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珥略尖的耳朵傾聽遠方的聲音。

    桌前擺滿了丹藥瓶子和一根根血色布條，上麵還有黑色的一個個小點，細看是魚刺樣的針。

    ——

    “殿主出事了，快傳青禦醫和水大使！”

    嗖嗖人馬四處奔波！

    幾米大的冰床上，流彩半圓弧護罩，中央躺著小小的一點。

    萎縮成一團的嫻樂安詳閉著眼，似乎熟睡過去。

    冰寒之氣不斷從下方升騰，薄薄的煙霧繚繞就好像感覺不到一樣。

    雙目浮現皎皎如一輪月光，布滿褶皺的枯爪，似受到了雨露和花香，皮層下湧動著金粉一樣。

    圓形冰塊外站著一個人，著金羅蹙鸞華服，長發披腰，本就明朗的五官更是清雋，放下一串星月菩提在嫻樂身側。

    正是嫻樂的先生，葉柒戎。

    觀其周身的演變，視日，似乎想到了什麽，沉默著。走到不遠，席地而坐。

    ——

    曲槐好幾次沉沉昏睡都清醒過來，清楚自己堅持不了了。

    眼皮沉重，不停往下壓。

    手上是一張裹得整齊的畫，散著淡淡流光。

    漸漸伸出手，向後方——

    抖抖抖，抖。

    夠不到。

    衣袖上的血順流，使勁將手抬高一點。

    畫紙一上一下，眼前也一深一淺。小豹怎麽飛得這麽顛蕩？

    闔上，白得透明的麵容，緊鎖著眉，手中緊緊握著。

    滾落在一團“番茄醬”旁。

    突然一陣風吹來，畫卷展開。

    一位感覺麵容姣美的女子，但看不清楚臉躍然紙上。

    素手握著紙扇，看得人心裏一片清爽。

    點點銀輝闃然上升，投射在“闕憶染”身上，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嫻樂的追兵無數，窮追不舍，追不上，也逃不開。

    生前雷霆手段，不管她在不在，闕染都不能存在在任何一個地方！

    啞霖豹一路橫衝直撞，不管紅燈綠燈，鼻子分外敏銳，跟著嗅覺走！

    密室不斷被衝垮、倒塌，雖然每一間都隻有一小部分，但一片片出現殘缺，已經不能正常運轉！

    體內一團漿糊，每一個角落，開花、成熟、焦糊。

    若不是有大大小小的一點形狀，這根本不是人的構造！

    一條條彩線不知從哪個深處浮現，流向前方，交匯、匯成。

    盡管阻隔，失去骨髓和筋道，也能按著莫名的方向流通。

    這一條，那一條…

    漸漸牽連、支架起來，恢複到曾經有的一角畫麵，這一條卻不同？

    往日連在那裏，怎麽兩條同時連在這幾處地方。

    越來越發現，更多的不同，似乎不同，但又有相似。不勝其煩不想再看這複雜的紋路，皮膚表麵漸漸亮起一點顏色。

    至少，這是在——

    自我愈合？

    我死了嗎？

    好安靜。

    陰曹地府，也不會收破相的鬼吧。不對，越醜越驕傲，我應該能做個陰曹地府首席弟子。嗬嗬哈哈！

    “是何人在此喧嘩！”

    一道轟鳴響在天地，恢弘分不清男女。

    “是何人在此喧嘩！”

    又重複了一遍。

    裝神弄鬼。沒回。

    “你不會真被嚇傻了吧？”

    這下俏皮許多。

    又是曾經那個在身體裏說話的家夥？怎麽死了都還在裏麵？

    “你想的話，我聽得到。”

    略顯壓抑的聲音響起，卻並沒不悅的味道。

    誒…

    我的思想怎麽又可以——　有戲！

    正要開口。

    “是的你沒死！”

    一道驚雷就劈腦！明明沒那麽驚訝和意外，這突然心尖一跳的雷鳴是她/他搞的特效吧？

    “本以為你至少有死裏逃生的本事，沒想到我高估了，不僅沒有將自己繼續提升還任由棄婦糾纏。”

    話語別的不多，就是這股不加掩飾的不屑。染覺得還吵不起來。

    明明剛剛身體改造才有所提升，竟然直接全盤否定，這關進來一共就四天。已經是天地鬼神的進步速度了好吧。

    那個沒再說話，想必剛才的內心活動都被一一聽了去。

    “你有不少秘法絕技吧？”

    無端來的一句，我怎麽可能有那些孤本參詳，不對，這是說我前世的那些？！

    她/他知道？她/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關於前世的事，這是在古代——

    這隻是自己的猜測，沒辦法，每件事都想得雜一點。

    “但對於現在的你都不合適，不能讓你愈合，不能讓你恢複如初，更不能讓你更強！”

    突然響亮在耳畔，自帶話筒音效…

    平淡道出，倒沒有故作高深。

    並未為她解釋上文的意思。

    話在這裏停下，雖然不久，她知道這是其故意停下的。

    “請講。”

    “不過正好符合，現在教你一套天下無雙的——‘九轉如意經’。”

    最後幾個字吐得格外靈巧。

    九轉如意經，聽起來很入她耳！

    也不管這個信不信得過了到底是誰等。

    見其態度嚴正，“首先我先口述一遍九轉決，有點長，有點雜。”

    “好。”這意思就是要注意聽，這九轉決想必很難了。

    全神貫注。此刻的她雖然無形無影，但全身心都投入進去。

    “風過酒樓　月乘詩鄉　實為扶容　鴛期不歸　”

    一氣嗬成，一連串咬字生澀的讀音，第一次聽卻都能感到蘊藏的深奧，一麵麵浩瀚之氣襲腦，聽得已是昏昏沉沉。

    從第一個字節，染便知曉這是極難聞所未聞的符號，聽清楚每一個，記住每一個。

    “複述一遍。”沒有絲毫波動，也不覺得這有何難。

    “風過酒樓　月乘詩鄉　實為扶容　鴛期不歸　”

    當最後一個字符，標準地落下。

    似乎品味了下，淡淡道，“還不錯。”

    “很簡單吧，我們繼續　葉起刀落　過而不候　大丈浮荼　福蕭紅泉”

    很吃力地把最後一個字節聽清楚，雖然一字一句說出來的，但那種發音和咬合真的很難想象。

    “複述一遍。”

    嘴裏嚼了幾下。

    “葉起刀落　過而不候　大丈浮荼　福蕭紅泉”

    “嗯，現在你就先把這基礎的不斷默念，遙想全身，記住全身每一處你所能記住的部分、經脈、細節。”

    這段簡單的話，包含的內容更多。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極速致學——秘法絕技的緊張和興奮。

    心境片刻平和。

    一個個想起來都古怪棱角的符號，三心全意腦海飄蕩滿是。

    “風過酒樓　月乘詩鄉　實為扶容　鴛期不歸　葉起刀落　過而不候　大丈浮荼　福蕭紅泉”

    哪怕是第一遍就記住了，似乎是記不住了，還是感覺沒記住，好像有一個符號就老是忘，老是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