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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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庾慶盡量裝作很乖巧的樣子應下,手上的衣服也放在了眼前的小房間裏。
    劉貴背個手出了房間,“你見馮管事的地方,隔壁再過去兩間,就是吃飯的地點。卯時中用早,午時中用午,戌時初用晚,過時不候。”
    回頭指了下屋裏桌上的本子,“冊子拿出來核對一下庫房裏的物件,看看是否能對上,少了什麽及時告訴我,過了今天少什麽可就算你頭上了。”
    “好的。”庾慶趕緊進去抱了本子出來。
    劉貴卻沒留下陪他清點,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後就走了,讓庾慶自己看著弄,本來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然庾慶還得老老實實去庫房清點去,免得到時候有什麽事說不清楚。
    核對完後,物件沒有缺失,都對上了,午飯時間也就差不多到了。
    說實話,他壓根不想去什麽吃飯的地方,下人的飯食想也能想到是什麽檔次,他也不餓。然對普通人來說,有飯都不去吃,那就不正常了。
    出了小院子,將院門帶上,就奔吃飯的地方去了,準備去湊合一頓。
    到了地方,聞著味就能找到飯堂,庾慶進去看了看,發現已經坐了幾十號人,類似他這種的灰衣家丁占了近半的樣子。
    有樣學樣,他也憑著“牛有慶”的家丁腰牌拿到了一隻大碗。
    碗大到能把臉裝進去,裝上飯後,廚子再往上麵扣一勺菜,這就是家丁一頓飯的份量。
    飯是粗糧飯,菜就一樣綠菜。
    對庾慶這種人來說,這飯菜不太好下咽,但對大多家丁來說,在這裏能管飽飯已經是相當不錯了,而且是三頓飽飯。
    何況今天的綠菜裏還加了點葷腥,豬皮剁碎的沫子,把滿堂家丁給吃的那叫一個吧唧吧唧香。
    庾慶抱著一隻大碗往角落裏坐,剛坐下,對麵也來了兩名家丁坐下,抬頭一看,當場愣住。
    來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南竹和牧傲鐵。
    庾慶驚咦,看了看四周,低聲問:“你們兩個怎麽也來了?”
    原本說好了就他一人進來見機行事,另兩位在外麵配合的。
    南竹低聲輕笑,“這不是見你進來挺容易的,我們就抱了試試看的想法,沒想到輕易就進來了。”
    牧傲鐵補了句,“他不容易,見他太胖,怕他吃不夠又幹不動。他把邊上石墩子扛了起來證明,才進來了。”
    南竹有點尷尬,也勾起了心中憤慨,哼了聲,“一群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
    庾慶很是無語,也拿這兩家夥沒脾氣。
    南竹轉了話鋒,“對了,之前我們在鋪房到處找你都沒找到,你在哪間鋪房睡?”
    庾慶一聽這話,來了點精神,毫不掩飾自己的倨傲,“我跟你們能一樣嗎?我不睡鋪房,也不用跟人擠,我有自己的單間。”
    “嗤!”南竹一臉不屑,瞅了瞅他身上跟大家一樣的家丁衣裳。
    牧傲鐵臉上神色也明顯不信。
    “說正經的,你到底住哪,有事好聯係。”南竹再問了次。
    庾慶:“出了這門左拐,一直走到頭,再右拐,看到的第一間院門就是。”
    兩位師兄默了默,相視一眼,算是記下了。
    庾慶正想問問他們兩個住哪,在幹什麽,誰知恰好又有人來了,端了飯碗坐在了一旁,三人頓時不好說話了,隻能埋頭吃自己的。
    碗裏的飯菜不好吃,關鍵量還挺大,庾慶隻能是硬著頭皮吃。
    之後師兄弟三人也沒能再撈到交談機會。
    南竹和牧傲鐵吃完就先走了,兩人那邊不時有人催他們吃快點,好像是還有活幹。
    庾慶從飯堂出來時,手上端著沒吃完的大半碗飯菜。
    實在是沒什麽胃口,見其他人都是把碗洗幹淨了拿回去的,他問了下才知道,這本就發給他們的飯碗,以後過來吃飯要記得帶上。
    不疾不徐回去的途中,聞到有肉香飄逸,好像是從內院飄來的,也不知是誰在吃香的喝辣的。
    晃回院子門口時,他目光攸地一緊,發現走時帶緊的門,此時半扇輕開出了一個口子,裏麵還有點動靜。
    他試著推門往裏一看,發現一隻毛絨絨的小狗正在庫房裏跑進跑出,拖拽了一隻掃把撕咬。
    原來是隻狗闖了進來,估計還是隻狗崽子,也不知哪跑來的,庾慶放下了心,進了門,又關了門。
    那隻胖乎乎的灰毛小狗一見陌生人來,立刻衝庾慶呲牙“嗷嗷”兩聲,奶凶奶凶的樣子。
    “嗤!”庾慶不屑,被小家夥給逗樂了,手中筷子挑了點碗裏的菜拌飯到地上試探。
    小狗立馬不叫了,盯著地上的飯菜扭了扭頭,鼻翼翕動,又看了看庾慶,有點猶豫。
    庾慶遂走開了。
    小狗這才大著膽子過去了,嗅了嗅地上的食物,最終伸出舌頭舔食,三兩口就吃幹淨了,又抬頭眼巴巴盯著庾慶,舌頭還伸出舔了舔嘴巴。
    庾慶左右看了看,最終將食物倒在了屋簷下的地上。
    小狗立刻跑來,就在庾慶跟前呱唧呱唧地狼吞虎咽,吃的還挺香。
    庾慶趁機蹲在了它跟前仔細打量,又發現這小狗的毛色壓根不是灰色,其實是一種淡紫色。
    他伸手拎起狗頭看了看,發現這狗眼睛的瞳孔竟然是紫色的,就像兩顆紫寶石般。
    不對,他立刻擺開狗嘴看了看牙齒,再看了看爪子,發現不是狗,分明是一隻野獸。
    小狗有了吃的並不發脾氣,還主動朝庾慶搖了搖尾巴示好。
    庾慶放了它,讓它繼續吃去,正好省得浪費。
    自己起身去井旁打水洗了飯碗,然後去了庫房裏扒拉了一袋木炭,拎到了庫房門口。他記得庫房裏還有鐵鍋,找到後拎到了水井旁,準備一並涮洗幹淨了。
    他打了井水,擦洗鐵鍋鐵鏽時,吃完了東西的小狗也跑來了,對庾慶態度完全不一樣了,搖頭擺尾很親熱的樣子,圍著他轉。
    庾慶對它的態度也不一樣了,不時露出邪魅笑意,手上鐵鍋洗的更用力了。
    咚咚咚,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小狗反應倒是機警,似乎想躲避什麽,胖嘟嘟跑了,跑進了庾慶的房間。
    “有人嗎?”外麵傳來問話聲。
    庾慶感覺聲音熟悉,像是南竹的,喊道:“進來。”
    門推開了,首當其衝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南竹,在其身後還有五六人,都穿著灰色家丁衣服,當中就有牧傲鐵。
    看到庾慶真的在這裏,南竹和牧傲鐵依然感到意外。
    庾慶放下活,甩了甩手上的水,問:“有什麽事嗎?”
    有外人,南竹也隻能是裝作不認識,拿出了條子,“來領東西的。”
    同時也有另一人拿出了條子。
    庾慶收了條子一看,人分兩夥,都是來領東西的,當即領了幾人進一間庫房,指著說道:“水桶、扁擔、掃把都在這裏,自己挑吧。”
    一群人當即入內挑選。
    待他們挑好出來後,庾慶朝眾人招手道:“都過來簽押。”
    把一群人帶到了自己房間門口。
    趁著庾慶在冊子上做登記的工夫,已經把這裏環境做了觀察的南竹和牧傲鐵,伸頭往他房間裏看了看,發現果然是單人間。
    一來就能有單人間,還有單獨的小院子,同一天進來的人差別竟有這麽大?師兄弟二人麵麵相覷。
    冊子上做好登記的庾慶隨後讓他們陸續過來簽押,不會寫自己名字的讓打手印,看一群人唯唯諾諾的態度,明顯都是新人。
    待一群人走了後,庾慶把門一關,繼續去了水井旁洗鍋。
    不出他所料,沒一會兒,大門又被推開了,南竹冒頭往裏麵一瞅,繼而快速側身進來,嘴上嘖嘖不停。
    他還沒走到庾慶跟前,大門又開了,牧傲鐵也找借口回來了。
    回頭看了眼的南竹走到庾慶跟前,俯身撐著雙膝問道:“老十五,什麽情況,為什麽又給你單間又給你院子的,你用了阿士衡的身份?”
    庾慶:“你想多了,我長的好看沒辦法。你們兩個幹什麽去了?”
    南竹:“我就是負責打掃,老九那體塊吃虧,直接被劃去幹裝卸之類的體力活去了。”
    庾慶奇怪,“那個姓馮的沒問你們識不識字嗎?”
    “問了。”
    “你們怎麽說的?”
    “自然是說不會,唔…”話說一半的南竹愣住了,也醒悟了,反問,“你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你說自己識字?”
    庾慶思索著點頭:“可能是這樣。”
    知道了問題出在哪,南竹羨慕嫉妒恨道:“老十五,你又不謹慎了,跑來做下人,說自己識字,你就不怕引起懷疑?”
    庾慶:“我這麽大一個才子,隻說自己識字,已經夠委屈自己了。”
    南竹頗為不滿,站直了,哼道:“才子怎樣,不還是跟個娘們似的刷鍋。”
    庾慶撒手起身,走開,朝兩人招手,“來。”
    把兩人帶到自己房間後,庾慶四處看了看,最後俯身往床底下一看,看到了躲在下麵的狗崽子,他示意兩人看看。
    兩人彎腰一瞅,看到了。
    “一條狗,怎麽了?”南竹問。
    庾慶:“鍋給它準備的,木炭我這裏也有,別說我一個人吃獨食不顧兄弟,晚飯的時候你們找個借口過來。”
    南竹眼睛一亮,“吃狗肉?”
    庾慶:“不是,不知道是什麽野獸。回頭你去飯堂那邊想辦法弄點調料來。”
    南竹遲疑,“人家不見得會給。”
    庾慶嗤了聲,“連太守女兒都能騙到手,差點做了太守女婿的人,一點調料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