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雁翅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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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了這個念頭之後,這個打鐵師傅就想著讓劉備出出糗,省得任性胡來。於是他領著三人來到後院,然後讓徒弟拿出一杆五十斤重的單邊月牙大戟。劉備不知道他的想法,單手接過來掂量了一下,雙眉一皺搖了搖頭,“輕,分量有點太輕了。”說完之後隨手揮刺了幾下,眾人隻見一道道寒光閃過,同時帶起了嗚嗚的風嘯。
金強雖然不通武藝,但是見劉備把這麽重的家夥事兒舞的如此迅疾,也知道這份本事並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的,所以興奮的在旁邊賣力的拍手叫好。
原本等著看笑話的孔師傅,這時候卻是隱隱有些頭皮發麻,他趕緊吩咐徒弟,“快!快去把那把百斤的開山鉞拿來,讓這位客官試上一試。”
這次接過開山鉞,劉備掂了掂分量覺得差不多夠了,便當院用雷霆鳳鳴镋的招式演練了起來。但見他顧前管後,指左打右,一時間把拍、砸、拿、滑、壓、橫、挑、紮幾種用鏜的技法施展出來,當真一招緊似一招,一式快過一式,那斧麵生風呼啦啦的作響,就好像是真的帶著雷電一樣。無論是公孫瓚、金強、孔師傅,還是這鐵匠鋪裏的幾個徒弟,這時候都看的直眼了。最後劉備橫斧往地上猛地一拍,眾人隻聽到哢嚓一聲,斧柄竟然讓劉備給拍折了。
劉備覺得兵刃順手練得正起勁兒,沒想到卻把斧柄給砸折了,他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孔師傅,這斧柄多錢,我照價賠償。”
孔師傅雖然心疼,但這種時候也不能落了麵子,他擺了擺手,故作高深莫測的說道:“嗯~這斧柄既然能讓你給砸折了,那就是沒有達到我的工藝要求啊。我要是早發現也會把它給撅折嘍,又怎麽能讓客官你來賠償呢?”
果然,他這一席話說完之後,眾人都連連的稱讚孔師傅不愧是雒陽城裏最好的工匠。光是這份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就夠他們這些人學上一輩子了。他們哪能知道啊,孔師傅這會兒心疼的都快哭了,他再也不敢讓劉備繼續試下去了,趕緊問道:“客官試著怎麽樣?一百斤的還算順手?”
劉備稍微沉思了會兒,直到孔師傅腦門上都微微出汗了,他才說道:“還是打造九十斤的吧,一百斤我試著稍稍影響挑、刺的速度。”
聽劉備這麽說,孔師傅籲了口氣趕緊應下了。隨後公孫瓚付了些定錢。因為不是打造什麽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刃,所以孔師傅加緊趕工的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於是就讓他們過五日來取兵刃。
等三人離開鐵匠鋪的時候朝市還沒散,於是他們就一起去逛了逛,這大商賈買賣東西的地方,各種稀罕物件可真是不少。三人這裏瞅瞅那裏逛逛,不知不覺就到天晌散市了。
因為劉備、公孫瓚不久之後就要回涿郡了,所以金強非要請客,說是給他們提前踐行。隨後輕車熟路的領著兩人來到一處酒舍,先前買酒那會發現劉備不喜歡飲酒,金強就特意點了不少的美味佳肴給他嚐嚐鮮。當然,受條件所限,這時候美食主要以燒烤為主。讓劉備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種叫做‘糝(shēn)’的美食。這種食物是三角形的,很像後世的餃子。是由兩份稻米麵包住牛肉餡,再用動物油脂煎出來。這樣精致的美食讓劉備嚐了舌底生津,吃的是滿口流油。
金強見劉備吃的開心,他心裏也很高興,跟公孫瓚對飲了一杯‘蒼梧縹青’後說道:“這糝食啊,在春秋戰國時候是諸侯才能吃到的珍饈美味。想想也是,這要加工一份米麵,還得給稻米去殼,還得花費一番功夫磨麵,而擅殺耕牛的罪過也是不小,這普通的人家哪有機會能吃的上啊?不過現在生活條件比那時候好多了,一般富戶也能吃上羊、豕肉餡的糝食了。隻是這口感滋味嘛,卻比牛肉的差了很多。”金強說完之後,就夾起一塊糝食送入口中,閉起眼睛來慢慢的咀嚼回味。
三人吃吃喝喝的,直到天近黃昏的時候才離開。金強撫著撐得鼓鼓的大肚皮,打了個酒嗝後說道:“二位賢弟啊,這次時間緊迫,愚兄招待不周了。等著下回你們來雒陽,沒有那麽多的心事了,我再帶著你們好好的逛一逛,到處去玩一玩。”
劉備、公孫瓚聽了稱謝不已,“兄長你太客氣了,我們一定得找機會好好的回請一頓。”這時候兩人還不知道,後來天下大亂,這位仁厚的兄長舉家前往交州避難,之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了。
和金強告別回到邸舍的時候,進宮麵聖的劉基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了。劉備、公孫瓚見他神采奕奕的滿臉笑容,就知道這次麵聖的結果肯定不錯。到了第二天,劉基備足了厚禮,同劉備、公孫瓚到盧植的府上登門拜謝。
盧植前天借著日蝕的機會,向靈帝進言提出八策,可是靈帝跟本就不願意采納他的建議。好在靈帝允許安葬宋皇後的親屬,並且當天就赦免了劉基。這多多少少的讓盧植感到一些欣慰。
兩人見麵之後,肯定少不了談論國家大事。他們常常因為觀點不同激烈爭辯,讓旁邊的公孫瓚聽得如癡如醉。而劉備因為承襲了竇園的零星記憶,倒也不覺得他們的觀點有什麽稀奇的,所以並不怎麽上心。沒想到這兩人在辯論之初,就留意著他和公孫瓚的表現。公孫瓚無疑是合格了,而劉備卻讓他們給打上了不愛治學的標簽。
劉基這時候暗下決心,我要是這會兒回去操作一番舉玄德為孝廉,到時候肯定會有人笑話他‘舉秀才,不知書’。算啦,反正他還年輕,我就把他留在身邊好好教導一番,以後再尋找機會舉薦他吧。
劉備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隻不過因為這時候一個漫不經心的態度,就讓自己失去了一個提前發跡的機會。不然他的腸子非得悔青了不可。
拜訪過盧植之後,劉基又隨姐夫四處拜謝了一番,這些日子來為了自己的事,上上下下可是有不少的人都暗中使力了。
而劉備則是跟著公孫瓚在這雒陽京師裏好好的逛了一逛,玩了一玩。隻不過每每經過皇城的時候,劉備都會忍不住的去想何蓮。
就這樣過了幾天,終於到了取兵刃的日子。而近來耽誤了不少事的金強,又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了。他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一件什麽兵刃,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隻見這兵刃頭分三叉,中叉形似槍頭,長一尺三寸五分,兩邊的側鋒向外伸展,長一尺一寸,並且有很多的小刺,看起來好像是大雁展翅。在柄尾有五寸長的三棱鐵鐏(zūn),也就是後世說的刀纂(zuǎn)、槍纂。就這麽件兵器,光那鏜頭就有九十斤重。這九十斤雖然是漢斤,但分量也不輕了,大約又後世的四十斤那麽重,就算是飲水機上用的大桶的純淨水,也比它輕出來兩斤多。再加上它安在七尺多長的木柄最前端,這要是普通人端都端不平它,更甭提運使如飛了。但此時此刻,這件沉重的兵刃在劉備的手裏被他運使的像是一團光影,在邊上看熱鬧的人都花眼了,再也看不清楚哪是正鋒側鋒,哪是大叉小刺了。
等著練完了鏜法之後,孔師傅上前向劉備問道:“怎麽樣?這件兵刃合適嗎?”
劉備一翹大拇指,“孔師傅的手藝真是不錯,我試著這件兵刃輕重合宜,當真是十分的順手啊…”此刻劉備的心情真是好極了,有了這件趁手的兵刃,自己上陣殺敵的手段能夠完全施展出來,到時候就能多出一份勝算。所以他對孔師傅的手藝也不吝讚美之詞。
聽對方這麽推崇自己的手藝,孔師傅也覺得十分有麵子,他嗬嗬嗬的咧嘴一笑,“隻要客官滿意就好。說來也是慚愧呀,我雖然打鐵多年,卻不知道這件兵刃到底是什麽來頭。不知客官能否給在下講解講解?”
他這話問完之後,就連不好武藝的金強都滿臉的好奇豎起耳朵來聽。劉備心說,這可是後世才逐漸產生的兵刃,你們當然不知道了。“這件兵刃叫雁翅鏜…”這時候劉備心情好,於是就把這件兵刃的特點和技法都講解了一遍。
孔師傅聽完之後嘖嘖稱讚,“這種兵刃非力大者根本就不能運使的開,不過雖然比戟沉重了點,但是在技巧上卻要差了許多。這真要碰上極善使戟的…”
孔師傅說到這裏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多了,於是不好意思的朝著劉備笑了笑。但是劉備心裏明白,這兵刃沒有戟輕靈迅疾。自己真要碰到用戟的高手,恐怕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
這樣的兵刃自然不能拿著招搖過市,所以孔師傅之前沒有把鏜頭給鑲死,待劉備試完了他又給拆解開。等著劉備帶回涿郡之後,再找個工匠給鑲嵌好就行了。
這時候鋼鐵價格極貴,一把百煉鋼刀就得賣9000到15000錢,而劉備的這把雁翅鏜足足花了33萬錢。要知道,從西苑買個縣長當當也就花400萬。這還是孔師傅敬佩劉備的武藝,根本就沒打算賺他的。劉備沒帶那麽多,自然由公孫瓚幫著墊付了。看著他沒打算讓自己還的架勢,劉備心說我這是越欠伯圭兄的越多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