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我就開始躲著哥哥，就算在學校食堂看見哥哥，也不會一起吃飯。

    七七見此狀況打趣說：“以前恨不得變成連體嬰，現在怎麽不搭理了。”

    七七不懂，她不知道每當我正視哥哥，看見他那冰冷的眼神，就會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會變成我的一廂情願。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刹那間一年又過去了，媽媽的忌日也到了，張奶奶從鄉下回來給媽媽掃墓。那天哥哥依舊不見蹤影，他應該不想麵對吧。爸爸喝的醉醺醺的把自己關在房裏，才過去一年，他已經像蒼老了十歲，再也不像以前高大帥氣的爸爸了。

    我和張奶奶拿著祭品到媽媽墓前，張奶奶一直在說話，把這一年的發生的事情幾乎都說了一遍。我看看這墓碑上媽媽的照片，是那麽的高貴漂亮，可是她永遠睡在了這冰冷的墓中。

    掃完墓後奶奶沒有直接回鄉下，而是一起跟我回了家，奶奶在廚房忙活著，這樣的場景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了。

    晚上我抱著枕頭，鑽進奶奶的被窩裏，真的好暖和呀。我緊緊的抱著奶奶，奶奶摸著我的頭，以為我睡著了喃喃道：“可憐的丫頭。”

    眼淚沒有預兆的從眼角劃出，滴落在枕頭上。

    第二天放學回家，張奶奶做好了晚餐，可是人已經回了鄉下，看著餐桌上的紅燒肉我邊吃邊哭。

    放了寒假，快到除夕的時候，我糾結著要不要去年貨市場，不去的話總覺得不像過年，去的話也是孤孤單單一人。

    就在這時候哥哥下了樓，我突然有個想法，決定碰碰運氣：“哥，你待會有事嗎？”

    哥哥喝了口水，看著我道：“沒事。”

    我試探性的問：“哥，那個我們一起去年貨市場好不好？”

    “好。”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哥哥，他居然就這麽答應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去吧去吧，多久我都等。”我笑嘻嘻的說。

    沒一會兒哥哥穿著中長款的黑色棉衣牛仔褲，帶著格子圍巾下了樓。我已經好久沒有仔細的看過哥哥，他似乎又高了些，五官也張開了，菱角更加分明，越發的帥氣。

    我們走到玄關處，我拿下外套穿上換好鞋，打開門走出去，一陣寒風吹來，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你怎麽沒帶圍巾？”

    我摸了一下脖子果然空蕩蕩的，難怪這麽冷。

    “你等一下我回去給你拿。”說完哥哥走回去，又拿著我的圍巾出來遞給我：“來，快帶上別感冒了。”

    我傻愣著看著哥哥，已經很久很久，哥哥沒有這麽溫柔的對我說過話了。

    哥哥見我沒有接過圍巾，就自己把圍巾給我帶好，摸著我的頭：“別發呆了，我們快去年貨市場。”

    我傻愣愣的點了點頭，跟在哥哥的身邊。到了年貨市場後，我們推著購物車，精心的挑選東西，這樣的感覺真好。

    除夕當天顧叔讓我們去他家過年，我拒絕了，過年就應該在自己家裏過，即使我會做幾道菜，但當我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時候，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心有餘而力不足。

    哥哥在樓上，被我劈裏啪啦的聲音，吵下了樓，他看著我手忙腳亂的樣子，站在樓梯口笑。

    我撅著嘴不滿道：“不準笑，不準笑。”

    哥哥依舊在笑的走下樓，卷起袖子走到廚房帶上圍裙說：“我給你來打下手。”

    看著哥哥的樣子，這下換我笑了，一個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帶著粉色的圍裙，樣子真的滑稽的搞笑。

    看著哥哥這架勢，想著他也許還真能幫上忙，結果倒好越幫越忙，讓他把生抽遞給我，他把醬油給我，讓他把鹽給我他給我糖，不過還好五點多鍾的時候，勉勉強強的把幾道菜端上了桌。

    爸爸下樓看著這一桌子的菜，瞬間說不出話來，當他吃了一口的時候，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我和哥哥倒是聰明隻吃紅燒肉，因為那道菜是我做的最好的。

    晚上我們就一起坐在沙發上看著春晚，雖然都不說話，但是大家之間的氣氛，在往好的方麵發展。

    開學後哥哥也會等我，然後加上顧然我們一起去學校，中午如果有時間，哥哥也會和我們一起吃飯。

    就在我相信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又給了我當頭一棒。

    五一放假當天，我和顧然還有七七，走出校門準備去喝奶茶，但在學校的對麵，我看見了哥哥和一個女生，那個女生我認識，雖然她沒有穿校服，但我也一眼認出，她就是上次和哥哥在巷子裏親吻的女生，她挽著哥哥的手往網吧方向走去。

    我趕緊追了過去，拉著哥哥的手說：“哥，你要去哪？”

    哥哥看到我有些吃驚：“你怎麽在這裏？”

    “哥，我們回家吧！”

    “你回去吧，我還有事。”

    “你會有什麽事情！”我的聲音加大，我指著那個女生：“你就是要跟著她走嗎？”

    “喲，小妹妹你說對了，你哥哥就是要跟著我走。”她把哥哥的手挽的更緊，一臉得意的說。

    我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回想到她親吻哥哥的場景，我隻覺得惡心。我像瘋了一樣，用力的把她的手從哥哥手上分開。

    “你幹什麽？”那個女生生氣的吼我。

    “不許你碰我哥哥，不許碰。”我聲嘶力竭的吼。

    “嗬，”她雙手環胸像是在看好戲一樣：“你說不碰就不碰嗎？我可是她女朋友。”

    “你胡說，我哥哥怎麽會喜歡你。”我氣得跳腳。

    “夠了，別說了。”哥哥語氣冷靜的說。

    “哥，我們回家我們回家。”我走過去拉起哥哥的手。

    “夠了，”哥哥甩開我的手：“拜托你不要再管我了好嗎！”

    我的眼淚落下，以前不管發生什麽事，隻要我說：“哥，我們回家。”他都會帶我回家，可是這一次他卻說：“拜托你不要再管我了好嗎！”

    我不放棄的繼續走過去，牽起他的手拉著他走，他用力一甩，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想再看看哥哥，可是眼淚模糊了視線，我怎麽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程楠允，你這個混蛋。”顧然出現在我們麵前，對著哥哥大吼。

    “對，我是混蛋。”哥哥麵無表情道。

    顧然雙手抓住哥哥的衣領：“你怎麽能推昕雯，她是你妹妹。”

    “妹妹嗎？我和她可沒有血緣關係。”哥哥不帶一絲感情的說。

    顧然一拳打在哥哥的臉上：“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你還是人嗎！”哥哥倒在地上任由顧然打著。

    那個女生牽著顧然的衣服，想要把他從哥哥身上拉開，嘴裏說著：“你憑什麽打人，你快起來。”

    看著這樣的場景，我竟出奇的冷靜，那句沒有血緣關係殺傷力可真大，我最怕的結果不就是失去哥哥嗎，如今已經失去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那個女生過來牽著我著急的說：“你快讓他們住手，讓他們別打了。”

    我從地上站起來說：“別打了。”

    顧然像是沒聽見，依然在打著哥哥，我大聲喊：“夠了，別打了別打了。”

    顧然停了下來看著我，我開口：“顧然，回去吧。”

    顧然站起來牽著我走：“好，我們回去現在就回去。”

    我看著坐在地上，滿臉是傷目光呆滯的哥哥，在這一年多以來，不管他對我多冷淡、多沒耐性，我從來都沒想過會失去他，可這一刻我是真的失去了！

    我回過頭不再看哥哥，任由著顧然牽著我走。

    事情發生之後，我和哥哥徹底的不再說話，他也意識到了這次太過分，在我做飯或者打掃衛生的時候，他一直在我身邊想道歉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其實和哥哥變成這樣，我並不是不難過，晚上也會躲在被窩裏偷偷地哭，可是隻要一想到，他說出的那句話，我就沒辦法輕易的原諒。

    我想那句話根本不是不小心說的，而是他心理早就這怎麽想了，不然不會脫口而出。

    放暑假後哥哥不在早出晚歸的，倒是我不願待在家裏，我每天都去顧然家，在他家寫作業，在他家吃飯，還在他家學會了打遊戲。沒想到的是顧然，那麽有耐心的教我打遊戲。不過後來想想也不奇怪，畢竟沒有哥哥陪他打遊戲，所以培養我這個新手給他解悶。

    開學後我和七七，都順利的升入了，實驗中學的高中部。隻不過不再一個班級，我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成績也下降了許多，考進了B班，而七七在C班。

    這樣也好，B班學習壓力不是很大，所以我還有空閑時間去和七七扯八卦。

    大概國慶節過後，每次給哥哥洗衣服的時候，要麽就是有鞋印，要麽衣服就被扯破了，到了後來甚至會有血漬。臉上有時也會擦破皮，青一塊紫一塊的，要說不是打架，我都不相信。

    放學之後我就拉著顧然，陪我跟蹤哥哥，哥哥一般都是放學後去網吧，打打網遊在到處逛逛就回家，也沒有打架什麽的。

    這樣一個月下來顧然說：“程昕雯，你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翻了個白眼：“說什麽呢你，我要是神經病，你也逃不了。”

    “嘿，程昕雯你這忘恩負義的家夥，這一個月都是誰陪著你啊！現在到好說我神經病呢！”

    “是是是，我是神經病，你顧然是大英雄好了吧。”

    “那還差不多。”

    跟蹤哥哥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天氣越來越冷，周末就和七七約好一起去買圍巾。在去的路上看在哥哥走在前麵，我走在後麵不打算喊他，可是半路出來了三個男生，看起來油裏油氣。

    已經是快十二月份的天氣，他們還穿著單薄的衣服耍帥。他們走到哥哥身邊，說了幾句話，太遠了我聽不到，兩個男生用手搭在哥哥的肩上，往人少的地放走去。

    我好奇的跟了過去，沒想到那裏還有五個人，我站在不遠處看著，有兩個男生把哥哥的手往後扣著，一個剪著子彈頭脖子上還有紋身的男生，應該是他們的頭，他站在哥哥的麵前，一拳打在哥哥的臉上：“怎麽樣疼嗎？”

    哥哥雙眼通紅惡狠狠的盯著男生看。

    “生氣嗎？憤怒嗎？不是愛當英雄嗎？”他又一拳打在哥哥的臉上：“我讓你多管閑事，你幫了他們，你以為他們會感謝你嗎？你不是很會打嗎？你打呀！”

    突然哥哥一腳踢在那個男生的肚子上，那個男生被踢在地上，抱著肚子疼得直打滾。扣住哥哥手的兩個男生，見此狀況用力一腳，踢在哥哥的腳上，哥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那個男生好不容易站起來：“媽的，敢踢我”說完又是對哥哥連踢兩腳：“你知不知道這一片的保護費都歸我收，你敢斷我財路信不信我弄死你。”

    哥哥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隻是盯著他看眼裏寫滿了憤怒。他又用手扯著哥哥的頭發，手拍在哥哥的臉上：“你要是識趣的話，最好不要管我們的事，否則就不是挨打這麽簡單了。”

    看著他們欺負哥哥，我像隻憤怒的獅子，飛快的衝過去，咬住扯著哥哥頭發的手，我眼裏像是有團火一樣憤怒的咬著，口裏感覺到了血腥味也不鬆開。

    他被我咬的叫了起來，然後另一隻手用力的扇了一巴掌，我被扇在了地上臉頰火辣辣的疼。

    “你這臭婊子敢咬我，給我打用力的打。”他捂住被我咬的手怒喊道。

    隨之而來的是拳打腳踢，我痛的卷縮在一坨，突然哥哥把他們拉開，趴在我身上把我護在懷裏。我看著哥哥他疼的皺起了眉頭，可是眼睛卻堅定的看著我。

    那一刻說要把爸爸媽媽，借給我的哥哥回來了，說要給我好多好多幸福的哥哥回來了，說隻對我好，要背我一輩子的哥哥都回來了。

    我看著哥哥笑了起來，哥哥看著我，眼睛也笑成了月牙，就在這一刻我和哥哥都明白了，不管過了多久，我們走了多遠，我們都還是原來的程昕雯和程楠允，一切都沒有變過。

    我緊緊的抱住哥哥的脖子，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放開他。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他們立馬跑的無影無蹤。

    哥哥扶著我站起來，看著被打得皮青臉腫的哥哥，我樂嗬嗬的笑了起來。不過我也好不到那裏去，臉頰上有個明顯的手掌印。

    哥哥把我背起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靠在哥哥的肩膀：“哥，以後我們好好的，再也不生氣，再也不吵架，再也不要不理對方好不好？”

    “好。”

    隻有短短的一個字，可我知道這是承諾、是約定、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