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破而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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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獅錦的目光略有些猶豫,他慈愛的撫摸著謝軒的銀發,如果換做其他人,他可不會這個樣子,但眼前之人是他的親孫子啊!看著謝軒,他的思緒也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日子。當初自己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時候,那是集各家武學於一身,雖然修習的極為繁雜,但憑借著自己那讓上天都嫉妒的武學天賦,卻能做到讓每一種武學的威力都達到極致!
後來,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一隻全身漆黑的烏鴉為了躲避雷電,落到了謝獅錦的房簷下,那隻烏鴉看著房間中熟睡的謝獅錦,雙眼突然變得血紅無比,與此同時,謝獅錦的夢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那個影子像是完全由黑色的霧氣組成一般,根本就看不清年齡與容貌,隻有眼眸處有兩點血紅的光芒。
夢中的謝獅錦大喊,想要詢問那個黑影是誰,但對方卻沒有給出任何回複,隻是“手”中一劃,憑空多出了一把黑的讓人感到絕望的長刀。接著,那個黑影開始動了起來,手中的長刀跟著他的動作劈砍、刺擊,每一個動作都淩厲無比!
以謝獅錦的武學天賦和修為,自然看得出那套刀法的玄妙,他自認為在當時的武林之中,自己絕對是最頂層的主宰,可此時越是觀察那黑影的刀法,心中越是發涼,照他的估計,如果這個黑影對自己有敵意,那麽自己可能最多抵擋它三招,三招之後,必死無疑!
一套刀法舞畢,正當謝獅錦雙眼放光的暗暗稱奇時,那黑影卻就此消失不見了,任憑他如何在夢中呼喊,卻始終得不到一點回應!
雨停,烏鴉飛走,謝獅錦猛然醒來。
深呼吸幾口之後,才終於確定那隻是夢,但夢中的一切卻那麽真實,謝獅錦這種驚才絕豔之人,看過一遍那刀法後便能記住,於是趕緊起身點燈,想要把刀法詳細記錄下來。而就在他點著蠟燭的那一刹那,卻發現整個房間中充滿了黑色的霧氣,他不敢亂動,隻是滿頭大汗的站在原地看著,漸漸的,黑色的霧氣消失了,一把通體油黑的邪惡長刀矗立在房間中心,這正是夢中黑影使用的那把長刀!
後來,謝獅錦終於將刀法完全寫了下來,因為夢中的黑影在使用這套刀法時,謝獅錦發現時不時會有幾隻烏鴉形狀的黑霧飛起,所以取名為《邪鴉刀法》,至於那把長刀,它是伴隨刀法一起詭異出現的,謝獅錦研究了一天之後,驚訝的確認其為一等神兵,隨後取名為“帝鴉”!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謝獅錦使用“帝鴉”修煉《邪鴉刀法》,不過他卻奇怪的發現,自己那冠絕天下的武學天賦仿佛沒用了一般,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使用出這部刀法的一招一式,這種無力感與挫敗感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
但謝獅錦確實是一個狠人,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終於有一天,他再次想要使用《邪鴉刀法》的第一式失敗後,心中極為惱火,倒不是惱火這刀法難練,而是惱火自己像個廢人一般,區區一部刀法都無法學會。於是偷偷的背著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謝軒的奶奶,獨自去往後山的一個廢棄山洞中,把自己全身的經脈盡數震斷了。
經脈盡斷,謝獅錦一口鮮血噴出,全身無力的坐在了地上,他麵如死灰,雙眸中再也沒有了一代霸主的威嚴,試想一代王者功力全無之後,他又是什麽心情呢?那個時候,謝獅錦想到了自殺。
他艱難的一步一挪的走到了山頂,深吸一口氣後縱身一躍,就這樣跳了下去,然後如同一塊爛泥一樣,摔得骨頭盡數碎裂,但也不知何為,他竟然沒死!在跳崖之前就已經是個武學廢人了,何況骨骼都斷裂了呢?謝獅錦此時沒有任何想法,隻欲趕緊離開人世,於是他像條蚯蚓一樣,爬了幾個時辰,再一次到了山頂,接著,又一次的摔落。
但他還是沒死。
直到第三次把自己丟下懸崖仍舊活著時,謝獅錦感覺有些不對勁,就在剛才下落的過程中,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邪鴉刀法》的招式,與以往不同,這一閃而過的招式和自己之前練習的時候,無論從力道還是技巧,都完全不一樣!為什麽一個將死之人,會突然想到一部刀法?謝獅錦突然想到了一個詞,破而後立!
強忍著隨時可以導致昏迷的疼痛,謝獅錦拖著殘破不堪的身體,爬了一天一夜後回到了家中,他的妻子見他這幅模樣,差點嚇得暈過去,不過還好他的妻子也是江湖中人,強忍著疑惑和心疼,不離不棄的開始了為期一年的照料。
一年之後,還是當初謝獅錦跳崖的那座山,此時的山頂似乎已經看不到綠色了,而是大片大片幾乎籠罩了整個山頂的黑霧,如果有人在近處仔細觀察,會發現那黑霧中有兩隻血紅色的眼睛!
“嘎~~~”
一聲鴉鳴響起,透著言之不盡的邪惡,隨著聲響,一隻通體黑亮的烏鴉從黑霧中疾飛而出,一眨眼的工夫,隻聽“轟”的一聲悶響,五裏之外的另一座山峰的峭壁上,突然多出了一個恐怖的大洞!再看向原來的山頂,懸浮的黑色霧氣開始慢慢向一個更加幽黑的物體集中,幾個呼吸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仔細一看,一個中年人手持一把黑色長刀傲然而立,那深邃的雙眼中時不時的閃過一絲紅光,顯得無比詭異,這人除了謝獅錦還能是誰!?
思緒戛然而止,破屋中謝獅錦的表情有些抽搐,這一刹那的回憶仿佛讓他又經曆了一次那種撕心裂肺,體無完膚的痛感。
那撫摸著謝軒銀發的雙手也微微顫抖,他知道接下來,該輪到謝軒經曆那種刻骨銘心的時候了。
穩定了一下情緒,謝獅錦將雙手分別按在謝軒的肩膀處,也不廢話,將自己全部的內力灌注於雙手,然後猛的向下一壓!
“啊!!!”
一聲讓人心驚的嘶吼聲從謝軒口中傳出,嚇得在門口有些困頓的虛彌直接摔倒在地,要不是謝獅錦是謝軒的親爺爺,他恐怕此時已經要殺進去了。
謝獅錦的修為那是何等高強?以一人之力完敗趙黑趙白兄弟和天機道長,他的全部力量集於雙手,然後全部打入謝軒體內,謝軒隻覺得體內的五髒六腑都被震裂了,那股霸道強橫的力量宛如洪水猛獸一般,在他體內所到之處,堪稱帶走了一切生機。
但這還沒完,謝獅錦將內力打入之後,雙手憑空一拖,謝軒整個人竟懸浮在了半空中,謝獅錦輕喝一聲,雙掌彎曲化為拳,雙拳擊出猶如風,霎時間,謝軒周圍成千上萬個拳頭都以雷霆萬鈞之勢打在他的身上。剛開始的時候,謝軒還可以感到骨肉破裂般的疼痛,可隨著那些拳頭的一番洗禮,他的意識也漸漸模糊了。
渙散的眼神,如同泉湧而出的鮮血,謝軒此刻已經完全沒了意識,隻是在他腦海深處,似乎有一個美麗的女人,那婀娜的身影離他有些遠,他在努力的追,但卻怎麽也追不上,佳人回眸,傾城的容顏展眉一笑,驚為天人!
“這個臭小子,這時候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你可比你爺爺我要狠辣啊!”
沒錯,謝軒腦海中的伊人正是南宮琴,這麽久以來,他從沒放棄過對南宮琴的想念,而且也不知道為何,自從上回被齊海逼的跳崖之後,南宮琴的身影在自己腦海中更加清晰了,仿佛閉上眼睛,伸手便可以拉住那醉人的柔荑,然後輕柔幾下。
有玉微涼,是為櫻琅。
也許當初謝獅錦三次跳崖而不死,讓他堅持活著的信念是王者的地位和那部刀法的頓悟。但此時的謝軒,確是全憑著對南宮琴的思念支撐著自己,隻不過被謝獅錦誤認為是他性子倔強。
謝獅錦嘴上讚歎謝軒,可手中卻絲毫不停,完全把謝軒當成了一大團麵團在打,再看謝軒,此時早已沒了人的模樣,說是一堆肉泥都不足為過。就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夜的時間過去了。
待第二天陽光普照,虛彌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後回頭感受了一下屋子內部,卻發現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內力的波動,他小心翼翼的將木門推開了一條縫,從縫隙中掃視了一眼,卻突然雙目爆睜,一下子推開了木門。
隻見屋子之中,謝軒還是進來時的樣子,唯一不同的是衣服全部化為了布條,他平躺在地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身體周圍的一大片鮮血,暗示著昨夜可沒有這麽平靜。而在屋中的一個角落中,謝獅錦正盤腿而坐,他雙目緊閉,呼吸有些紊亂,還是那副枯瘦的樣子,隻不過不知是不是虛彌眼花,總是覺得此時的謝獅錦仿佛老了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