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勝似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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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近薄暮,在大門口等了多時的紅衣和楚成風,才見著楚莫言慢悠悠地從外麵歸來。

    見著兩人齊刷刷地站在門口,楚莫言一愣,“大哥,紅衣,你們杵在門口幹作甚?”

    “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可擔心死奴婢了”,紅衣急忙上前,不放心地拉著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生怕她身上有什麽磕著絆著的,“老爺不是說你自個兒先回來了麽?怎的比我們還晚回來?”

    楚莫言不著痕跡地將受傷的手指藏在衣袖裏,簡單解釋道:“我隻是回來的路上突然犯了困,就尋了個地方小睡了一下,誰想著這一覺醒來就這麽晚了,讓你們操心了”。

    “是嗎?”紅衣懷疑地看了她一眼,趁她不注意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湊近聞了聞,柳眉立馬蹙起,“奴婢看公子是饞多了酒吧”。

    她這饞酒的脾性,紅衣哪裏有不了解的?

    一下就被拆穿的楚莫言有些尷尬,隻得幹笑道:“額……就喝了點點。”

    卻是紅衣突然紅了眼,滿口自責道:“奴婢就說不該跟著大公子他們出去的,公子你非要讓我去攙和……你看你這一點都不讓人放心,奴婢這不在身邊半刻,你就半日的不見了人影,我還以為你,嗚嗚嗚……”

    下午回來的路上,她和楚成風就聽著了街坊鄰裏在議論楚莫言被老太太用棒子打出門的事兒,便是一直擔心她,待兩人匆匆趕回衙門後,卻是半個人影都未見著,左等右等不見人,心下也開始胡思亂想,生怕她是出了什麽事兒。

    楚成風更是沿著衙門和楚家的路走了兩圈,一路打聽都說見著縣太爺往衙門的方向去了,卻是不見人回衙門,他那心不知沉得似什麽樣子了,想到最壞的地步,他都不知道以後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麵對祖母她們……

    “紅衣……”見著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紅衣,楚莫言有些不知所措。

    “奴婢就不該離開的,嗚嗚……明明你飲多了酒易犯困,這隨便尋個地兒……你說你若是有個什麽好歹,你讓奴婢怎麽辦?”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看著這般反應的紅衣,楚莫言心頭有些愧疚起來。

    “你怎麽就不等著奴婢回來呢?” 越說到後麵的事兒,紅衣心緒越是激動,也不管楚成風是否在場,心頭越是對楚母和劉氏怨怪起來,有些氣憤道,“這老太太她們真實的,就這麽放心讓你一個女……一個人回來……我家公子難道就連路人都不如嗎?還用棒子趕……他們難道就看不到咱們公子的半分好嗎?”

    “好了,好了,紅衣不哭哦,本公子的俏丫鬟再哭就不美了……”楚莫言上前輕輕將紅衣抱住,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隨便支開你了,你也別怪祖母她們,其實是我自己說了混帳話惹了她們生氣,她們生氣是應該的,那不痛不癢的幾下我也受得住,且這長輩訓斥小輩是應該的,沒什麽的”。

    如今大哥在麵前,楚莫言不想他為難,便是與祖母和劉氏說著話。

    “公子你以後走哪裏千萬要跟奴婢說聲,別再這麽嚇奴婢了……”

    紅衣總覺得自己若不在公子身邊的話,她就會被誰給欺負了去,這樣的擔憂讓她恨不得將自己捆到公子身上,她走哪兒她都跟著。

    “好好好,我以後無論去哪裏都讓你跟著可好?不哭了不哭了。”

    看著這般感性的紅衣,楚莫言那從來平靜無瀾的心境突然也跟著有了些波動,心頭那根在塵埃裏埋了許久的弦,終是撥動起來,心緒紛雜,眼角莫名發酸。

    看著同是一臉擔憂的大哥,她終是將心頭翻湧的情緒克製了下去,努力擺出一安心的笑容,“你們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楚成風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收拾好心情,三人便進門各去忙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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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還有很多事兒需要他們去做呢。

    一回到院子,紅衣便給楚莫言沏了一杯薄荷茶,然後自個兒去廚房準備晚膳去了。

    一邊喝著薄荷茶醒酒,她一邊閉目躺在懶人椅上將下午的事兒徹徹底底地在腦子裏回一遍,卻不知怎麽的,睡意又襲來,待天幕已是布了幾點星子,她才睜開眼,轉頭正瞧著紅衣在一旁輕手輕腳地掌燈。

    瞧著她醒了,紅衣才上前問道:“公子可是要用膳了?”

    “好”,楚莫言點點頭,順口問了問大哥的情況,“大哥呢?”

    “大公子在幫著張頭審問那日抓著的那個賊呢,說是今兒和其他兄弟一起隨便吃點就行了。”

    楚莫言一聽便是蹙了眉,不高興道:“他張君華自己問不得?非得拉著我大哥?”

    “公子莫擔心,待會兒晚些時候奴婢再與大公子去送些宵夜就是了”,紅衣知道公子一直對張捕頭有敵意,想了想,還是與他打圓場道,“公子您不是放了話出去,若是張頭撬不開那人嘴巴就走人麽?他正想著法子讓那人開口呢,手下的人也都是一輪一輪地在審著”。

    楚莫言嗤笑一聲,“要說那人早就說了,他這麽做樣子給誰看呢?”

    不好意思,她楚莫言不看做事態度,就隻看結果,沒問出個所以然來,說讓他走,這衙門就沒他張君華的餘地可留!

    紅衣卻是笑了笑,“奴婢倒是覺得張頭兒是有些本事的,這每次不是公子你放了狠話出去後,他都能交點東西出來不是?依奴婢看張頭兒他呀不過就是性子疲懶罷了,每次都要公子抽那麽一鞭子才給動一下”。

    楚莫言斜眼挑著眉頭看著自家丫鬟,不置可否道:“紅衣,你倒是了解他。”

    對啊,他張君華就是欠抽!她自開始就對他沒有好感。

    不過,現下也不是想這事兒的時候,如今有更重要的事兒擺在她麵前需要她解決。

    “紅衣,你差人去請典史署的劉典史過來,說本官有要事相商”,看了看身邊的石桌,她又補充道,“再多備一副碗筷”。

    她算了算,劉雲飛現下該是把一切都打點好了,這個時間夜離央也該是在用膳了,當沒他劉雲飛什麽事兒了。

    她堂堂一縣令都不在場,劉雲飛沒有理由會留下來陪夜離央用膳的,除非他倆是有什麽私交,她楚莫言這麽一出,一來也是名正言順請劉雲飛過來商討明日的接待事宜,二來也可摸摸他的底子。

    這蘭城裏的人物,她總覺得,個個都不是簡單的。

    且鬼才信他夜離央會為了個刺殺他的刺客千裏迢迢、大張旗鼓地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若是真的,那便是十足十的蠢貨一枚!她當初就該一刀了斷了他狗命!

    在楚莫言腹誹當朝堂堂王爺時,紅衣這廂已是將劉典史給請了過來。

    “大人。”

    低沉磁性,卻又平靜得無半分波瀾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正在沉思中的人一驚,抬頭看去,就見一年約二十七八衣著樸素的男子站在幾步開外,身姿挺拔如巍巍俊山,周身氣勢淡薄冰涼,感覺不出半分人情;麵上棱角雖是平凡,卻是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子,定定如寒山之上冷入骨髓的深潭,平靜之中透著一絲犀利,似乎一眼就能將人所有心思看透,微蹙的雙眉之間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卻跟著眉心一道上了鎖。

    這就是劉雲飛?那個劉典史?

    楚莫言著魔了般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似乎這人就似一本深奧晦澀的書一般,她突然來了興趣想將他讀透。

    “劉典史請就坐。”

    “多謝大人賜座。”

    劉雲飛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後,便是坐了下來,背挺得直直地,安靜地看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

    這人看來是個刻板守禮的人,做事怕也是一板一眼,規規矩矩的,這典史的位置,也的確適合他,楚莫言初步下著結論,掃了一眼桌上幾道簡單的炒菜,問道:“劉典史可是用了晚膳?”

    “未曾。”

    這人……實在。

    對麵的人抬了眼眸,落入楚莫言視線的便是一雙似能將一切看透的漆黑眼眸,又像無底的暗流,帶著讓人無法輕易覺察的危險,一不小心便會深陷其中無可遁形。

    “大人此時喚在下來可有事相商?”

    聽著對麵的人再次出聲,楚莫言才回過神來,立馬打著哈哈道:“哦,那既然你也沒吃飯,那便陪本官一道吃些東西吧,待填飽了肚子後咱們再說別的”。

    那人沉默了半晌,也不推辭,直接謝道:“那便謝過大人了。”

    這人既不卑不亢,也不矯情造作,倒是讓楚莫言覺得很是舒服,於是抬手邀道:“劉典史請。”

    卻是那人不動筷子,隻與她道:“大人先請。”

    “……”

    楚莫言一愣,這才想起,她這個主人未動筷子,人家哪裏敢先動?便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就近隨便夾了一筷子菜,“隨意,隨意”。

    中間,她故作不經意間抬頭瞟了幾次對麵的人,卻是見他比她這主人還是大氣自然,挑菜的動作優雅地挑不出半分毛病,合著那斯文的吃相,有風範到了極點。

    楚莫言微微眯了眼眸,撿了幾個不痛不癢的話題,裝作與他隨意聊了起來。

    “劉典史本籍是哪裏的人?”

    對麵的人沒有立馬回答她,隻是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碗筷,將嘴裏的食物優雅地吞下之後,才認真地看著她答道:“回大人的話,下官本是京城人士。”

    嗯,這和手上資料掌握的信息是一樣的,但既然是京城人士……

    “既是京城人士,本官看劉典史也非凡才,如何願屈居在這蘭城一小小典史之位?”京城資源那般豐厚,她倒是想知道,為何大好的前途他放著不要,偏偏來蘭城這窮地方。

    卻是她這一問似是問到了人家的痛處,對麵的人眉間明顯閃過一抹沉鬱,良久才抬眼,幽幽看著她,答非所問道:“下官有時候在想,這人,為何如此善變,幾年時間不見,便是判若兩人,再不如初……”

    “你這是……”難不成自己是戳到他傷心事了?楚莫言歉意道,“抱歉,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無妨”,對麵的人眼底幽深一片,看著她道,“下官隻是很失望罷了,到底記掛了這麽些年,到頭來不過一廂情願……”

    楚莫言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八卦氣息,卻是這個時候她不好再去戳人家傷疤,隻得幹幹一笑,裝出天涯同是淪落人的神情歎息道:“是人便終會隨時光改變,萬事自有因果,弱水三千,何苦兀自傷離別……”

    “大人這話倒是通透。”對麵的人,不知想起了什麽,話語裏有些咬牙切齒。

    楚莫言幹幹一笑,突然抬頭,定定看著他道:“有句話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你就沒想過,最先變的是你,還是她?”

    桌上氛圍,一時安靜無聲。

    良久,反應過來氛圍的尷尬,楚莫言立馬擺手,幹笑道:“本官呢,也就是想開導開導劉典史你罷了,你所看到的,未必是她想的,這女人家啊,那心思婉轉,男人難猜得很,若未定局,你便不要輕易放棄……一切,終會有答案的。”

    對麵的人不置可否,沒有答她。

    “咱們今兒不說這個了,吃飯吃飯,哈哈……”楚莫言有些鬱悶,怎麽扯到這上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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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兩人吃了幾口飯稍微飽了肚子後,紅衣也溫好了一壺桂花釀來,給兩人一人斟了一小杯,楚莫言自然看得出紅衣是不願她再多喝,便是端起了杯子,與對麵的劉雲飛道:“今兒既是有正事兒,本官便不與劉典史勸酒了,小酌幾杯便好,待王爺這事兒過了,本官再與你痛飲幾杯,到時咱們不醉不休。”

    對麵人點點頭,與他道:“那小的在此敬過大人。”

    兩人很是爽快的一杯見底,卻是楚莫言剛將杯子放下,便是被旁邊侍候的紅衣突然拉住了手。

    “公子,您的手是怎麽回事兒?”

    楚莫言一愣,才發現自己適才是忘了手上的傷,舉杯的時候教紅衣給看見了,連忙與她解釋道:“是下午時候不小心叫酒壇碎片給傷著的,嗯,沒事的,你看,都沒流血了。”

    卻是紅衣急了,也不管外人在場,跺腳道:“公子,你怎的不與奴婢說?這麽大的口子……”

    不待說完,她便是飛快地去屋裏取了傷藥出來,小心地撒在傷口上,再用幹淨的布小心地包好。

    從頭至尾,楚莫言都不敢出聲,隻是乖乖地由著紅衣與她細細地處理傷口,生怕紅衣與她秋後算賬。

    “公子,您給奴婢說說,是不是奴婢不看見,你就不打算與奴婢說了?”待將她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紅衣開始責備她起來。

    楚莫言瞟了一眼一旁的劉雲飛,“沒,我忘了……”

    卻是話還未說完,便是見著這丫頭又紅了眼,“公子,你是不是從來未將奴婢視作自己人過?”

    楚莫言一驚,“怎麽會呢?”

    紅衣對她的好,她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您受傷了,為何不與奴婢說聲?您是怪奴婢保護不好你嗎?”

    “沒有,紅衣,我怎麽會這麽想?我真的隻是忘了,而且,這隻是小傷,不用管它都會自己好的。”生怕這丫頭再亂想,楚莫言急忙解釋道。

    卻是紅衣不依,終是又垂了淚,“那公子除了手上的口子,身上可還有別的傷?今下午老夫人不是……”

    今兒下午祖母的那幾下,著實也不輕,不知後麵淤青了沒有,“我……”

    張了張嘴,楚莫言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如今有外人在場,她總不可能與紅衣說,背後有老祖母的那幾棍子,其實是有些痛的?

    正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麽說時,紅衣先一步開了口,“是紅衣粗心了,我先去準備些散瘀的藥,待主子您睡前與你熱敷一道”。

    “那紅衣你便去忙吧,我這兒與劉典史尚有些公事要談。”

    “奴婢先行告退。”

    目送著紅衣離開院子,楚莫言才撤回視線,低頭看著被仔細包紮的手指,眉頭輕蹙了起來,撐頭看著滿院子被精致打理的花草,眼角有些發酸……

    “大人……”對麵的劉雲飛看著她,微蹙了眉頭。

    “不好意思,教劉典史看了笑話”,楚莫言轉過頭對他笑了笑,解釋道:“我家這紅衣啊,同我大哥一般,從來緊張我緊張得要命,凡是我有個小傷小痛的,都是一驚一乍的,嗬嗬……”

    “大人能得他們這般掏心掏肺地對待,那必然便是有他們值得付出的理由。”說著這話的劉雲飛打量楚莫言的視線裏又多了幾份深意。

    “我這樣的人,嗬嗬……”楚莫言隻笑了笑,沒多做解釋,穩了情緒後,便是擺擺手道,“算了,不說這些罷,咱們還是說說王爺的事”。

    把夜離央那關過了才是如今當務之急。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小修一下,順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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