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年還想要說什麽，陳曉卻是已經從隔音結界裏走了出去。

    季知年搖搖頭無奈的撤銷了隔音陣，見到棕袍老人上前，便是不耐敷衍道：“不過是急火攻心的痰症，又在地上磕了一下，著急什麽，拿去，拿去。”

    棕袍老人接過秦婉如便是發現秦婉如真的隻是暈了過去，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

    “知畫，帶你秦師姐下去休息，醒了過來稟報。”

    “好的，師尊。”

    棕袍老人命了一個女弟子把秦婉如帶下去，便是把目光在季知年和陳曉身上來回打轉，神情依舊狐疑。

    大長老陶燕北卻是看向陳曉突然開口道：“陳曉，你為何修行？”

    陳曉偏頭看著陶燕北：“你是？”

    季知年老臉一抽，擔心陳曉胡鬧：“陳曉，這是我青雲門大長老，想要考教你，用心回答。”

    陶燕北溫和的笑笑道：“隨性一些就好，不要拘謹，就當是閑聊。”

    陳曉沉吟了片刻，然後抬頭堅定道：“那當然是……普度眾生，兼濟天下，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救亡圖存，撥亂反正，為維護世界和平奉獻終生！”

    所有青雲高層全都愣住了，呆呆的看著陳曉，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這孩子……有點不要臉啊！

    一眾內外門弟子也都是瞠目結舌。

    太不要碧蓮了！！！

    隻是這麽多長輩在場，也隻能把這話放在心裏，不能說出來。

    陶燕北的長壽眉也不由自主的跳動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好孩子……有誌氣。”

    季知年也是撫掌讚歎道：“多好的孩子啊，我就說這孩子胸有大誌！”

    陶燕北頓了頓繼續問道：“我聽說了你的事，知你沒有靈根，修行很難有所成就，仙道浩瀚，漫漫無窮，何苦強求？”

    陳曉搖搖頭道：“我不問仙道是否無窮，近一寸，自有一寸的歡喜，冬嚴寒，夏酷暑，心之所向，必所成。”

    陶燕北微微愕然神情也鄭重了一些：“你道之艱，步步是坎，你待之何如？”

    陳曉神情自若：“自當一一踏平。”

    陶燕北凝視陳曉繼續問道：“若是步步如山呢？”

    陳曉臉色絲毫不變：“那便劈開那山。”

    陶燕北怔了竟失神了片刻，隨即便是看著季知年苦笑道：“果然有大恒心，大毅力，大氣魄，了不得……了不得啊。”

    其餘青雲高層也都是有些豔羨的看著季知年，不論天資，論心智，此子卻是個不世的天驕了。

    季知年深深的看了陳曉一眼，沒有說話，至今他還在困惑陳曉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何用意。

    陶燕北轉而看著陳曉笑道：“你得了五試榜首，百草堂座首董中秋長老喜你之才，想要召你入門下，破格錄為核心弟子，而季長老也對你另有安排，你現在可以選擇一個，都是大好的前程。”

    陳曉眼前微微亮了一下，幾乎沒有猶豫看向棕袍老人也就是百草堂的座首董長老：“我可以提個要求麽？若是董長老答應，我便入百草堂。”

    董中秋有些驚喜，剛才他見陳曉從考場出來的樣子，還以為他和季知年關係親厚，沒想到陳曉竟然會先選擇他。

    董中秋毫不猶豫道：“但說無妨，百草堂我說了算，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其餘青雲高層也沒想到陳曉會這麽果斷。

    陳曉目光炯炯道：“好，那自今以後，百草堂的丹藥要許我隨便吃！”

    董中秋啞然失笑：“嗬嗬……我還以為你要什麽，原來是這般小事，準了，就怕到時候你吃不下去。”

    在董中秋心裏，陳曉一個沒有靈根的人，能吃下多少靈丹，不過是一些養身煉體的藥丸罷了。

    眾青雲長輩也是有點好笑。

    隻是突然間赤霄峰主洪泰卻是炸毛了，暴怒道：“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小子，你忘了究竟是誰帶你入青雲門的？你可知季知年為了給你求一份仙緣，在崇陽峰長跪七日七夜，折壽了七十年壽元！”

    此話一出，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青雲門眾高層俱是勃然變色，驚駭的看著季知年。

    季知年眉頭大皺嗬斥道：“洪老鬼，你給我閉嘴，用你管我的閑事！”

    洪泰臉色一沉，憤憤然的拔地而起，禦劍飛天而去：“老東西狼心狗肺！你自己料理吧！”

    陶燕北臉色鐵青，一瞬間出現在季知年身前，伸手捉過季知年手腕，感知了片刻，才懊喪的訓斥道：“膽大妄為！誰讓你去崇陽峰的！”

    季知年麵色平靜：“不妨事，破入金丹平添百年壽元，折了七十年，還有三十年，洪老鬼給我一顆添壽丹也能撐幾年，若是這麽些年都入不了元嬰，在戰事中我恐怕也早就死了。”

    陶燕北頓時默然。

    聽到這大長老和季知年的對話，所有青雲高層才確定，竟然是真有此事！

    山穀中的弟子都炸鍋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季長老為了陳曉折壽七十年？”

    “這簡直不可理喻！”

    陳曉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季知年一眼，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季知年心平氣和的看著陳曉：“你不用管我為你做了什麽，這些也自然不是你求我做的，你的路，你自己選擇。”

    山穀中都變得安靜了下來，寒風穿過穀口，嗚咽作響。

    陳曉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半晌才開口道：“季老頭，我命不好，你的恩德我配不起，也還不起，我和你無親無故，求求你……別管我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陳曉的話都有點發蒙。

    這是什麽意思？

    季知年淡然的笑笑道：“你剛才說過，我渡不了你，不值得，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是，你……值得。”

    “我命薄才疏渡不了眾生，隻能渡一人，而你能渡眾生，我渡你一人，便是渡了眾生，死了也安樂。”

    陳曉沉默了一陣，回頭看向季知年：“對不起，你看走眼了。”

    隨即陳曉頓了一下，淡淡道：“如果有一天誰殺了你，我一定給你報仇。”

    季知年笑了笑道：“好，那你快些成名，叫天下人都不敢殺我。”

    “好。”

    陳曉如是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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