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男寡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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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趙天龍和獨孤若雲直到兩刻鍾之後才停止動作各自站立,抬眼互望,久久無語。

    “公主一舞傾城,在下實在是榮幸之至。”

    “趙公子這一段刀舞也不遑多讓。”二人互相吹捧道,說完又是相視一笑,一笑之後卻是一段沉寂,獨孤若雲又繼續跳舞之前閉眼仰麵的姿勢,趙天龍也不去打擾她。此刻的氣氛寧靜而美好,今日之後不知可還有如此良機,暫且珍惜吧。

    此刻暖陽初升,時辰也尚早,倒也不必著急。前人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誠不欺人,在這山中倒不必害怕食不果腹,山中野味,江中遊魚,隻要有本事將其抓到,倒沒什麽吃不得的,趙天龍是個走江湖的,這些基本生存技能自然不在話下。

    “趙公子,你在想什麽?可是在擔心暗夜的人追來此處?”獨孤若雲問道,此刻二人在山頂處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此刻冬漸深,此地又高寒,晨晚寒冷,確實不是適合做事的時間。

    趙天龍聞言沒看向右手邊的獨孤若雲,而是看著一覽無餘的西川城說道:“暗夜倒暫時不必擔心,隻要過了這兩日,援手一到,別說找我們麻煩,若能以此處為突破口,隻怕會被連根拔起?”

    “哦,這是為何?”獨孤若雲好奇道,對江湖事其實知之甚少。

    “公主應該聽說過天刀吧,天刀很可能就在暗夜手中,而且這消息已經天下皆知,隻不過暗夜行事隱秘,各大勢力不得其門而入,故而拿它沒辦法。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所處的地下暗室可能是暗夜的一個隱秘據點,若能通過這據點順藤摸瓜挖出其他據點,暗夜的情勢就不妙了。”

    “既然如此,趙公子卻是在擔心什麽?”

    “說不上擔心,隻是有些想在下的孩兒了。”趙天龍歎道。

    “什麽,公子有孩子了,怎麽沒聽公子說過?”獨孤若雲驚呼道,說完才發覺反應過激,有些失禮,卻似乎並不打算解釋。

    “嗯,公主別誤會,在下在安陽郡北部收下一名父母雙亡的孩童做義子,這是在下返回落雲郡途中之事,公主自然不知。”

    “既是父母雙亡,應該缺少關愛,公子怕又常年在外,除了不愁吃穿,跟著公子背井離鄉,比原來怕也好不到哪裏去?”獨孤若雲歎道,她自己的境遇也差不多,還是有發言權的。

    “公主說得是,這點在下也考慮到了,故而在趙家納了一妾給他做娘親。”

    “哎,不是親生的,恐怕無法將孩子視若己出吧,待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情況更糟。”獨孤若雲依舊歎道。

    “公主有所不知,三娘父母雙亡,那時無人願意給在下作妾,幸好恰逢三娘賣身葬雙親,此事才得以成行;加之在下曾直言無法行房生育,需把軒兒當做親生兒子來養。三娘是儒門之後,想必定能信守承諾。”獨孤若雲心下暗驚,趙天龍一句話吐露了太多令自己心驚的消息,下一句話卻不知該問什麽。

    “三娘,軒兒?”獨孤若雲喃喃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錯,軒兒是小名,在下給其取名趙文軒;三娘姓謝,家中行三,遂喚之三娘,不曾取名,入趙家族譜之時在下為其取名謝雲瀟。”

    “趙文軒,謝雲瀟,公子不僅武功出眾,文采也不差啊,”獨孤若雲說道,頓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事,又問道,“公子不能行房生育,可是身有隱疾,可曾尋醫問藥?”說起此事她自然是羞紅了臉,也問得小心翼翼。

    “嗬嗬,公子不必為再下擔憂,此乃說辭,在下大哥不放心,特地為在下尋郎中看過,沒什麽異樣。”

    “咯咯,沒想到公子也是個妙人,”獨孤若雲掩嘴笑道,可話鋒一轉,“可公子這樣做似乎對三娘有些不公?”

    “公主所言不差,身為女子誰都想擁有自己的孩子。在下本想與三娘來個君子約定,以便日後讓她去追尋自己的幸福,隻不過三娘不允。”趙天龍幽幽歎道,獨孤若雲聞言卻緊盯著趙天龍,眉目含情,趙天龍被看得心下一緊。

    “公主何故如此看著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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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若雲移開目光,望著北邊的西川城,幽幽說道:“我原本以為公子和皇兄一般不解風情,其實卻能想女子所想,處處為對方考慮,看來公子真的是兼愛天下了。”趙天龍自然聽出了獨孤若雲的言不由衷,如此美色在前,自己又非不解風情之人,為何仍是這般視若無睹。可他也無法辯解,即使天刀門滅門案天下大白,罪魁禍首受到製裁,隻要四大勢力還在,他自己就不能恢複上官仁的身份,強敵環伺,武功也還未達到傲視天下的境地,暗箭難防,加之義子被綁之事,怎敢隨意表明身份,無所顧忌。

    趙天龍便接著獨孤若雲的話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自當上承天道,下扶萬民,建一番豐功偉業以立後世。”

    獨孤若雲聞之麵色不悅,男子總想著征服天下,可大多數女子所思所想不過與心愛之人共結連理,舉案齊眉,相夫教子,二人於此事自然話不投機。

    這般閑聊著便來到日上三竿,氣溫漸暖。二人再停留片刻,便即下山。畢竟民以食為天,如此沐浴陽光無所事事,無法解決溫飽問題。

    太平曆七二一年十一月初七巳時,雲州西川郡,西川城

    今日的西川城熱鬧無比,幾乎就在趙天龍二人於南郊山頂悠閑愜意之時,西川城的府軍不僅戒嚴了四門,還以緝拿盜匪為由在城中大肆搜查。奇怪的是李家竟然也默許了府軍的做法。與往日不同,今日不僅出城之人要查,連進城也要查,此時又値進出城高峰期,如此一來,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外都排起了長隊。

    西川城北門外,一人一騎策馬從北邊而來,黑衣黑馬在這大白天甚是惹眼,惹得排隊等候百無聊賴的眾人紛紛側目。待一人一馬走近,眾人看得分明,馬上是一披頭散發的青年,冷色雖冷卻是一臉正氣,正是從雨露山南下的西門川。西門川一拉馬韁,未下馬查看一番長隊,遲疑了一下,還是下馬牽馬加入隊列,人群中有挑擔的,有推車的,有背包裹手牽孩童的,看服飾還是平民居多。眾人看見西門川雖沒有慌忙避讓,但也有意無意的離西門川遠了些。西門川焦急地等著入城,自然無暇顧及這些。

    這一等就過了兩刻鍾左右,西門川偶然聽到旁邊民眾在議論,似乎是城裏某處重要位置失竊,府軍戒嚴全城搜捕盜匪。

    北門負責盤問的府軍看見西門川的裝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禮說明原由。

    “請問這位少俠從何而來?來這西川城作甚?”一身紅衣銀甲的府軍士兵客氣問道。

    “在下本西川郡人士,此時回鄉路過西川城。”西門川冷冷回道,先不說府軍此舉無理,進城也要盤查,加上安陽郡的府軍在雨露山剿匪,一路南來卻不見西川郡的府軍有所動作,自然不悅。

    “既是路過,少俠不如繞城而行,此間不便,還請少俠見諒。”那士兵又說道。

    “哦,有何不便?”西門川問道。

    “是這樣,昨夜城中忘憂閣和李府相繼失竊,盜匪不僅武功高強,而且心狠手辣,盜走寶物不算,還殺死殺傷不少人。此刻全城戒嚴,正在搜捕盜賊。”士兵說道,西門川卻留了個心眼,忘憂閣?莫非大哥已經行動了,不知情形如何?心中這樣想著,麵上卻不見變化。

    “哦,原來如此,可在下晚間才能到家,此刻須得進城稍作補給;更何況盜匪既然武功高強,在下或許能略盡綿薄之力。”西門川已經不是初出江湖的雛兒,再加上士兵所說的理由並不能說服自己,府軍如此行事倒像是怕對方有幫手前來。

    “如此,不敢勞煩少俠,不過少俠在城中須得小心些。”那士兵說道。

    “多謝。”西門川說道,說完便即牽馬入城而去。入了城卻一時手足無措:王爺給我的書信中隻說來西川城忘憂閣相助大哥,卻不知忘憂閣是什麽地方,如今也不知該如何與大哥取得聯絡,忘憂閣?看來隻得先去忘憂閣碰碰運氣了。

    西門川牽馬進城來至一間麵館,此刻早飯已晚,午飯尚早,故而麵館中倒隻兩三人在吃麵。這間麵館就在正對北門的大街西側,外部用幾根竹竿撐起一塊灰布,灰布下零散的擺著五六張木桌,屋內還有六七張木桌可坐人。西門川靠牆麵朝街道而坐,這是西門追教他的。年輕時候的西門追也喜歡惹是生非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得罪的人不少,如此一來就得時刻警惕可有人來找自己的麻煩,便想到這種坐法,臨下山之前傳給西門川。

    西門川右手邊兩人月白袍衫,頭頂絲帶束發,兩側均有多餘的絲帶隨頭發垂下,分明是兩個年輕書生。二人雖是一般裝扮,看臉色卻容易區分:麵對西門川一人國字臉,雖是書生卻有一股武人的英氣,不苟言笑;坐姿朝向和西門川一般那人則是身形嬌小,麵色清秀俊俏。那人見西門川到來看了他一眼,隻見其額頭不高,圓臉,柳葉眉,杏眼,睫毛很長,瓊鼻櫻口,再看此人脖頸胸前,分明是個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其麵容和趙清霜倒有幾分相似。那人見西門川望向自己,點頭頷首致意,西門川回禮,並未有所交流。

    儒門源遠流長,和天刀一脈一文一武,關係時好時壞,武者建國,文臣治世,本應相安無事。然自古文臣自詡憂國憂民,對不甚了解的武林和軍事也喜指指點點,武者也不喜文臣礙手礙腳,因而說不上水火不容,卻也不甚和諧。天下尚武,厲朝尤甚,可厲朝皇帝治世卻始終無法不用文臣,天華書院能存在至今便是最好的證明。話雖如此,厲朝以武為尊,兩個書生遇到習武之人,總不能不屑一顧。

    “師兄,你說會是什麽人?竟敢在西川城得罪李家和忘憂閣?”女書生笑著問道,從男書生的角度看女書生則會發現此女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煞是可愛。

    “子曰:食不言,寢不語。”男書生回道。

    “師兄你就不好奇嗎,師弟可是十分好奇呢,那人一定是個穿梭於黑夜間的俠盜,真想見他一麵,看看他到底是何等模樣?”女書生雙手肘拄於桌上,雙手掌托著下巴,望著麵前街道幽幽說道。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男書生仍回道。

    “切,師兄老是在師弟麵前顯擺知識淵博。可先生也說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知天下事,如何平天下?”女書生氣嘟嘟的說道。

    “子曰: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修身為何排在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前,師弟入學多年,還未明白嗎?”男書生說道,終於說了句自己的話。

    “切,師兄你又不是不知,師弟我入學乃是家中所迫,不像師兄和鄭師兄,心懷蒼生,有治國平天下之宏願。”

    “說到家世,家中祖訓:言宜慢,心宜善。心如何師兄不知,可這言宜慢,卻是絲毫不似家中他人。師弟,為兄可甚是為你擔憂啊。”

    女書生倒不以為意,自顧自說道:“師兄,還有不到兩月便是新年,這次回家之後便不回書院了吧?”

    “嗯,不錯,畢竟師弟也二十一歲了......”男書生說到此處瞥了西門川一眼,見西門川專心吃麵,卻也未曾再說下去。西門川吃得不慢,從叫麵到結賬不過一刻鍾,在此處的目的自不是吃碗麵那麽簡單。

    “小二,結賬。”西門川喊道。

    “來了,五個銅錢,客官,”小二熱情說道,西門川掏錢給小二,小二見西門川沒有立即離去,便又問道,“客官還有什麽吩咐?”

    “不敢,在下隻是想問問忘憂閣怎麽走。”西門川說道。

    “客官就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南走,再過兩個路口會看到一家紅塵酒樓,紅塵酒樓對麵便是忘憂閣了,不過客官現在去怕有些不妥。”小二熱情說道。

    “哦,有何不妥?”

    “咯咯......兄台怕是第一次來西川城吧,你可知忘憂閣是什麽地方,何時開門?”女書生笑道。

    “哦,不錯,在下第一次來西川城,忘憂閣是什麽地方?還請公子賜教。”西門川說道。

    “咳,忘憂閣那是聞名大厲的青樓,看公子的表情,公子應該不是來尋開心的吧。”女書生接著笑道。

    “青......青樓,怎的會是青樓?”西門川一驚。

    “公子要是不急,還請移駕屈尊,小生來給你說說這忘憂閣。小二,把碗收了,再柒壺好茶。”女書生對小二說道,小二急忙去了。男書生雖有不悅,卻沒有製止女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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