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元將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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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十自問,除了跟隨起義軍之後,自己並沒有與什麽人交惡。難道是說,因為自己連日來在滁州城裏擺“闊氣”,被什麽江洋大盜盯上了嗎?

    這種可能性雖有,卻也不大。畢竟,如今局勢動蕩,縱然是有些江洋大盜意圖謀財,在哪裏不能得手,卻偏要在朝廷的管轄的滁州城內動手呢?

    “這樣一來,還是尋仇的機會更大。究竟什麽人和我有仇呢?劉聚已死,也沒有聽說他有什麽親眷。難道……”突然間,王小十想到了一個人。橫澗山原本的寨主,廖大亨!

    這人身邊有一些來去無影的高手跟隨,今夜這人的身手也像是他的風格!

    “花雲!”王小十道:“那人或許是廖大亨派來的。明天你和朱大哥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被人暗算了!”

    …………

    那人回去,仍舊從窗口躍入到房中。房間裏的正是廖大亨其人。他正端著酒杯舉到唇前,一口酒不曾咽下,便見到回來的這人。“打聽清楚了嗎?”

    “他們很謹慎,跟到半路上被他們發現了。”

    “廢物!”廖大亨酒杯摔了個粉碎。他在橫澗山上被人護著逃離之後,便來到了滁州城中。滁州離著橫澗山最近,他也曾在城裏為自己買下了一處豪宅,時不時的就會到城裏消遣一番。雖然沒了山上的基業、人手,和錢糧,但他在城中儲存的金銀也夠他揮霍上數年的了。

    更何況,他不是一個甘於吃虧的人。一但抓到了機會,他便要給予王小十等人以顏色看看。

    這些日子以來,他曾數次派人打探橫澗山的消息。可是由於朱元璋徐達等人防守森嚴,加之軍士們不得隨意出寨,他也探聽不到山上的情況,也無法聯係上舊部,隻好繼續在滁州城裏蟄伏,一有時間就到這裏來花天酒地。

    今日,在聽到隔壁喊出“王小十”這個名字時,他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這一對生死的仇人雖未見麵,卻已經令他兩眼通紅。

    就這樣,他安耐著性子在樓上等結果,可等來的卻是一句“跟丟了”。這如何能令他不氣?

    那人說道:“寨主不必惱怒。雖然人跟丟了,我卻記住了他們身上的味道。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找到他們!”

    “味道?那兩個大男人身上能有什麽味道?”

    “是一種胭脂香料的味道。這味道很特別,我們在滁州城這麽久都不曾聞到過,說明這是他們特有的。”

    這人的鼻子還真靈!王小十和花雲兩個大男人,雖然沒有擦胭脂抹粉的習慣,卻因為王小十整日在店裏進進出出,免不了沾染上香料的味道。卻不想,今日竟是因為這不經意的原因才露出了馬腳。

    “好!等我先去稟告了元將軍,請他派兵助我們!”廖大亨抄起酒瓶,仰頭一飲而盡,似是在借此抒發心中的快意。“等著吧,我讓你們都去死!王小十,被你搶走的東西我都要拿回來!”

    毫不怠慢,廖大亨帶著他的這名護衛,出了青樓直奔元將軍的府邸。

    大軍就駐紮在滁州城中,元將軍的府邸自也在城中。其餘滁州總管的府邸一南一北,似成對立之勢。滁州的軍政大權,也像是如此一般的涇渭分明。

    將軍府裏,歌舞雅樂之聲不絕,樂師的十指仿若是存在著神奇的魔力,讓平淡的音調組合成了一種最為自然、悅耳的曲子,為此處的宴飲平添了幾分雅致。

    席上不過隻有五人人,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個身材勻稱的男子,一身衣著華貴,麵上雖露著微笑,卻也難掩臉上的殺伐凶悍之氣。

    這人便是滁州城守軍的將領,元十英將軍。

    在其旁邊,是一位宮裝打扮的婦人,是他的妻子。元將軍的另一邊是一位年輕人公子,模樣俊美。

    對麵坐著兩名姑娘,兩人時不時的低聲交談,發出清脆歡快的笑聲。

    自宋後,女子多注重儀表,似這樣的確十分少見。

    元將軍見了,對身旁的男子道:“陳兄,舍妹兩人幾年不見,如今仍舊是像小時候那般的默契,那般的愛說、愛鬧啊!”

    這男子姓陳,與那位“穎兒”姑娘是親兄妹。這一次兩人奉命出門辦事,特地繞了一段路,來探望元十英這位老朋友。而那個與穎兒姑娘一般年長,性子也與之投切的姑娘則是元十英的妹妹。

    元十英兄妹自由貧苦,兄妹兩人相依為命,因為元十英年紀大其很多,一直都是亦兄、亦父般的照顧著妹妹。

    這姓陳的男子道:“是啊!這一次我奉家父之命外出辦事,若不是小妹吵著要到滁州城來,我就打算回去了、”

    元十英道:“這是為何?難道你不打算順道來看看老哥我?”

    “不是不想,實在是有要緊事要辦,再者也怕影響了元大哥駐守滁州的大事,這才不敢打擾。可最終還不是拗不過穎兒,繞道滁州來打攪元大哥,實在是罪過。”

    桌上,元家的小妹哼道:“善兒哥哥,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要是我和大哥去到到江州,卻不到你家裏坐坐,你又會高興嘛?”

    “哈哈……小妹說的是。陳兄弟,你還不快罰酒一杯?”

    男子陳善兒也是笑著連連點頭。“的確。小妹說的是,我該罰酒一杯!”

    元家小妹又衝著陳穎兒道:“姐姐今日就住在我家裏吧,咱們好好的聊聊天!”說罷,也不理會酒席上的幾人,拉著陳穎兒就往內宅走。

    兩個年輕姑娘下去了,元夫人也以不勝酒力為由,告辭離開。一時間,原本熱鬧的飯桌上隻剩下了兩個大男人,說話倒也方便了許多。

    “小妹自幼孤苦,我當時投身軍中,將她寄放在一處親眷家,因此常受人白眼。後來我在軍中立功,成了將軍,才將她接到身邊。因此,我對她始終嬌慣,才讓她這麽放肆。陳兄弟可不要見怪啊?”

    陳山兒道:“怎麽會?小妹這是真性情,令人喜歡的不得了啊!”

    兩人接著飲酒,席間先聊著天南地北的趣事。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如今的時局上來。

    陳善兒說道:“如今各地的紅巾軍反賊勢大,搞得地方守軍都是焦頭爛額,唯有元大哥這裏可算是一方淨土,這都是大哥維護地方有功啊。”

    元將軍說道:“那些所謂的紅巾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鬧得最大的,就是北麵的劉福通一些人。朝廷已經決定,近日力會調撥大軍討伐劉福通,這些跳梁小醜隻怕是蹦躂不了幾日了!”

    “朝廷下定決心要出兵了?”

    元將軍說這些已經屬於是軍中機密。可他早就與陳家兄妹相識,自然也相信陳善兒不會宣揚出去。“拓拓丞相一再堅持,朝廷雖然軍資緊張,可也仍舊同意了丞相的請求,並命我們周邊各州負責糧餉、軍械的轉運,不得貽誤戰機。”

    “這幾日,我已經將滁州應承擔的糧餉、軍械準備齊全,不日就派人押送過去。”

    陳善兒試探道:“如此一說,這劉福通真是沒幾日好活了。不過萬一劉福通率軍潛逃,戰事必然會拖延。到時候,各地就必須時時提供糧餉、軍械,那樣一來豈不是加重了地方上的負擔?”

    元將軍道:“到時再說吧。要戰事真的是一拖再拖,丞相那裏也必然承受朝廷中的各方壓力,總歸會想辦法解決的。”

    “是、是……”陳善兒連連答應,心底卻是想著,應該盡快將這消息送回給父親知道。能夠在元十英口中套出這些話,也算是不虛這趟滁州之行了。而穎兒那裏,想必還會有些旁的收獲。

    當此時,門外有一名軍士來報。“稟將軍,廖大亨前來求見,現正等在門外。”

    元十英一皺眉。“這個時候,他來搗什麽亂?不見!”

    這軍士轉身下去。

    “大哥,這廖大亨是什麽人啊?”

    元十英道:“一個不相幹的人而已,不用去管他,我們接著喝酒。”

    聽他這麽一說,陳善兒也不再深究。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想必這人也是元十英的什麽遠方親戚吧!

    時間不大,剛剛下去的那名軍士又來稟報。“將軍,廖大亨帶人不肯離去,聲稱是上次與將軍商議的事情有了眉目,請將軍見上一麵。”

    陳善兒說道:“大哥,既然您還有要緊事,那小弟就先一步告辭了。”

    元將軍攔住道:“沒什麽事。我去看看,罵上他們一通就好了。兄弟你在這裏等著。吃過了飯,我們再到書房裏好好聊上一聊。”

    元將軍起身,擰眉怒目的出了門。一但他露出這幅表情,就連貼身的親衛都不敢多上一句嘴。因為他們知道,元十英此刻正在氣頭上。

    也對!和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敘舊,卻屢次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打擾,任誰也會有些心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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