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羅納的情況解決之後，歐根就搬離的維羅納，來到防線前沿區進行指揮，確保整條防線的安穩和平。

    此時他也得到了季米特平安回歸的消息，心中自然十分高興，能夠從那種地方平安出來絕對是一件可惜的事情，而且有了季米特的幫助，波河防線必然會更加穩固。

    受疾病的影響，季米特的情報係統也受到了致命的打擊，現在就算是他也沒辦法收集到防線以南的情報。

    不過憑借他的能力，在防線內部建立起一套可靠的情報係統還是沒有問題的，借助這套情報係統，防線各部分之間消息的傳遞會提速不少，這對於他們的工作十分有利。

    同時，歐根也從季米特那裏聽到了防衛大臣的事跡，歐根之前雖然有些厭惡那個防衛大臣，可聽到防衛大臣英勇就義的事情後，他還是有些唏噓不已。

    這位防衛大臣終究還是沒有防守倆個月，就讓意大利全境陷落，不過他總算是在臨死的時候做了一件好事，把歐根請了出來。

    要不然的話，事情還不知道會發生到怎樣一種地步。

    除此以外，季米特對於其他的一些事情簡單提了一下，歐根也並沒有多問，這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沒有在追究的必要，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眼下，隻有度過眼下的難關，才有資格談論其他。

    也就是在這段日子裏，歐根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熟人----馬丁·路德神甫。

    科森紮分別的時候，歐根是階下囚，而路德神甫是光鮮亮麗的神甫，因為《救贖之書》他的名字甚至傳到了教皇的耳朵裏。

    而在波河防線相遇的時候，情況卻是完全反了過來，歐根又回到了統領之位上，執掌萬千兵馬，路德神甫卻是潦倒不堪，衣衫破爛，灰頭土臉的樣子簡直就像個乞丐。

    不，簡直比乞丐還要慘，因為他神智都有些不清了，而且同樣也是因為《救贖之書》。、

    這其中的諷刺意味，也是令人感歎唏噓。

    初見路德神甫的時候，歐根還以為是個糊塗的難民想在他這裏撈些好處，所以裝模做樣的來欺騙他。

    直到最終確認了身份，歐根才滿是驚訝的說道：“路德神甫，您，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期間您到底經曆了什麽？”

    路德神甫卻是眼神呆滯的看著歐根，離開佛羅倫薩後，他就一直在趕路，期間還遇到了一夥強盜，幸好強盜看他是個淒慘的窮苦瘋子，就沒有再為難他。

    隻是那些可恥的強盜竟然撕掉了路德神甫辛辛苦苦寫好的《救贖之書》底稿，將那些紙張文字拋散在冬日的寒風當中，並以此來取樂。

    可憐的路德神甫哭喊著，在北風中追逐那些四散開來的紙業，想要把它們拚湊起來，卻終究是徒勞無功。

    最終這件事徹底摧毀了路德神甫的神智，他數月來辛苦努力的結果，他為之困惑的源頭，他心血的結晶，竟然就這樣被撕成了碎末，這幾乎讓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最後，路德神甫完全是憑借著一種本能一樣的力量，拖著幾乎被摧垮的身軀，趕到了波河防線，見到了正在這裏的歐根。

    看著眼前麵露關切之色的歐根，路德神甫雙目無神，嘴角微動，喃喃說道：“歐...歐根伯爵，求求您告訴我，世界上根本...是不是...沒有上帝，是否...贖罪券完全就是一個錯誤。”

    因為神智模糊，路德神甫的表述也非常混亂，歐根廢了好大勁才明白了路德神甫的意思。

    聽清楚這個問題之後，歐根便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突然生出了一陣強烈的愧疚之意，他已經猜到，一定是自己讓路德神甫去做的事，把他害成了這個樣子。

    真相的確是寶貴的，可往往也是殘酷的，在沒做好準備之前，就這樣讓路德神甫接觸到真相，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歐根也知道，自己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非常重要，或許這就是拯救路德神甫最後的機會。

    是放棄真相救會路德神甫，還是堅持真理，讓他繼續瘋癲下去，這對於歐根來說也是一個極為艱難的命題。

    沉思良久，歐根終於直視著路德神甫的眼睛，開口說道：“毫無疑問，路德神甫，贖罪券，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錯誤，那個被稱作‘贖罪’的東西，其本身就是最大的罪孽！”

    歐根用堅定不移的聲音訴說著真相，路德神甫聽到這個答案之後，眼中的神色立刻衰敗下去，就像是寒風中的火星一樣，即將熄滅。

    作為一個已經把終生獻給宗教，獻給上帝的人，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他無法接受，這個沒有上帝的世界。

    就在這最後一刻，歐根突然朗聲說道：“不過！贖罪券雖然是錯的，卻並不能說明世界上就沒有上帝，事實上，路德神甫，你能夠活著從那些災難之地走出來，這就是上帝存在的最好證明！如果非要問上帝在哪裏的話，那就是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而不是在那些贖罪券當中！”

    這一番話如同天雷在路德神甫的腦海中炸響，瞬間便點亮了路德神甫那雙晦暗的眼睛。

    他數月來糾結的問題，所有的結症，在這一刻全部得到了解除！的確，贖罪券隻是出自教皇手中，而不是出自上帝手中，憑什麽說贖罪券是上帝的象征呢？

    贖罪券是錯的，不代表上帝是錯的，而隻要上帝存在，那一切就都有了意義。

    這些念頭在路德神甫腦海中快速閃現，尤其是歐根最後的那句話----上帝在每個人的心中，如同一根錐子深深的刺入了路德神甫的腦海裏，讓他產生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在聯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曆，無數次近距離接觸疾病，卻沒有被感染；始終承受著饑餓和寒冷，卻沒有倒下；遇上了強盜，卻沒有被殺。

    這一切的一切，串聯起來，成了上帝存在的最好明證！

    撥雲見日，某種東西猶如清泉一般從他的心中生發出來，在這一刻，路德神甫，終於開悟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