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血榜人頭小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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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牛皋三人也已經躍出窗外。
牛皋走上前去,稍稍俯下身看了看地上的下半截身軀,道:“娘希匹,果然是腸子又斷了。”
朱淝亦是慢吞吞的把殺豬刀插在後腰,道:“斷腸張,刀斷腸,嘖嘖。”
笍夫人聽他們調侃,自顧自盤起黑鞭,兀的輕聲一笑,道:“此人當真不凡,若非我們四人聯手,恐怕做不了他。”
‘隻可惜了三才變化。’
張浪心中自語,卻是強忍腹中的翻騰,和雙手脈絡的刺痛,又將湧到喉口的鮮血又吞了下去,隻裝作無礙。
這三個可也是凶人,他恩威並施,暫時壓服已是不易,隻要他稍稍露出疲憊和軟弱,說不得要被反咬一口,前功盡棄。
他在這血榜懸賞之中雖然收獲不小,跨入了感應境,施展‘人海浮沉’的代價變得已經可以承受。
但是兩個半月內連著爆發了十幾次,都是以無常丹壓製內傷。
若非有著千年血參培植的根基,他此刻的經脈早已奔潰。
不過現在,卻也差不多快到了極限,五髒六腑也是翻騰的的厲害。
常言道,久病成醫,所以經常受傷之下,他倒是對身體的傷勢有了更精確的判斷。
所以張浪明白,以這種情況,無常丹的藥力顯然已經壓不住了。
他稍稍轉念,頗有不舍的又從懷中取出一粒九轉回春丹,吞了下去。
這種保命靈丹,本來便是意外之喜,短期內更是沒有辦法獲得,當真是用一顆少一顆,莫說九轉回春丹,便是無常丹也沒有幾顆了。
這一粒清亮落肚,感覺才稍稍好了些。
張浪也不顧他們的調侃,走上前去,拿刀一絞,便將諸葛凡的人頭剁了下來,收到了褐色麻袋中。
“生死命中事,不爭早與遲。”
他拿繩一勒,便將人頭提在手中,往外走去,又道:“諸葛凡也算是個人傑了,若非傻了點,癡情難改,又遇人不淑,如今在點蒼派也該是個人物了,何至於死在這裏。”
“他守著自己娘子的孤墳不肯離去,又因為她的黑魔拳上了血榜,死在此地,也算求仁得仁。”
笍夫人似乎被他觸動,悠悠一歎,口中說道:“情之所至,又豈能說是傻,又豈是能控製的…”
“嘿,他也是一代天驕,偏生和魔門聖女約定終生。點蒼派也不罰他,就以除魔之名,殺了他的娘子,讓他痛惜一生……嘿,這就是正派名門所為啊。”
朱淝也是撇了一句,跟著,又湊到笍夫人跟前,道:“嫂子,笍老哥也死了這麽多年了,你看這麽多年,我老朱…老朱對你怎麽樣……”
笍夫人驀得白了他一眼,便搖著身姿朝外走去,徐娘未老,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牛皋搞不懂這些愛愛情情,不過這諸葛凡賞格也算有用,別有什麽不長眼的家夥撞上來,他摸了摸大腦門,又惦記著張浪答應的銅皮丹,頓時揚開步子,急忙跟了上去。
四人連夜趕路,直花了三天時間方才到了會武莊。
這兩個半月,還有幾十個地境高手在榜上穩如泰山,無人去碰,但是血榜之上人境好手的名字卻已經劃得差不多了,但是依然有著十幾個比較難啃的骨頭。
諸葛凡便列在血榜先天境的最前,算是最難啃的那個。
日正當空,會武莊依然是絡繹的人群。
張浪四人都在血榜上接過不少懸賞,都是個中翹楚,凶名遠揚,被人合稱為血榜四凶,對這會武莊自然早已經熟門熟路。
四人還是第一次走在一起,倒是引得不少武林人士注意。
季齊英那日說過之後,那原本的酒樓,客棧自然也就接著開了起來。
至於私窯子卻是再也沒有了,畢竟白事之期,在洛陽瘋虎眼皮子底下尋歡作樂那結果可是很好玩的。
“你們就去客棧下麵歇著,我領了花紅去找你們。”
進了大門,張浪開口說道。
這是之前講好的,牛皋三人點了點頭,便自去客棧安頓下來。
接著,張浪卻是直接右轉,便往靈堂過去。
整個大廳依然沒有什麽大變化,掛滿了白麻幔布,白幕之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奠。
大廳正中,屍臭已經散發得濃重無比,一十八口棺槨,依舊這樣齊齊排開。
而棺前地麵之上,齊齊整整的人頭卻是已然疊了座小型京觀。
這四五百個人頭,下麵的已經幹癟發腐,上麵的卻是鮮血淋漓。
一排香燭依舊點著,燭液香灰累積了厚厚一層,黃白紙錢也是鋪了滿滿一地。
這兩個半月,左邊廣場的屍首有人認領的便被人領走,無人認領的也直接葬在會武莊後,也都清理了幹淨。
整個會武莊也都打掃整潔。
唯獨這尤家一十八口的屍首盡管早已腐爛發臭,卻依舊未曾下葬,還在告訴這人們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慘案。
齊千仞最近又提了一格地境高手的花紅,看這隻瘋虎的架勢,不將這血榜之上的名字劃到差不多,讓這大梁西北之地都懾服在他的虎威之下,他似乎不準備辦理這喪事了。
一個二十歲左右,慈眉善目的光頭和尚正坐在京觀的不遠處,他似乎毫不顧忌此地的強烈的屍臭,手中撥動著念珠,閉目誦著《無量往生經》。
張浪看到他,嘴角詭異一笑,驀地上前幾步,道:“如果大師又來超度亡魂了?”
“小僧法號普同。”
那光頭和尚睜開眼看了看他,強調了下自己的名字,說道:“張施主,你我都知道,如果這榜上真有凶手,至多也就隻有一個。如果依照小僧來看,這其中並無一人是凶手。齊老既然很看重你,如果你見到他,也該勸阻他,別造殺孽才是。”
張浪一聽就搖了搖頭。
開玩笑,洛東瘋虎發起瘋來,誰能阻攔,誰願阻擾。
沒見這兩個半月大梁西北一片的武林名宿,名門正派都閉上了嘴巴子?
八府之一的無爭山莊就落在東北隔壁的秦州,還不是沒放一個屁?
便是那華山劍派首席,不是一樣在血榜上挑些名聲不好的凶徒撈著好處?
張浪戲謔道:“你不是一向勸得很勤快的,怎麽自己就不去了?”
普同和尚緩緩閉上眼睛,道:“阿彌陀佛。”
張浪見他這樣,便知道這和尚定然是常去找齊千仞囉嗦,惹了厭煩,終於是吃了閉門羹。
張浪嘴角輕輕一笑,道:“怎麽?大廣林寺的牌匾和令師的佛麵都不管用了?如果大師終於被人趕出來了?”
普同和尚手中的念珠停了停,又繼續撥動起來,他依舊眼睛閉著,道:“小僧法號普同。”
張浪又是輕笑了聲,撇了一句。
“大師為何必執於殺孽之說?我殺了他,往後他就不會殺了別人,殺他一個的孽,說不得就是救了別人的功德,我殺就是在止殺。
聲名法號,如果就是普同,普同就是如果,我叫你如果,你也是你,別人叫你狗屎,你還是你,無非一個稱謂,卻有什麽區別?
人在江湖,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就像空就是色,色就是空,如果大師佛法精深,怎麽卻連這也參不透?”
“小僧法號普同!”
普同和尚撥弄念珠的手陡然一停,眉毛猛地跳了幾跳,睜開眼道:“張施主入邪已深,盡是些歪理邪說!”
“如果大師可別妄動嗔念,好好超度,區區去領賞了。”
張浪見這老實和尚要怒,索性身形一閃,便到了幔布前,伸手撈開,就走了進去。
這和尚可是大廣林寺般若堂的天驕,精修佛法,涵養很足,聊聊天,調侃下,都是無妨,若是能破了此人的佛法修為,往後便少了很多製肘,就更妙了。
但是真引這和尚發怒,他現在卻還占不到什麽便宜,卻是不值當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