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冬天。”希拉趴在吧台上，無力地嘀咕著。綠湖鎮姑娘窩裏最出名的紅發希拉有兩天沒有接到生意了，她煩躁的整天嘀嘀咕咕，像來了生理期似的。

    綠湖鎮最出名的不是貴族，不是領主，更不是各種作物產出，而是這間遠近聞名的姑娘窩。可冬天的寒冷讓男人們都不願意走出家門，所以每個冬季，姑娘窩的生意都不怎麽好。

    這對一心想要攢錢去大城市的希拉來說可糟糕透了，她不像別的姑娘，隻求掙點錢然後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餘生在男人無盡的打罵和家務勞動中度過。

    希拉每次想到這些就渾身發冷。

    她還年輕，在姑娘窩裏也是最漂亮的那個，她那頭遺傳自不知名父親的紅發，總是會吸引很多男人。至於她母親，希拉總是不願意提起那個在姑娘窩裏呆了一輩子的女人，她認為那個生養了她的女人不配稱之為‘母親’，因為希拉就是在那個女人逼迫下，變成姑娘窩裏最受歡迎的那個女支女。

    萬幸幾年前那個女人死了，希拉自由了，但她沒有逃離綠湖鎮的姑娘窩，她想在這裏掙夠了金幣就搬到別的城市，遠離這個讓她覺得作嘔的小鎮。興許還能徹底拋棄過去，嫁給商人或者小貴族，享用他們的財富。

    希拉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她不想被動的在姑娘窩裏等男人上門，她可以憑借自己的姿色，在鎮子裏所有酒館裏拉客人，這是大家默許的行為，因為不論她在哪接客，那家酒館總會從她身上分一杯羹。這是姑娘窩裏少數幾個人才有的待遇，因為這幾個姑娘無不是最漂亮年輕的。

    而現在，她就瞄準了鎮子裏最大的酒館，也是她常去的酒館，咆哮雌獅。

    這家酒館雖然人流複雜，但是那裏的老板曾經是一名闖蕩過大陸的有名傭兵，凡是在酒館鬧事的人幾乎都會被老板揍個半死然後丟在大街上，一夜過後那個倒黴蛋全身財物甚至是衣服都會被流民扒個精光。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希拉小時候經常受老板的關照，她記得很清楚，小時候那個女人掙不到錢的時候，她可能一連幾天都沒東西吃，咆哮雌獅的老板見她可憐會給她一些剩飯菜填肚子。也許是女人的天性比較善良？

    是的，咆哮雌獅的老板是個女人，粗壯而武力強橫的女人，大概這也是她一生都沒嫁人的原因。看到吃不上飯的孩子，老板總能變出一些剩飯剩菜給她們。

    酒館裏不論什麽時候都讓人感到悶熱，空氣中彌漫著食物酒水混合著汗臭的難聞味道，不過寒冷的冬天裏誰在乎這些，粗野的傭兵們正需要這麽個地方宣泄多餘的精力。

    希拉穿行在酒館內，她不時拍掉摸在她身上的手，這裏的人幾乎都認識她，其中一部分還是她的客人，但不付錢就想占她便宜那可沒門。

    “拿開你的髒手，老東西！你口袋裏的錢可不夠讓我給你服務的。”希拉衝坐在桌邊的肮髒男人吼道。

    “我的紅發小美人兒，別隻認錢啊，我的大槍可比騎士老爺手裏的騎槍硬多了，保證讓你爽上天的。”肮髒男人嬉笑著再次伸出那隻髒手，想摟住希拉纖細妖嬈的腰肢。

    但希拉可不是什麽客人都會接的，她有自傲的本錢，能讓她自由挑選客人，連姑娘窩的老板都不能逼迫她陪哪個男人。“哼！就你那個軟的像草一樣的東西，還敢和騎士大人的騎槍比？老娘今天發善心，姑娘窩周圍有幾條剛生了崽子的母狗，你自己抱回家用去吧，不用感謝我了。”

    說罷轉身就想走，可是被她一頓嘲諷的男人不幹了，他被周圍幾桌的人笑得臉色通紅，惱怒的伸出手抓向希拉那頭紅發，想給這個女人點好看。

    可希拉也不是善茬，隻見她提起裙擺，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狠狠踹在肮髒男人的褲襠上。

    一聲慘叫在酒館內回蕩，可在這裏的人們卻集體爆發出哄笑聲，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冬日裏最好的娛樂表演項目之一。

    平整了下衣裙，無視那個被她踹倒在地的男人，希拉仰著脖子扭頭走向酒館吧台。咆哮雌獅的女老板伽瑪如往日一樣，在給男人們倒酒。

    “伽瑪阿姨，我來了。”希拉俏皮的打著招呼，剛剛那副狠踹男人襠部的樣子似乎從沒有出現一樣。

    “小希拉，快幫我把這幾壺酒送到四號桌去，我快忙不過來了。”伽瑪懷中抱著小酒桶，往吧台上幾個酒壺裏灌滿麥酒，她抱著酒桶的胳膊上肌肉膨起，依稀能看到粗壯的血管。

    簡直像個怪物一樣。

    希拉在心理嘀咕了一句，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端起酒壺徑直走向四號桌。酒壺重重落在木質桌子上，口中不忘提醒道。“一共18個銅幣。”

    酒桌圍坐的幾個男人看到是希拉來送酒，付錢同時不忘了調笑幾句。“小希拉，酒錢給你雙倍，但是你得親我一下。”

    男人粗糙的掌心裏抓著一銀幣3銅幣，直接塞在希拉胸前衣服裏，塞進去的手不忘在她衣服裏狠狠抓了幾把。（不是作者不識數，本世界貨幣單位為金銀銅幣。比率為1金幣=7銀幣，1銀幣=33銅幣。這個世界有領主根據領地收入來製定兌換比率，同時也和各個國家發行的錢幣不同有浮動。）

    希拉順勢坐在男人腿上，她僅僅需要一撇就能看出對方給的錢到底夠不夠數，也是多年練就的技能了。而這種出手闊綽的男人，正是希拉狩獵範圍內的優質客戶。隻見她雙手捧住男人的腦袋，沒管對方胡子上還殘留著食物，直接親吻在男人嘴唇上，周圍的人見狀，再次發出起哄聲。

    希拉熱情的擁吻，勾動著男人的情欲，但並沒有讓對方享受多久，很快兩人就分開了。她身體微微顫抖，大腿隔著裙子在男人某處輕輕磨蹭著道。“4個銀幣，今晚我就是你的人。”

    希拉很會做生意，不會一次性就讓男人滿足，她總能在恰當的時機中斷，吊著男人的胃口，還不讓對方產生不滿。

    可男人聽希拉的話後，一臉可惜的神色。“今晚不行，我的小寶貝，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鎮子出任務了，不如等我回來後我們再好好玩一玩。”

    見男人的神色不是作假，希拉暗道一聲可惜，不動聲色的把男人的手從她衣領拉出來，放在自己大腿上。“那太可惜，我勇猛的男人，希望你能平安回來，我可等不了太久。”說完就再次探頭給了男人一個深吻。

    看似祝福一樣的親吻，其實是希拉招攬客人的小手段，她並不介意先吃點虧，以往的經驗告訴她，以後她一定能從這個男人手裏賺到足夠彌補現在付出的錢。

    很快希拉離開男人的懷抱，在周圍人的口哨聲中，回到吧台。她從胸口掏出那一銀三銅放在吧台上，推到伽瑪麵前。

    “孩子，這裏有一半是你的。”伽瑪手中端著裝滿食物的盤子，擺在吧台旁一個人麵前，並從對方麵前拿走兩個銅幣後，對希拉說道。

    “不，伽瑪阿姨，這些都是你的。”希拉堅決的搖了搖頭，沒有要屬於她的那一部分銅幣。

    見希拉堅決的樣子，伽瑪歎了口氣把錢收到錢箱裏麵，倒了杯果酒給希拉。“孩子，你不應該繼續這種工作了，如果你願意，可以在我的酒館裏工作，也許以後可以找個老實人嫁了。”（老實人招你惹你了！我想肯定有人會這麽吐槽。）

    伽瑪不是第一次勸希拉了，她看著希拉長到大，了解希拉身上發生的一切，她想幫她。但伽瑪沒有立場去強行改變希拉，隻能勸誡對方。

    “伽瑪阿姨，我不會永遠呆在綠湖鎮的。”希拉明白對方的好心，她也曾動過這個心思，但她知道這個鎮子是容不下她的，或者說是她明白自己無法在這個鎮子裏長久立足的。

    她是姑娘窩裏的女支女，隻要身在綠湖鎮一天，她就無法擺脫這個身份，哪怕她現在以此為生，但不代表希拉就喜歡這個身份。

    “不，孩子。你可以做出選擇，你是自由的。”伽瑪繼續勸說道。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在她眼裏雖然希拉出身不好，但腦子很靈活聰明，隻要脫離女支女這個身份，她完全可以想辦法過上比現在好的生活，而伽瑪也願意幫助希拉。

    “但我忘不掉的，隻要在這個鎮子呆一天，我就不會忘記自己是誰。”希拉說話的聲音裏帶著點歇斯底裏，但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隻見她端起果酒一飲而盡，酒杯重重落在吧台上。

    “伽瑪阿姨，最多一年，我一定會離開綠湖鎮，我要去別的城市生活。”希拉的話堅決而堅定，這已經變成了她的執念。

    見勸誡無果，伽瑪沉默的繼續手上的工作，但那副悲傷可惜的神色怎麽都掩蓋不住。

    希拉看著伽瑪的樣子，就覺得心裏悶的難受，她轉身靠在吧台上，暫時避免與伽瑪有任何交流，她不想再看到伽瑪可憐她的樣子，她害怕有人這麽關心她。

    希拉的目光在酒館內掃蕩，並不時衝男人們拋個媚眼，她今天不想空手而歸，凡是穿著比較體麵幹淨，在鎮子裏的熟人和那些有收入的男人，都是希拉的目標，她現在隻想賺錢。

    希拉的眼睛很毒，她能從一個人的穿著和行為看出這個人的口袋到底有多重，窮鬼和那些娶了悍婦當妻子的男人從來都不是希拉的目標，曾經不是沒吃過這些教訓，她不想再白費力氣。

    一號桌的人已經走了，之前坐的人是鎮子裏給領主服務的拜倫，那家夥吝嗇不說，還娶了個凶悍的老婆，絕對不能和這種人上床，錢賺的不多還有被對方老婆揍的可能。

    二號桌是一群陌生人，看樣子是外地來的傭兵，裝備很破舊連個像樣的劍鞘都沒有，略過。

    三號四號桌是一起的，挺剛才那個男人說明天要離開鎮子出任務，也別考慮了。

    五號六號空著，七號……

    希拉盤算著觀察著，可是越看越絕望，她有點懷疑今晚到底能不能找到好的客人了。目光掃過第九桌，也是酒館內最角落的一桌，坐在那裏的兩個男人吸引住了希拉的目光。

    其中一個希拉很熟悉，那是每次和她說話都會臉紅的牧羊人之子伯傑，聽說最近加入了綠湖鎮戰友團，她還給這個害羞的男孩兒從永不接待名單提到了可接待客戶範圍內。因為戰友團在綠湖鎮的名聲太大了，聽說戰友團接到的都是領主貴族或者富商的委托，都是能掙大錢的人。

    另一個人穿著灰白相間的花紋大衣，材質款式都是希拉從未見過的。對方麵容整潔，沒有雜亂的胡須，拿著餐具的雙手非常白皙，指甲裏沒有肮髒的黑泥。但是那長相怎麽看怎麽怪異，尤其是那雙細長的眼睛，總是帶著盈盈笑意。

    男人吃飯的動作很優美，即便是必須用手直接拿著吃的麵包，男人也要撕開一點一點的吃下去，而不是像周圍人那樣狼吞虎咽直接塞進嘴裏咀嚼。男人咀嚼食物時嘴唇從不張開，更不會發出難聽的聲音。

    希拉轉頭向伽瑪問道。“那個坐在角落裏與牧羊人的孩子伯傑一起的陌生人是誰？以前沒見過這麽幹淨的男人，長得好奇怪。”

    伽瑪抬頭，順著希拉指的方向看去，眉頭微微皺起道。“希拉，我勸你最好別把生意做到那人身上。”

    “為什麽？”希拉不解，問道。

    “那人我看不出根底，長相也沒見過應該不是大陸人，可能是從海外別的大陸來的，而且那人是跟著戰友團來到鎮上的，我聽戰友團的格尼薇兒親口稱呼那人為‘大人’。”

    “大人？那人是貴族？”希拉聽到這裏，眼睛一亮。

    “不，我不確定，貴族身上都會佩戴家族紋章，那人身上竟是些沒見過的東西，我也看不出來。”伽瑪曾經百試百靈的眼力，今天是真的失效了。

    但希拉卻轉起小心思，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後麵色一正，似乎下了什麽決心，沒理會伽瑪的阻攔，扭腰邁步向酒館角落裏的那一桌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