雪有心要幫，可是小和尚卻總是拒絕。

    看著日頭已經偏西，淩雪打趣的說道：“小和尚，這太陽都快要落山了，你怎麽還說在做早課啊，是不是你其他的師兄欺負你了。”

    小和尚停下腳步，道：“師兄們沒有欺負我，這是我自己要做的。”

    淩雪瞥了他一眼，繼續問道：“那你怎麽這麽小就入了佛門呢，你的父母在哪裏呢？”

    小和尚提著水桶繼續往前走，道：“我的身體有病，主持說了，我的父母隻是暫時將我放在這裏，他們去找給我治病的東西去了。”

    淩雪嘴邊的笑容一僵，若無其事的說道：“可是萬一他們不回來了，難道你也不會恨他們嗎？”

    小和尚堅定的說道：“他們會回來的。”

    腳步一頓，轉頭看著淩雪，笑著道：“咦，施主，你和我阿娘長的好像啊。”

    淩雪道：“是嗎？若是我有你這樣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小和尚急忙道：“對不對，對不起，我隻是看到施主，突然就想起了我的阿娘而已。”

    淩雪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玉佩，上麵刻著一個奇怪的圖案，將玉佩遞給了小和尚，道：“來，這個收著，若是你以後到南荒去了，可以憑著這塊玉佩到洛水河畔來找我，知道了嗎？”

    小和尚看了看玉佩，道：“施主，主持說了，不能隨便收人的禮物。”

    淩雪失笑：“不要緊，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們主持也不會怪你的，記得以後若是有空了，可以到洛水河畔來找我，到時候我帶你去找你的父母們啊！”

    小和尚笑了笑，笑容之中有一抹落寞。

    “多謝施主。”

    眼見著小和尚走遠，淩雪卻還是站在原地。

    眼神中很明顯的傷心和痛苦。

    身後走出來一個老和尚，眼神之中帶著慈悲：“阿彌陀佛，施主若是不舍得，可以將人帶走，想必一念會很開心回到自己父母身邊的。”

    淩雪轉身，搖了搖頭：“方丈，他在我的身邊太危險了，還不如將他留在這裏，至少可以遠離那些紛爭。”

    主持看著眼前的女子，眼裏的憐憫越發深了：“既然施主不願意帶他走，那老衲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淩雪的笑容有幾分苦澀：“多謝方丈，隻是不知道方丈可有什麽辦法醫治他的病？我已經尋找了很多年了，依舊找不到讓他複原的辦法。”

    方丈神秘一笑：“施主何必著急，機緣若是到了，他自然可以長大，機緣若是不到，施主就是強求也是無用。”

    機緣？

    淩雪輕聲問道：“他的機緣，莫非是和來自佛鄉的那位高僧有關？”

    主持點頭：“施主不必著急，最多再過十年，他便會恢複成正常孩子的模樣。”

    正常？淩雪心中的傷痛有誰能明白，若不是當年的事情，現在他們母子何須分開？他又怎麽會一直都長不大？

    淩雪拿出一套新衣服，眉眼之間都是溫暖：“麻煩方丈將這套衣服交給他，告訴他，明年我還會來的。”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捧著那套衣服，主持也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造化弄人啊。”

    父親的罪孽，卻是要兒子來償還嗎？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一念小和尚低著頭，從一邊走了出來，對著主持恭恭敬敬的說道：“方丈，我的早課做完了。”

    主持微微一笑：“一念，出家人不打誑語。”

    小和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方丈，弟子錯了。”

    主持將那套衣服交到他的手中，道：“這是她為你縫製的衣裳，明年她還會來看你的，你現在就好好的回去思過吧。”

    小和尚抱著衣服，抬頭看著淩雪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眼，這才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

    身後的主持輕歎一聲：“阿彌陀佛。”

    夜紫曦從山下上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念小和尚抱著一套衣服走了過去，有些好奇。

    “一念小和尚，你抱著誰的衣服啊？”

    小和尚停住腳步，看著夜紫曦，道：“這是小僧的阿娘給我帶來的。”

    哈？

    夜紫曦驚訝的看著他，還以為這小和尚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這才在這珈藍寺，沒想到他的父母還在世啊。

    忍不住問道：“既然你父母還在，那你這麽小，怎麽就在寺廟裏了？”

    小和尚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說道：“我得了病，阿娘給我找藥去了，我在這裏等她來接我回家。”

    夜紫曦摸了摸他的小光頭，有些可憐：“你得了什麽病啊？”

    小和尚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方丈說了，我師父有辦法治好我的病的。”

    夜紫曦眨了眨眼睛，無念？

    笑著道：“那就祝你早日擺脫這病，早些和你的父母團聚了。”

    “多謝施主的祝福，小僧先走了。”

    看著那小和尚離開，夜紫曦有幾分感慨，小小年紀就受如此折磨，真是可憐。

    腳步一頓，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話。

    若不是有那段因果在，恐怕你今天就已經死了。

    原來，因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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