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如一進入醫心試的考場，便是見到了陳曉前進的背影，怒不可遏道：“你不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麽？為何要騙我？”

    陳曉已經拿到了最後一株靈草，聽到了秦婉如的呼和，便是持著靈草，徐徐轉過頭來。

    秦婉如見到陳曉就是一怔，臉色微變：“你……”

    此時陳曉形容憔悴，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綹垂下的頭發被汗水沁的貼在臉上，恍如一個病了數十年的人，已經油盡燈枯，下一刻就要咽氣了一般。

    陳曉行動滯澀的把靈草放在嘴裏，然後開始仔細咀嚼起來，麵露享受之色，似乎別有一番滋味。

    清甜的藥液順著喉嚨滑下，身上毒性緩緩消解，陳曉的臉上也帶上了一抹血色，淡淡的笑道：“我不是大丈夫，我還是個孩子啊。”

    秦婉如沒有在意陳曉的調侃，而是抬頭看著排位石碑上的名次，心中五味陳雜。

    旋即秦婉如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也是捉起一株藥草，品嚐了起來。

    隻是片刻，秦婉如的俏臉瞬間一緊，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卻是再次捉起一株藥材，又吃了一片。

    “哼……”

    秦婉如痛哼了一聲，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出來，卻依舊緊緊的咬著嘴唇，神情執拗，一步步的走下去。

    陳曉的神情有些訝然，這女人……不尋常啊。

    “唉……秦師妹的性子太要強了。”

    陳曉轉過頭，便是看到麵帶唏噓的蘇建成，沉吟片刻道：“不論是爭強好勝，還是真正的醫者仁心，秦師姐被視為內門藥學第一天才，倒是也名副其實。”

    蘇建成笑嗬嗬道：“現在這藥學第一天才可是落在陳師弟身上了。”

    陳曉搖搖頭道：“我並不是天才，隻是比尋常人聰明一點，有才一點，執著一點，勤奮一點，好看一點，僅此而已。”

    蘇建成：？？？

    蘇建成隨即啞然失笑道：“好一個“一點”，僅僅一點就夠了，何須勝過太多。”

    陳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卻是如此。”

    蘇建成對著陳曉拱拱手：“先失陪了，等為兄過關之後再聊。”

    陳曉拒絕道：“還是算了，師兄若是過關了，我也不會再想和你說話了。”

    蘇建成聞言也不生氣，而是對著陳曉揮手作別，走去嚐草了。

    陸陸續續的，內門弟子也都進到了第五試，見到了盤坐調息紛紛都是怒不可遏。

    “這小子竟然還在這裏等著！”

    “哼！我看他是不敢出去才是！”

    “竟然敢戲弄我等！青雲大試之後，我看你如何！”

    陳曉卻是緩緩睜開眼睛，平靜道：“諸位師兄不必生氣，先聽我一言，關於這最難的醫心試，我已經給大家趟好路了，有兩個消息要告訴大家……嗯……這次就免費吧。”

    聽到陳曉的要說有關醫心試的消息，還是免費的，雖然被陳曉坑了心中有些陰影但是也不免想要知道。

    畢竟陳曉雖然性格古怪，行為奇葩，但是這排位石碑上的名次卻是騙不了人的。

    “還能相信他麽？”

    “聽一聽看他說什麽！”

    “哼！”

    場麵漸漸平靜了下來，陳曉這才悠然開口道：“第一個消息就是，這嚐草試，數千種藥草，我都逐一嚐了，已經悉數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沒毒。”

    聽到陳曉此話，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什麽？他說他全都嚐了？”

    “就是鐵打的腸胃都受不了吧！”

    “我上一次大試，就是在第十三棵的時候棄權的，他竟然嚐了數千棵！”

    甚至就連秦婉如和蘇建成聽到了陳曉的話的時候，都是齊齊看向陳曉，有些驚疑不定了。

    陳曉搖搖頭：“大家不用不信，想必諸位師兄師姐都已經經曆過幾次醫心試了，沒有發現這醫心試的藥草少了一半麽？”

    所有人都是舉目一看，卻是看出了一點不同來。

    “這藥草，卻是稀疏了不少！”

    “果然如此！”

    “這陳曉也太可怕了！”

    一眾內門弟子看向陳曉都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這人得狠到什麽地步，才能做到這樣。

    “他究竟圖個什麽？”

    這是所有人心裏的問題，明明已經過關，難道自虐有樂趣麽？

    陳曉繼而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個消息就是，我嚐遍了所有的藥草，發現靈草很好吃……就全吃了，現在剩下的都是毒草，所以說現在大家想要過關，隻能走嚐糞一條路了。”

    陳曉這句話說完，全場的氣息都是一窒。

    秦婉如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無比，手裏的藥草被捏碎成泥。

    蘇建成臉上的笑容也是消失不見，終於反應過來，陳曉說的他若是能過關，也不想和他說話是什麽意思了。

    下一刻，場麵瞬間失控了。

    “啊啊啊啊……混蛋……我要殺了你！”

    “陳曉，我和你不共戴天！”

    “吃我一拳！”

    一群內門弟子一窩蜂的衝了上來，都紅眼了。

    陳曉卻是暴喝一聲：“都幹嘛，不想要名次了！一旦動用武力就會被傳送出去，你們不僅撒不了氣，而且連獎勵也丟了！”

    聽到陳曉這一聲暴喝，絕大多數內門弟子都停下了前衝的步伐，臉色憋屈不已，想要動手，但是一想到雞飛蛋打，都是有些猶豫了。

    “呼……等出了考場再說！”

    “麻蛋……忍不住啊……”

    秦婉如則是被蘇建成死死扯住：“秦師妹，你冷靜一點……平常心，平常心……”

    陳曉豁然起身，一臉正義和堅毅朗聲道：“這一關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醫乃仁術，無德不立，隻要心懷治病救人之心，區區糞便又算得了什麽？”

    陳曉說完便是帶上糞盒邊上的指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糞盒裏一插，然後伸進嘴裏，還咂咂嘴，便是把手背了過去，神情如常道：“為表誠意，我先嚐為敬，諸位師兄師姐請吧！”

    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竟然真的吃了！”

    “難道，他真是為了引導我們？”

    “是啊……要不然為何已經過了嚐藥試，又去嚐糞？”

    很多內門弟子心中都有些羞愧，要說陳曉想坑人，總不能連自己一塊坑。

    陳曉痛心疾首道：“還猶豫什麽，假如這是一個垂死的病人，等待著你嚐糞識毒，你猶豫一刻，他便是少了一分活命的機會！”

    陳曉緊緊的攥著拳頭，沉聲道：“假如這些是你的愛人，你的雙親，你的師長，你的摯友，你還會猶豫麽？”

    一眾弟子都有些動容，神情掙紮起來，似乎真的再想出現了這種事情會怎麽辦，但是場麵依舊很沉默，畢竟吃口屎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陳曉毫無依照的伸出手指著其中一份屎道：“這是你們好友，因為你們遲疑，他已經死了。”

    全場的弟子都是渾身一震，麵露掙紮。

    陳曉手指一移，指向下一盒屎：“因為你們還在遲疑，你們的愛人也死了。”

    有些弟子的眼圈已經紅了。

    陳曉神情淡漠，再指向下一份屎：“現在，你們的父親也死了，下一個是母親，嗯……你們的師尊應該堅持一會。”

    “求求你不要說了！”

    已經有女弟子開始哽咽了。

    “吼！嚐就嚐！”

    一個看起來黑胖的內門弟用盡全身力氣子低吼一聲。

    隨即便是咬牙奔向一盒糞便，連指套都沒帶，便是把手指插入其中，然後迅速的嚐了一口。

    黑胖弟子幹嘔了一下，卻是強自忍住，緊閉雙眼，開始推演其中的藥性。

    而黑胖弟子已經起頭，便是又有了三個弟子從人群中飛奔出來，奔向糞盒，大口的嚐了起來。

    “嘔……”

    隨後，便是越來越多的人爭相恐後的奔向糞盒，幹嘔之聲此起彼伏。

    陳曉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搓了搓臉，自顧自的咕噥了一句：“人性……真他媽有趣！”

    莫名的，陳曉沒了嬉鬧的心思。

    隨即陳曉便是揚起笑臉抬頭恭喜道：“恭喜，這位師兄救了雙親。”

    “恭喜這位師姐，把你師尊從生死線拉回來。”

    “恭喜……”

    ……

    山古之中，一群青雲高層心中也是五味陳雜，但也都是欣慰不已。

    棕袍老人目光炯炯的看著玄影石中場麵，唏噓道：“此子……有堅韌之誌，治世之能，教化之才，讓人驚豔，麒麟兒一稱……名副其實！季長老真伯樂也！”

    季知年彈彈手指，傲然道：“還行吧。”

    其餘的眾高層也都是豔羨的看著臭屁的季知年，想埋汰兩句，卻也找不著話。

    而此時，絕大多數的內門弟子已經嚐過糞便，並且推測出了毒性病理。

    陳曉則是長歎了口氣道：“諸位師兄師姐真的感動到我了，但是有一事我不得不說明一下，算是最後一課吧。”

    陳曉把藏在背後的手伸了出來，所有弟子都是一頭霧水。

    陳曉歉意道：“剛才我戳屎的是食指，嚐的卻是中指……這件事告訴大家，傷害了你們一次的人，往往會傷害你們第二次，不要被表象欺騙。”

    所有人的身體都僵住了。

    陳曉笑了笑，一步步的退向出口：“就此別過，下關再見……嗯……心中有愛之人，必有好運相待。”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曉已經退出了出口，身影消失不見。

    這一次，場麵已經不是失控那麽簡單的了。

    “吼！陳曉，我要殺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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