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經常約我去逛街，我們多半的狀況就是她送我些禮物，然後在聊到哥哥一些事情。在別人看來我們或許是很好的朋友，可是真正的情況隻有自己知道不是嗎？

    昨晚和沈虞一起看了夜場電影，淩晨才回到家裏，結果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已經八點二十了。

    我口裏念叨著：“那個死顧然今天怎麽沒見他催我。”趕緊洗漱了一下拿瓶牛奶換好鞋，打開門我就傻眼了，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越野型的車，顧然穿著西裝站在旁邊，自以為很帥還擺了個造型。隻不過我的目光被車給吸引了，完全忽視了顧然這個活生生的人。

    我走到車旁邊看著顧然問：“這誰的車啊？”

    顧然雙手懷胸用鼻孔看我道：“除了我還能是誰的。”

    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顧然，踮起腳用手啪的一下拍在顧然腦門上：“你說什麽夢話呢就你那點工資還想買車！頂多買輛小綿羊把。”

    顧然看著我理直氣壯的說：“你少瞧不起人，這真的是我買的。”

    “是嗎？”

    “是呀。”

    “說實話顧叔給你讚助了多少。”

    顧然語氣弱下去道：“就一點點。”

    “真的就一點點？”我追問。

    “好了好了都八點三十五了，你是不是想遲到。”顧然扯開話題。

    我趕緊打開車門上去坐到副駕駛上，一路上顧然開的特別穩。想著以後再也不用大清早去擠公交，也不用忍受狹小車廂裏各種早餐味了，在也不用為了爭座位拚命的跑了，想想就覺得好幸福呀。

    到了公司還差兩分鍾打了卡，沒遲到不用被扣工資心情好到爆，連工作起來都格外的有幹勁。

    可是顧然好像沒那麽好過，上午還聽實習生們討論說顧然穿了西裝被帥了一臉，下午就聽小美她們說，今天去了工地不知道顧然抽什麽瘋穿了西裝，雖然帥可是也得看場合吧，結果還好死不死的下了場雨，那場景想想就搞笑。

    果然下班的時候看顧然，他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身上的西裝也沾了些灰塵，衣服褲子也皺巴巴的。

    一路上他開車我一直忍著不笑，生怕他一生氣把我丟在路上，雖說有免費的車座是挺好的，可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嘲笑他了。

    說我牆頭草也好說我勢利眼也罷，總之顧然買車後在我心裏形象蹭蹭的往上長。特別是在暴雨的天氣裏，可以坐在小車裏安靜的玩手機，累了還可以小眯一會，不用再撐著傘，頂著大雨去擠公交車，到了公司後衣服鞋子全濕的悲劇。

    也不用在夏天烈日的陽光下，滿頭大汗的等公交，而是坐在小車裏盡情的享受冷氣的幸福。

    最近我們部門有點閑得發慌，每天上班都是等著下班。不同的是顧然他們部門，剛完成了一個大案子，全部門正商量著去哪裏玩。本來我一點都不羨慕的，可是得知他們是去日本的時候，我還羨慕的不得了，畢竟我快二十四歲了還沒踏出過國門。

    當顧然跑到我麵前炫耀的時候，我酸溜溜的說：“日本有什麽好去的啊，我這種愛國人士堅決不會踏上日本鬼子的土地。”

    顧然毫不客氣的回了句：“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我撇過頭不再理他。

    沒過幾天顧然他們整個部門都出發去了日本，顧然在朋友圈裏曬機票和自拍，下麵全是點讚的，就我發了個嘔吐的表情，當然顧然也立馬回了個白眼表情。

    而這些天我的朋友圈也被顧然給刷屏了，他時而發美食照，時而又發風景照，還有在街頭和一群Coplay的美女合影，看完之後我氣憤的關上手機，趴在辦公桌上感歎上天的不公平。

    結果一趴就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辦公室裏的燈都關了。我的手睡得有些發麻趕，動作慢吞吞的拿包走人，剛走出公司就下起了傾盆大雨，不得不又跑回公司樓下，這天氣真是善變說下雨就下雨。想著這雨來得快應該去得也快，可是我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我不打算等了，就把包放在頭上想就這樣跑回去，剛準備跑的時候，遠處過來了一個人他穿著迷彩服，影子被路燈照射下顯得很長，淋著雨朝我跑過來，他離我越來越近，直至跑到我麵前，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傻愣著幹嘛？怎麽還不回家？”他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

    “哥，你怎麽來了？”我不可思議的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自從沈虞出現，我們已經三個月沒有聯係了。

    “還說我呢現在都幾點了，下班了怎麽不回家？”他的語氣竟然有些生氣。

    我傻傻的看著哥哥，看著就在我眼前的哥哥，看著皺著眉頭擔心我的哥哥，看著我每天都在想的哥哥。沒有任何預兆我走上前緊緊的抱著他，他身體抖動了一下，應該被嚇到了吧，可盡管這樣我依舊不想鬆手。我怕我一鬆手他就不見了，我就再也抓不住他，我怕他從未出現，也怕他從未屬於過我，可事實他也從未屬於我。

    哥哥突然也抱緊我撫摸著我的頭說：“別怕，別怕。”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每當下雨打雷的時候，我都會抱著枕頭去哥哥的房間，鑽進他的被窩裏，他也會摸著我的頭說：“別怕，別怕。”

    可是我是真的怕打雷嗎？不，不是的，我從來就不怕打雷，我甚至喜歡打雷這樣我就有理由，和哥哥在一起可以粘著他。可是如今他依舊隻是把我當成當年的小女孩，他的妹妹程昕雯，僅此而已別無其它。

    我從他的懷裏退出來，抬起頭看著他，努力的擠出一個笑臉道：“哥，我們回家吧。”

    哥哥也笑了笑道：“好。回家。”

    上車後哥哥安靜的開著車不再說話，我頭偏向一側看著外麵一晃而過的景色，眼角竟低落出溫熱的淚水。

    回到家後我直接回了房間，燈也沒開就這樣傻坐著。沒一會兒我聽到了車子發動機的聲音，我走到窗戶邊看著哥哥的車子，一點一點的遠去直到不見。這樣看著哥哥離開的場景，從小時候在醫院裏，到長大後哥哥去當兵，好像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可是我什麽也做不了不是嗎？隻因為我也姓程是他的妹妹。

    一個星期多後顧然從日本回來了，還算他有良心，給我買了許多的東西，有吃的特產有紀念品，還有一條粉色的水晶手鏈。

    看見手鏈後我趕緊帶上，生怕顧然反悔給要回去。顧然看出了我的小心思，翻白眼的說：“你放心吧，送你就送你了不會要回來的。”

    我不好意思的看著顧然笑了笑，畢竟小心思被看出來了。

    沒多久我們部門，接到了新開發小區室內設計的案子。總監說要是我們這次完成的好，就帶我們出去度假，這樣一來我鬥誌滿滿呀。

    而這段時間我們也快忙瘋了，每天都在畫設計圖，然後又被斃掉再從新開始。可是為了度假我們樂此不疲。

    也在那天我接到了沈虞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興奮的說：“昕雯，我和你哥哥在一起了。”她還說了許多，可是我記得的就隻有這句話。

    掛上電話後我拿起筆繼續畫，不過我剛畫到哪了？我下一步該怎麽畫了？我把畫筆丟在一邊，把設計稿揉成一坨丟進垃圾桶裏，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來。這個結局我明明一早就知道，可是為什麽還會這麽痛！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為什麽還會哭！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為什麽還會這麽在意！

    我坐在辦公桌上發呆，直到小美說：“發什麽呆呢？下班了還不走。”我才反應過來，機械的拿起包，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努力的不讓淚水流出來。

    可是這一刻我多想，出現在哥哥的麵前，親口去問一問是不是真的，親耳去聽聽答案，可是我又有什麽資格去問呢？

    “看什麽看得這麽入迷啊？”耳邊響起顧然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著顧然，他一臉好奇的，學著我一樣盯著天空看。

    “沒看什麽，我們回家吧。”話說出口我自己都感覺到了一絲的冰涼。

    上車後我一路上閉著眼睛，耳邊不斷響起沈虞那句“昕雯我和你哥哥在一起了。”我努力的控製著自己情緒，而顧然卻一路上不停的說著有的沒的，我隻覺得很煩，頭也疼得厲害，像是快裂開了一樣。

    我的情緒終於爆發：“啊！啊！”我大叫兩聲。

    顧然一個急刹車，他轉過頭驚訝的看著我，我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樣大吼：“我拜托你可不可以安靜點，從小到大你一直都這樣，不停的說不停的說，你從來就不會考慮別人願不願意聽。我們都長大了，我們都變了，我們都不是那個給一顆糖，就可以開心大半天的小朋友。我現在有自己的想法，也想有自己的空間，所以麻煩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我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

    顧然依舊呆呆的看著我，後麵傳來了一陣車子的喇叭聲，和謾罵聲：“前麵的人怎麽開車的，怎麽把車停在半路上？”大概過了幾十秒顧然回過頭從新啟動車子。

    其實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曾經是顧然在媽媽去世的時候，安靜的陪著我給我擦眼淚，在哥哥變了之後，陪在我身邊逗我開心。可是如今我卻將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他的身上，這不公平不公平。

    車子開回大院停在家門口，我遲遲沒有下車，顧然也安靜的沒說話。我們這樣持續了幾分鍾，空氣裏滿滿都是尷尬。我低著頭不敢看顧然，聲音很小的說：“對…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對。”

    顧然沒有理我，我想大概他是真的生氣了。我正糾結著要不要先下車，等明天顧然消氣了在給他道歉的時候，顧然的手伸了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笑著說：“好了原諒你，誰讓你是程昕雯呢！”

    看著顧然的笑容，我趕緊打開車門下車，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對，因為我是程昕雯所以我才認識了顧然，才有了一個新家庭，才有了爸爸媽媽和哥哥。但也因為我是程昕雯，所以我不可以光明正大的愛著程楠允。

    第二天周末好不容易可以睡個懶覺，顧然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說有急事讓我趕緊出來。我連忙換了件衣服跑出門，顧然站在門口，穿著高中的校服旁邊放著自行車。那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一天，顧然等著我和哥哥一起去上學。

    顧然朝我招了招手：“快過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走過去做到自行車的後座上，雙手抱著顧然的腰。顧然踩動踏板，開出大院行駛在熟悉的道路上，這條路是我們去學校的必經之路，連路邊的梧桐樹有多少顆我都知道。沒過多久顧然載著我到了學校，因為是周末沒有什麽人，顧然把自行車鎖好。我們走在校園裏，不亦樂乎的聊起來當年的事，聊起顧然的戀愛史，聊起了七七，聊起了當年的囧事。

    “昕雯，你看其實我們都沒變。”顧然突然開口。

    我呆呆看著顧然他繼續說：“我們來的時候還是原來的那條路，學校也還是原來的學校，我們經曆過的事情都曆曆在目。我還是原來的顧然，你也是原來的程昕雯，我們都沒變，我們還是原來的我們，唯一變的隻是我們長大了。”

    顧然走過來，雙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看著我認真的說：“我想告訴你的是，長大後會有很多的不一樣，但這並不代表我們變了，不管發生什麽我還是顧然，我依舊會陪在你身邊。”

    我呆呆的看著顧然，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顧然用手給我擦著淚水說：“別哭了，都快24歲的人了還哭。”

    我白了一眼顧然反駁道：“24歲就不可以哭了嗎，你都25了還好意思穿著小時候的校服醜死了。”

    顧然繼續給我擦著眼淚說：“好好好，我醜行了吧。”

    那時候的顧然總是在我身邊，所以我從來都不覺得孤單，但到了後來顧然不在我身邊，我覺得全世界都是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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