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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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州牧守沈直遇刺,晉陽軍憤怒過後,不安的感覺開始散布,越來越多的將士希望返回老家,沈聰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於是召集心腹諸將一同議事。

    “父親死得蹊蹺,徐礎與刺客隻是奉命行事,背後必然另有主謀。”

    “徐礎逃走之後立刻去投奔梁王,又被放走,主謀必是梁王。”有將領道,沒有明白主人的意圖。

    沈聰搖頭,“梁王若是主謀,刺殺我父之後,必有吞並之舉,可他按兵不動,我軍打上門去,他還派人求和,事先對刺殺顯然不知。”

    “不是梁王,那會是誰?”

    沈聰隻得自己說出口“隻能是自家人。”

    眾將不語,沈聰繼續道“沈家不幸,出了一兩位孽子,弑父奪軍,意欲自行稱王,諸位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終於有人小聲道“沈五公子?”

    “就是他!”沈聰拍案而起,“父親屍骨未寒,沈五就大肆奪取兵權,拉攏將校,安插親信,諸位營中都被硬塞入新人吧?”

    十餘位將領同時點頭,這些天他們的確接受數量不等的軍官,說是當副手,卻常常越位向沈五公子請示,已有明顯的奪權跡象。

    沈聰趁熱打鐵,“別的我不多說,沈五生性狂妄,野心難遏,等他完全掌握兵權,必然先稱王,再奪帝位。皇帝是他能當的?莫說群雄林立,就是朝廷,也未見衰敗之象,東都尚有數十萬雄兵,鄴城更有冀州突騎可用,一旦南下,誰能禦之?沈五一人涉險也就算了,卻要搭上晉陽幾萬將士,你們願意陪他送命嗎?”

    “不願!”眾將齊聲道。

    “好,這就隨我去向沈五問罪,當眾揭穿他的弑父之舉。然後咱們回晉陽,觀察時勢,朝廷若能掃蕩群醜,咱們還是歸順,繼續當天成朝的官。”

    眾將叫好,簇擁著沈聰出帳,召集親信士兵,很快聚起近百人,浩浩蕩蕩地穿行軍營,直奔沈耽住處,一路高呼“回家去”——這三個字最能打動晉陽將士。

    沈耽聞聲從帳中走出來,身邊跟著劉有終。

    問罪者止步,沈聰大聲道“五弟,不必再隱瞞了,大家都知道,是你派刺客殺死父親!”

    越來越多的將士圍過來,隻旁觀,不參與。

    沈耽歎息一聲,“大哥無端指責,愚弟心痛不已。”

    沈聰冷笑,“少來這套,徐礎是你的結拜兄弟,他無緣無故為何派出刺客?刺殺之後又為何早早逃走?必是受你指使,又被你放走。”

    沈耽再次歎息,“大哥非要此時此地論說此事嗎?”

    “父親是晉陽之主,他的死因當然要昭告晉陽將士。”

    “好吧。”沈耽無奈地說,扭頭看去,自家兄弟幾乎都到了,全都旁觀,沒人站在大哥那邊,這讓他心中大安,向劉有終點下頭。

    劉有終高聲道“五將軍早已查清真相,礙於兄弟情分,隱藏至今,大公子既然非要當眾問罪,好吧,那就讓一切水落石出。大公子聲稱五將軍弑父,可有證人或是證物?”

    “徐礎就是證人,你們一塊結拜,他做下的事,你們會不知道?”

    “徐礎逃亡在外,大公子怎麽說怎麽是,我們這邊卻有現成的證人。”

    沈聰一怔,他的本意是借助思鄉之情,挑起將士的仇恨,沒料到沈五這邊似乎早有準備,“嘿,隨便找個人作證,能有何用?”

    “這位證人可不是隨便找來的。出來吧,郭先生。”劉有終道。

    郭時風從帳篷裏走出來,分別向沈大、沈五拱手。

    沈聰一驚,他完全不知道郭時風竟已進營,而且就躲在五弟的身邊。

    郭時風高聲道“在下郭時風,許多人想必認得,我曾奉命與沈工部一同前往鄴城,許多人想必也都記得。在鄴城,沈工部見冀州突騎拒絕南下援助我軍,心生懼意,以為朝廷還有殘喘之力,於是向濟北王世子賣父求榮……”

    沈聰大笑,“好一個郭時風,不愧是天下知名的牆頭草,認錢不認主,誰給好處,你替誰說話,到現在為止,你換過多少主人了?”

    郭時風不與他爭論此事,將聲音抬得更高,“沈工部有一尊七寶佛像,乃沈並州所賜之寶物,隻能在冀州出兵之後,送給統帥,如今卻落入濟北王世子手中,這是為何?”

    沈聰一震,他早忘了這件事,臉色不由得一變,“信口胡言!”

    “咱們那次出使,沒能請來冀州兵,七寶佛像應該還在沈工部手中,請拿出來給大家看一看吧。”

    普通士兵不了解佛像的來曆與珍貴,將官們卻都多少有些耳聞,於是目光齊刷刷看向沈聰。

    沈聰大窘,“郭時風反複小人,說的話一句也不可信,諸位若想回晉陽,就隨我一同為牧守大人報仇!”

    郭時風也呼道“沈聰早已暗中投靠朝廷,他不會帶你們回晉陽,而是歸順東都,將晉陽將士當成謝禮,他一人享受榮華富貴,你們卻要客死異鄉。我受沈並州大恩,不能為虎作倀!”

    沈聰辯不過郭時風,拔出刀來,大吼一聲,衝向五弟等人,跑出幾步之後,他覺得奇怪,止步轉身,發現跟上來的隻有六七人,就這幾個人也放慢腳步,猶豫地垂下手中兵器。

    沈聰大駭,轉身向圍觀將士跑去,“你們都被騙了,都被騙了!”

    人牆沒有退讓,反而伸出手來,將沈聰推回去。

    郭時風嘴巴不停,將鄴城之行定下的計謀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徐礎無罪,栽贓給他,就是為了拉五將軍下水……”

    沈聰的確曾有弑父之計,這時後悔莫及,既知郭時風反複,當初不該與此人定策,揮刀衝過去,“你撒謊!我早就命令手下放棄刺殺,那個刺客不是我的人……”

    此話一出,郭時風再不多嘴,微笑而已。

    沈聰麵無人色,他在說自己放棄了刺殺計劃,在別人聽來,卻是他的確養了幾名刺客。

    沈聰原地轉了一圈,發現已無路可逃,突然明白了什麽,大笑道“我名為聰,哪有五弟半點聰明?你一直在等我發難吧,哈哈,你如願以償,祝你青雲直上,有朝一日登基稱帝,我在陰間看著,看你如何祭拜父親神位……”

    沈聰揮刀衝上去,要砍的人不是五弟沈耽,而是站在旁邊的郭時風,他恨死了這個反複小人。

    郭時風後退避讓,另有衛兵執槊上前,幾杆長槊先後刺中沈聰。

    沈耽扭頭不看。

    劉有終下令抬走屍體,棺槨收殮,沈家子弟雖有重罪,死後不可受辱,然後他又代沈耽巡行軍營,宣告真相,聲稱朝廷才是沈並州遇刺的真正主謀,晉陽將士若要報仇,必須攻下東都。

    當天夜裏,諸將輪番勸諫,沈耽幾次拒絕,終於在次日一早接受並州牧守之位,中午進號為晉王。

    晉陽軍士氣再起,發兵逼近東都。

    郭時風回到梁王營中,勸說馬維第一個承認晉王之號,兩軍聯手,共為先鋒。

    與此同時,劉有終則再度出使降世軍,將晉王之號歸入降世軍,勸說薛六甲早日派出大軍。

    晉、梁為先鋒,降世王隨後,緩緩向東都進發,聲勢越來越大,四方百姓、散兵競相投奔,數日間,兵力號稱五十萬。

    朝廷一方,曹神洗原想先平定南路叛軍,可是派出的官兵太少,打了幾場無關緊要的小勝戰,卻在兩路重要的叛軍麵前铩羽而歸。

    南路的吳越王也挺兵北上,聲稱略遜於北路,寧抱關頗識時務,立刻派出信使前去拜訪北方三王,立誓結盟,共舉降世軍旗號。

    降世軍從此號稱百萬。

    另一路叛軍的名聲就更遜一些。

    徐礎率領吳軍輕易攻下一座幾乎無人守衛的軍寨,距離東都隻有數十裏,中間隔著一座無上苑。

    無上苑是皇家避暑、狩獵之所,占地廣大,周回百餘裏,軍寨正好麵對少陽門。

    立營不久,來了一位信使,自稱代表降世軍五王,向吳軍大都督傳旨,命他即刻率軍與諸王圍攻東都。

    五王分別是降世王薛六甲、晉王沈耽、吳越王寧抱關、梁王馬維、蜀王甘招。

    看到沈耽的名號,徐礎暗自歎息,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對蜀王甘招則很意外,降世軍中的稱王者大都遭到報複,非死即逃,沒聽說甘招做出什麽事跡,居然能在降世王身邊保留王號,算是奇事一樁。

    除了蜀王甘招,諸王單獨都有信件,降世王例行公事,先是讚揚,然後以命令口吻要求徐礎速速帶兵前來相會。

    沈耽在信中表示已為四弟洗刷罪名,盼望早日相見。

    寧抱關的信最簡單,隻有幾個字速稱王,立參戰。

    馬維的信更長一些,講述兄弟之情,自己如何努力維護徐礎的名聲,終於令一切真相大白。

    徐礎讀罷信,命人好生招待信使,親筆寫下回信,對薛六甲恭謹,對寧抱關服弱,對沈耽慨歎,對馬維感激,各有不同,派王顛攜信,隨使者回訪諸王,約定日期,一同發兵進攻東都。

    大戰日益迫近,吳軍攻破少陽門,進入無上苑,珍禽異獸盡殺為軍糧,開辟出一條平坦的道路,可供騎兵奔馳,直達洛陽城外的官道。

    數日之後,王顛帶回諸王約定的日期臘月二十開戰,年前破城,降世王要在皇宮裏與群雄共賀新年。

    離開戰之日隻剩三天,義軍將士皆有必勝之誌。

    王顛還帶來一條東都的動向,掌權的梁、蘭兩家終於承受不住四麵臨敵的壓力,已於日前重新起用大將軍樓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