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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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馬車停在了連廊下,有人打傘擋住屋簷滴水,迎了下車的庾慶三人。
    龐成丘代為迎客,請師兄弟三人跟他來。
    一路陪同的孫久則繼續陪著。
    走在連廊中的師兄弟三人默默觀察四周,既是警惕,也是在好奇。
    畢竟驚鴻殿的豔名在外,都知道這裏是海市最大的歡場,男人的銷金窟,據說不少有錢人在這裏一場的花銷足抵許多人一輩子的花銷。
    這也算是個令人心馳神往之地,但一般人根本不敢進來,聽說隨便一盞茶都是很貴的,各種吃喝都是很講究的,總之就是沒錢不要進來。
    這種地方,試問師兄弟三人如何能不感到好奇。
    說實話,若不是有人請,他們三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有沒有機會來這種場合。
    奈何這雨夜,四周環境也看不清什麽,加之不少枝冠掩映,隻見到處是掛著燈籠的屋簷和亭台樓閣,是一處園林似的歡場,不知占地麵積多大,在這寸土寸金的海市弄出一個這樣的存在,真的是不得了,足以讓師兄三人暗暗咂舌。
    絲竹悠揚、鶯歌燕舞的動靜在這夜幕下縈繞人心頭的氛圍不提。
    途中不時能看到鶯鶯燕燕的曼妙身姿在連廊中穿梭,不知要去往何處,令師兄弟三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當然,知道宴無好宴,心中的警惕不敢放鬆。
    一座呈“田”字型的建築群,四座類似的建築緊湊在一起,中間有道路隔開,王問天設宴之地就是這“田”字型中的一格。
    此時,王問天、青牙、古清照都站在了門口等候。
    不一會兒便見到客人來了,王問天眯眼看著,古清照明眸目光閃爍,透著好奇和期待,兩人都未曾見過探花郎,都想看清對方模樣。
    青牙老神在在地靠在門框邊,褲子口袋裏摸出花生,慢慢剝著吃,他是悄悄見過庾慶的,沒了期待感。
    一看師兄弟三人走來的站位,便知走在前麵的是那傳說中的探花郎。
    燈光朦朧,遠遠乍看之下,感覺還是挺俊逸的,待近了後一看,古清照眼神中多少閃過一絲意外,或者說是失望,沒想到傳說中的探花郎竟然是一個猥瑣小胡子,發現沒有她想象中“世無雙”的文士風采。
    她有點懷疑是不是認錯了人。
    當年探花郎一考成名天下知時,這等郎君,又有“探花”的雅稱,驚鴻殿的姑娘們哪能忍住不議論,有芳客來時,更是忍不住試著打聽,據說樣貌長的也是不錯的。
    當時姑娘們還說來著,大家誰要是能讓探花郎寫一首詞,然後譜上曲給唱了,那必然是天下揚名,身份立馬就會不一樣了,縱然還是青樓女子,也立馬有了區別,是跟其她青樓女子不一樣的青樓女子。
    賺錢都是其次的,能洗掉不少的風塵氣,多添幾分風雅,這是許多青樓女子夢寐以求的。
    沒辦法,什麽東西多了文氣都會顯出風雅。
    就好比這男女事,文人那是風流韻事,放其他人身上說出來就有些不好聽了。
    古清照心裏百轉千回的,看來看去,估計沒有看錯,那大胖子和大塊頭顯然不是,看來人的走位就能看出了,猥瑣小胡子走在前麵,應該就是那位探花郎了。
    果然,靠在門框上的青牙起身了,在王問天耳邊提醒了一句,“那小胡子就是。”
    王問天哦了聲,嘴裏嘀咕了一句,“當他三頭六臂呢,也不過如此。”語氣中鄙夷的意味盡顯。
    然天下第一才子的光環還是挺耀眼的,古清照還在盯著細細打量,發現探花郎體格還是不錯的,不像一般文弱書生,心裏在想,若是驚鴻殿的姑娘們知道傳說中的探花郎來了,怕是要傾巢而出來觀望。
    她明眸連閃,目中生輝,也確實感覺驚鴻殿今天要因這位貴客而蓬蓽生輝,然又暗生唏噓,奈何今天要做局坑害這位探花郎。
    走到了門口停步的庾慶三人迅速打量眼前諸人,目光幾乎同時鎖定了王問天,盡管都沒見過,但還是同時認出了正主,因王問天不管穿著打扮還是身上的氣質,都有明顯的富二代那味,一旁的青牙顯然不像。
    “這位便是我家公子。公子,這三位先生便是庾先、南先生、牧先生。”
    孫久快步到雙方中間,互相給做了介紹。
    王問天此時倒是擺出了笑臉,拱手道:“久仰庾兄大名,今天能賞光前來,實乃幸事。”又對南、牧二人拱手意思了一下,他就是衝庾慶來的,壓根沒把另兩位放在眼裏。
    若不是喊庾慶一個人,怕庾慶不肯來,他壓根就不想請另兩位。
    庾慶也漠然著一張臉拱手了,“我亦久聞遮羅山大名,沒想到能得王少掌門宴請,實在是讓人驚喜。”
    南竹雙手兜在腹部,一臉嚴肅,不吭聲。
    牧傲鐵略抬頭,腦袋略偏,斜睨傲視。
    古清照怕他們當場撕破臉,趕緊嫣然笑語道:“幾位貴客,外麵風雨飄搖的,不是談笑之地,還是入內再說吧。”
    王問天當即讓路,伸手道:“庾兄,請。”
    兩幫人就此入內,古清照手中團扇一招呼,悠揚琴聲立時響起,靜候在場地中央的一群舞女立刻翩翩起舞迎賓。
    氛圍立刻就起來了,庾慶三人再看內部那富麗堂皇的裝飾,發現光燈火就點了有千百盞,將場內照了個通明。
    庾慶的目光重點落在了場內柱梁上吊掛的熏香香爐上,見到嫋嫋青煙,還有淡淡飄散場內的煙氣,頓安心不少。
    招呼大家落座後,古清照當即告退,離去前對王問天和青牙使了個眼色,示意拖住。
    她本想對庾慶好好介紹一下自己的,也是想好好認識一下,然想到待會兒要坑害人家,也就作罷了。
    此時,庾慶和王問天各一張案,並排坐在首位,下麵兩邊自然是誰的人坐誰那一邊。
    而每個賓客身邊都多了兩名靚麗女子,溫香軟玉在左右伺候。
    王問天顯然很習慣這種場合,順應自如。
    青牙更是不客氣,直接左擁右抱與之談笑。
    師兄弟三人對左右的姑娘皆無動於衷,奉上酒水什麽的也不敢喝,鬧的那些姑娘有些尷尬,南、牧二人都在暗暗戒備四周。
    庾慶則多觀察了一下青牙,不知道是什麽人,能有資格在這裏落座的,估計也不是一般人。
    當然,他更多的是在觀察室內淡淡煙氣的飄散動靜。
    忽然,他目光微動,迅速往屋頂氣窗方位瞟了眼,旋即又不動聲色地將目光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硬意味。
    冷眼旁觀的王問天正納悶這位在看什麽,好像在看跳舞看的入神,又好像沒看,給人睜眼瞎似的感覺,此時見他回過了神,當即端起了酒盞笑道:“庾兄,可是酒不美,姑娘不夠好,為何悶悶不飲?”
    庾慶推開左右依偎的姑娘,站了起來,提氣喝道:“彈曲的,跳舞的,陪酒的,都給我停了。”
    這麽一嗓子喝出,舞曲皆停,姑娘們皆麵麵相覷,室內氣氛頓時不對了。
    “我與王少爺有要事相商,不相幹的人都給我出去!”
    庾慶揮手指了那些彈奏的和鶯鶯燕燕,示意都滾出去。
    王問天冷著一張臉看著他,心裏掂量著如何拖時間。
    青牙慢慢放下酒盞,偏頭示意了一下,那些正不知該怎麽辦的舞曲人眾當即迅速退下了。
    當然,他也順手扯了身邊欲離開的姑娘,看似親吻亂摸,實則是微聲交代了一句,“速讓老板娘把人帶來。”
    那姑娘應聲離去。
    庾慶留意到了青牙的舉動,發現這光著胳膊的家夥在這裏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聖。
    王問天也慢慢站了起來,明顯一臉不爽道:“庾兄,你這是何意?我好心宴請,你還不領情了不成?”
    庾慶抬腳踢開了凳子,麵對道:“王兄覺得我還有閑心看什麽歌舞嗎?我是誰,你因何宴請,咱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什麽事不妨攤開了說,沒必要在這裏拐彎抹角。如今我已經來了,放人吧!”
    王問天:“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庾慶直接頂出一句,“你以為鍾若辰能看上你這種貨色?”
    貌似事不關己,正在慢吞吞剝花生的青牙聞言一愣,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庾慶,非常意外,本以為王問天是個說話愣的,沒想到這裏又冒出個說話更愣的,名揚天下的探花郎就這種料?
    總之,他突然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但又說不清哪不對。
    王問天那張臉當場沉了下來,“姓阿的,不要給臉不要臉,想讓我放人,就乖乖的,老老實實的,給我好好說話。”
    好吧,庾慶要的就是他這句話,要的就是他承認自己綁了小黑,本為逗出這句話要費點功夫,沒想到隨便一刺激就冒出來了,當即沉聲道:“姓王的,做人不要太無恥了,有什麽事直接衝我來,犯不著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立刻放人…我也是為你好,那個小孩你王家惹不起。”
    惹不起?青牙目光閃爍。
    王問天冷笑,“少在這裏詐唬,我…”
    庾慶毫不客氣地打斷,“別囉嗦,那小孩是在幽崖掛了名的正兒八經的幽角埠的人,你連幽角埠的人都敢綁,活得不耐煩了吧?”
    什麽?王問天和青牙可謂同時傻眼。
    青牙反應快,立馬提醒道:“王公子,你怎麽可能會綁幽角埠的人,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
    王問天迅速反應了過來,當即矢口否認,“阿士衡,少在這裏胡說八道,我沒綁任何人,更沒有綁幽崖的人,別想往我身上潑什麽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