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月圓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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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孟韋沉聲領命。
    微微搖晃在車內的右綾羅緩緩閉眼,心緒依然糾纏在那位探花郎的身上。
    見元山事件後,他本以為那位探花郎遭了意外,命喪在了冠風揚古墓裏,誰想突然聽到風聲,說那位探花郎又出現在了濘州。
    這怎麽可能?當初冠風揚古墓坍塌的場景他可是親眼見到了的,事後又被妖界人馬給圍了個水泄不通,深挖到了地底也未見有任何活口,那位探花郎是怎麽脫身的?
    不信,讓人核查,結果濘州這邊報知,也確認了,的確是探花郎阿士衡出現了。阿士衡同榜的同僚殷吉真與之見麵交談過,不會有錯。
    有了這個答案,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也還是那個老想法,那小子敢勢單力薄地闖進冠風揚古墓必然有所倚仗。敢如此斷定,還是因為阿士衡的父親曾是虞部郎中,曾親自負責過大量人馬對古墓的挖掘。
    根據種種跡象來看,那位虞部郎中當年應該是在古墓裏掌握了什麽特別的情況未上報,這恐怕就是其子敢再探古墓的重要原因,想必也是其子能從古墓坍塌中逃過一劫的重要原因。
    “阿士衡”為什麽出現在了濘州?
    之前參與冠風揚古墓事件的各方勢力中,右綾羅和秦訣算是唯二知道庾慶身份的,所以兩人是一樣的想法,第一念頭就往仙家洞府去想了。
    思路條理很簡單,冠風揚古墓不是仙家洞府,阿士衡去古墓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仙家洞府的線索,他們不知道坍塌的古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可以想象,阿士衡一旦從古墓找到仙家洞府的線索,下一站必然就是去找仙家洞府所在。
    所以,必然是要追查阿士衡去向的。
    聞氏族長聞袤居然想隱瞞不交代,這不是開玩笑嗎?右綾羅怎麽可能善罷甘休,就憑聞袤隱瞞的秘密的價值,就足以給整個聞氏帶來滅頂之災,被采取任何手段對待都不為過。
    好在為了掩飾事情真相,他不得不假意將事態控製在商業衝突上,暫時也隻能是采取施壓的方式逼迫聞氏,否則早已對聞氏直接采取鐵血手段……
    客棧,一位提了一桶熱水的夥計來到一間上房,門外咚咚敲門。
    門開,崔遊在門後現身。
    夥計點頭哈腰,“客觀,給您送了洗泡的熱水。”
    崔遊警惕地打量了一下點頭哈腰的夥計,見確實是之前見過的客棧夥計,這才側身讓了人進來。
    夥計入內放下熱水後,忽從胸口掏出了一封信遞予,“客觀,樓下剛才有人讓小的將這封信交給你們。”
    崔遊一怔,負手站在窗前的秦訣立馬回頭看來。
    見房間內兩人都沒反應,夥計拿著信左看右看,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訣微微點頭後,崔遊這才接了信,趕了夥計出去後,立刻打開信檢查,查看完後頗為訝異,然後才快步過去交給了秦訣。
    秦訣看完信中內容,眉頭略挑,忽問:“我們進入聞府,知道你我身份的有幾人?”
    崔遊稍作回憶,“大門外通報時,我們並未告知身份,見到樊無愁他們幾個才吐露了。所以,當時在場的,知道我們身份的,也就聞袤主仆,還有樊無愁師徒,應該就這四人。”
    秦訣目光落在信上內容上,再次審視了一遍,“按理說,這幾位不該隨意張揚赤蘭閣的人找上了門,這才出聞府不久,就有人約我們秘密會見,還表示有辦法讓我們知道我們想知道的。看來,那四個人當中有一個有意思的人。”
    崔遊狐疑道:“會不會有什麽陷阱?”
    “能有什麽陷阱?聞氏不想幫忙,拒絕我們便可,犯不著找赤蘭閣的人的麻煩。”秦訣嗤了聲,目光掃動在信上,嘴角忽勾起一抹笑意,“有點意思,你準備一下,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善解人意。”
    “好。”崔遊應下。
    很快,他便弄來了一套客棧夥計的衣裳。
    待到一切準備妥當了,崔遊等到體態與秦訣相差不大的目標夥計出現後,立刻將他招進了房間。
    進門的夥計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便暈倒了。
    喬裝易容成夥計的秦訣就此出門而去,這也是信上的交代,對方很小心,擔心聞氏那邊派了人手盯著這邊落腳的地方,對方不想讓聞氏發現他們有碰麵也能理解。
    出了客棧,混跡於街道人群中走遠後,秦訣才於一條河巷旁鑽進了一艘烏篷船,就此乘船而去。
    約半個時辰後,船在一處香火鼎盛的神廟旁停下,登岸的秦訣看了看四周,混入了進進出出的人群進了神廟。
    等他再從神廟出來,天色已經快到傍晚。
    再次乘船離開,途中在一家衣服店換了身衣裳,才光明正大地回到了客棧。
    他並不怕人家知道他離開了客棧,隻是不想讓人跟蹤,不想讓人知道他去了哪與誰碰麵了而已,實際上他走後沒多久崔遊便弄醒了那名夥計,沒耽誤那夥計在客棧幹活。
    等候多時的崔遊陪他回了房間後,立刻問道:“怎樣?”
    秦訣戲謔道:“聞氏的千年底蘊不是兒戲,單憑我們在這濘州城內,恐怕還真拿聞氏沒任何辦法,好在有些人膽子之大,連你我也望塵莫及。立刻聯係老二,這事大概也隻有他能辦到了,讓他想辦法幫幫忙,務必弄到一種無色無味無法讓人發現還能殺人的毒藥,而且還要是非特定解藥不可解的毒物,三天內一定要送到這裏。”
    崔遊錯愕,“這…先生,這是不是太趕了點,就算用飛的,來回的路程都得花去近半的時間,還要花時間找到這種要求的毒物,二爺那邊怕是夠嗆。”
    秦訣:“聞府內,每月月圓之夜,都會闔家小聚一次,這次就在三天後,錯過了這次,又得等到下個月。有些事必須要快,否則容易被別人捷足先登。”
    崔遊略驚,“要在聞府家宴上下毒?書信人是聞家自己人?”
    有此懷疑很簡單,聞氏這樣的龐然大物自然有其自衛能力,外人是很難得手的。
    秦訣沒否認,暫時也沒告訴他是誰,“聞袤平常的飲用都會經過嚴格檢查,更不用說闔家宴飲那天,所以毒物一定不能被檢測出來,這點要求務必讓老二明白。”
    崔遊:“聞氏財大勢大,防禦力不可能太薄弱,自有一套強大的檢測能力,解毒靈藥之類的肯定也不缺的,被人下毒成功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秦訣:“這是個難得的能撬開聞氏的機會,怎麽的都得想辦法試試看,告訴老二,要他務必幫忙做到。”
    ……
    月明星稀,豪門夜宴。
    轉眼,聞家一月一團聚的日子又到了,這也是聞袤接掌家主之位後定下的規矩。
    當年為了爭家主之位,兄弟鬩牆,骨肉相殘,聞袤有感於此,立下這個家規,為的就是讓後輩骨肉兄弟們多親近,讓子孫們多念親情。
    這次,人來的格外齊全,聞氏剛好拿下了本屆的主祭之位嘛,連外嫁的女兒都帶著丈夫和兒女們紛紛趕來參加這場家宴了,趕來恭喜老爺子。
    露天庭院裏,子孫滿堂,一片歡聲笑語。
    “爺爺,這次大祭,你也得讓那萬老兒出出糗才行。”
    長孫聞言興此話惹得現場一陣哈哈大笑。
    這個話題一打開,一群小輩們義憤填膺,同時也情緒高漲,紛紛討論著如何讓萬氏家族的族長出糗。
    坐在上位的聞袤捋須樂嗬,就當是聽小輩在講笑話,他的目光不時瞥向下坐的情緒不高的慢慢吞吞飲用的聞馨。見到孫女偶爾擠笑敷衍旁人的樣子,他知道,孫女大概還是沒能從探花郎的事情中走出來。
    這種事,他也沒辦法,有些心結隻能是讓時間去化解。
    一座樓閣上,登高的鄒雲亭緊盯著那座庭院裏家宴的動靜,神情複雜地盯著那鬱鬱寡歡的聞馨。
    忽然,他目光微動,盯上了宴席中的二房聞郭氏。
    聞郭氏回頭示意之下,其丫鬟過去幫忙斟酒後,轉身便向那庭院外走去。
    鄒雲亭麵頰用力緊繃了一陣,最後似做出了重大決定,轉身快速下樓而去……
    家宴現場,半個外人出現,宋萍萍突然來了,她靠邊繞行到聞馨身後,在她耳邊輕聲嬉笑道:“馨兒,來,跟我走,給你看樣好玩的東西。”
    聞馨正不願在這裏強顏歡笑,遂起身了,先跟爺爺告知了一聲,說自己去去就回。
    聞袤點頭應允,目送了孫女跟宋萍萍離去。
    與丈夫聞建明同坐一張長案的聞郭氏見此狀,目送聞馨離去之餘,暗咬了嘴唇,皺了眉頭。
    這時,聞言安出聲道:“爺爺,馨兒最近怎麽了,總感覺無精打采不開心的樣子。”
    聞袤淡笑道:“女兒家嘛,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紀,難免,嫁人後就好了。”
    此話惹來滿堂嬉笑。
    亭內,站在聞袤身側的管家聞魁忽然鼻翼翕動,聞到了煙味,朝氣味來處看去,發現上風處似乎有淡淡煙氣飄來。
    很快,在場眾人都陸續聞到了。
    聞魁立刻悄然離開現場,要去看看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