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大年三十，大院裏掛在五星紅旗，和大紅燈籠。哥哥依舊在部隊裏沒回來，我和爸爸也像往年一樣，到顧然家裏蹭年夜飯。隻是今年又多了一個人就是沈虞，劉阿姨知道沈虞一個人，爸爸媽媽都在國外，於是就熱心的把沈虞叫來一起過年，所以她們兩在廚房裏忙活著年夜飯，我就閑人一個的看電視。

    吃過年夜飯後大家東聊西聊一會，劉阿姨和沈虞又馬不停蹄，包餃子去了，忙得不可開交。爸爸和顧叔就在書房去下棋去了，留我和顧然無聊的看著春晚。

    看得我正要睡著的時候，顧然興奮的把我叫醒，隨意的給我穿上棉襖帶好圍巾，拉著我就往外走。此時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天空上還在飄著雪花，火紅的燈籠，和遠處傳來戰士們的歌聲，襯得今夜格外的美。

    顧然說：“我們來堆雪人把。”

    我口口聲聲的說幼稚，卻積極的開始滾著雪球說：“看誰滾得雪球大，輸的人要發紅包。”

    顧然也開始滾雪球道：“好呀那就來比比，到時候輸了可不許耍賴皮。”

    我不說話開始一鼓作氣的滾雪球，本來一開始是比顧然的要大，結果沒一會兒顧然的就大很多了。我當然不允許他贏過我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跑過去一腳踩爛了顧然的雪球。

    顧然氣憤的看著我說：“不是說好不可以耍賴的嗎。”

    我不理他反而對著他做了一個鬼臉，就喜歡看著顧然那種，一副討厭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隻是我沒想到顧然朝我的雪球跑了過去，我也趕緊跑過去抱著雪球就跑。不過跑得太快地太滑，摔了個狗吃屎，不僅壓碎了自己的雪球還吃了一口雪。我堅強的爬起來，卻看到顧然捧腹大笑，氣得我牙癢癢。

    我抓了一把雪就往顧然的方向丟過去，顧然機智的躲開了，卻砸到了後麵的哥哥，並且實打實的正中臉中心。

    哥哥還穿著軍裝和大衣，看到哥哥被砸的那一刻，顧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我聲音弱弱的問：“哥，你怎麽回來了。”

    哥哥用手拍了拍臉上的雪：“是誰砸的。”

    顧然那狗腿子立馬用手指向了我，我大喊冤枉道：“哥，都是顧然欺負我，要不是他欺負我，我也不會砸他，更不會誤傷到你。”

    “是嗎？”

    我一臉無辜的點頭：“是的是的。”

    哥哥手快的在地上揉了個雪球丟向顧然，顧然邊跑邊罵：“好你們兩兄妹，要是放在古代就是個奸臣。”

    正在我哈哈大笑的時候，顧然跑到我身後把我抱起來，當人肉擋箭牌，給他擋了好幾個哥哥砸來的雪球。

    我使勁的踢腳打他都沒辦法掙脫出來，當我要放棄的時候，顧然自己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我也壓在了顧然的身上。

    顧然吃力的說：“程昕雯，你到底胖了多少想壓死我呀。”

    聽到顧然這麽說，我更加用力的，往他身上壓了兩下。哥哥走過來把我拉了起來，我們兩就一人拉著他一條腿，在雪地裏拖了幾米遠。

    顧然就淒慘的喊著：“沒天理啊，殺人了，你們這是以多欺負少。”

    我們拖的有些累了就用雪“活埋”顧然，直到劉阿姨打開門喊道：“孩子們吃餃子了。”我們才停止了對顧然的暴行。

    我和哥哥衝進家裏，哥哥看到沈虞顯然有些意外。過了一會才開口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叫沈虞來的。”劉阿姨端著一盤餃子走到沈虞身邊，又給了哥哥一個眼神：“你這孩子，沈虞一個人過年也不知道把人家往家裏帶。你就和你爸你顧叔一樣木訥。”

    “說誰木訥呢？我木訥還能娶得到你。”顧叔和爸爸從書房裏走出來。

    “在孩子麵前，老不正經。”劉阿姨雖是這麽說卻笑得合不攏嘴。

    顧然回到客廳裏，一邊抱怨我和哥哥沒人性，一邊看到餃子兩眼放光。

    吃過餃子後已經淩晨了，劉阿姨讓哥哥送沈虞回家，我和劉阿姨收拾東西：“沈虞是個好姑娘，你哥找到她我也放心。”劉阿姨突然說道。

    我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劉阿姨，劉阿姨繼續說：“你媽媽走得早，你爸呢也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麽多年，楠允也變了，小時候多可愛呀，現在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你呢也是個懂事的丫頭，懂事的讓人心疼。現在好了你哥找到了沈虞，她會照顧人也懂事，我也算是對你媽媽有交代了。”

    我的眼淚快流了下來，劉阿姨趕緊抱著我：“不許哭丫頭，大過年的多不吉利，新年第一天就哭，以後會哭一年的。”

    我破涕為笑收住了眼淚，我也知道這樣子是最好的結局，可是怎麽辦，內心的深處很疼很疼，疼得不能和任何人說，疼得隻能自己默默承受！

    大年初八開始上班，看見小美一臉不開心，我打趣道：“怎麽了美女，誰惹你了？”

    “唉，回家過個年全被叫去相親了。”

    “噗”我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

    小美對著我翻了個白眼：“你也就比我小兩歲，現在的我就是未來兩年後的你。”

    我笑了笑沒說話，繼續畫著我的設計稿。

    “蒼天呀，賜我一個男朋友吧。”小美大喊，周圍的同事全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之後的日子裏小美依舊在相親，我也陪著小美去了幾次，她的相親對象有醫生有老師還有健身教練，總之我覺得都還不錯。可小美總是以這樣那樣的理由看不上別人，不是說海拔不夠高，就是長得太著急了，我看呀她就是眼光太高。

    四月份天氣開始回暖，周末一大早，顧然就拉著我陪他去爬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爸爸和哥哥表情有些嚴肅的坐在客廳裏。我換好鞋走到廚房喝水，爸爸對著哥哥開口道：“你真的想清楚要結婚了？”

    “結婚”我的手一抖，杯子砰的一聲碎在了地上。爸爸和哥哥往我這邊看了過來，我趕緊蹲下撿碎片。

    “是，我想清楚了。”我看不見哥哥的表情，但他說話的語氣都是堅定。

    “結婚不是說說而已，是要對另一個人一輩子的承諾。”

    “我知道。”

    過了好一會兒爸爸繼續道：“想清楚了，那就結吧。”說完就上了樓。

    “啊！”撿到最後一塊碎玻璃的時候，被紮破了手，我忍不住的叫了一聲。

    哥哥走了過來看著我劃破的手指，皺著眉頭有些責備的說：“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低著頭沒說話，哥哥牽著我坐到沙發上，又拿來了醫藥箱。看著哥哥專心的為我消毒傷口，我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滴落在手背上。

    哥哥抬起頭看著我問：“很疼嗎？”

    我搖了搖頭：“不疼。”

    哥哥動作輕柔了許多，又對著我的傷口吹了吹氣，嘴裏說著：“還和小時候一樣愛哭。”

    “哥，你真要結婚嗎？”我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

    哥哥為我貼好創口貼，收拾好醫藥箱，看著我淡然的回：“對，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

    “你愛沈虞嗎？”我脫口而出。

    “愛。”哥哥惜字如金的回，隨後笑著又揉了揉我的頭發說：“倒是你今年也24了，該談戀愛了。”

    哥哥話音剛落，我猛地站起來，一句話不說上樓回房，關上房門後我再也堅持不住，重重的坐在了地上，我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我像是陷入了泥潭裏，呼吸不上來，想爬卻爬不上去，大概這樣的感覺就叫絕望吧。

    五月份的時候沈虞的父母，從國外回來商量他們的婚事。對此爸爸有些內疚，他一直說：“婚事應該由男方家去女方家提親的，可自己是軍人沒辦法出國，真是委屈沈虞家了。”

    所以爸爸特別重視這次見麵，軍裝也是拿出來熨了又熨，勳章也是擦得亮晶晶的，佩戴在胸前。

    顧然知道要和沈虞父母見麵，倒是比我還上心些，硬是拉著我去商場，說要給我買衣服不能丟了楠允的臉。

    我翻了個白眼：“哦，我就這麽丟人啊！”

    “那倒也不是”顧然全身打量了我一下：“你看看，T恤牛仔褲帆布鞋，穿的還和個小學生似的，我就沒見過你穿裙子。”

    “說誰小學生啊，裙子那有時間穿呀，我不是還得跑工地。”

    顧然拿了件橘黃色的裙子，往我身上比劃了一番：“去試試吧，現在穿裙子的機會來了。”

    我接過裙子走到試衣間穿好出來，顧然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我看，我雙手叉腰挑了挑眉：“怎麽樣好看嗎？”

    顧然點了點頭：“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切，那是本小姐天生麗質，平時隻是不打扮而已。”我也就隻敢在顧然麵前，厚著臉皮自戀一下。

    “行，那就買這件了。”顧然說。

    “你買給我呀？”我走到顧然身邊，笑著一臉討好的問。

    “買，不隻給你買衣服做事還得做全套。”

    換好衣服從服裝店走出來，顧然又拉著我進了另一家鞋店，我看了看全是高跟鞋說：“換一家店子吧，這裏全是高跟鞋，我不會穿。”

    “別啊，你都沒穿過怎麽知道不會穿，凡事都要試一試嗎。”說完顧然就讓我坐下，拿來了一雙高跟鞋，給我穿上。我站起來感覺跟不是很高沒有很不舒服，我低下頭看著腳上的高跟鞋，是藕粉色沒有過多的花紋，簡單又大方，真沒想到顧然還挺有眼光的。

    買好鞋子顧然又說要買西裝，我就陪著他逛，結果逛了十多家店子，才買到他滿意的衣服，真是佩服顧然逛街的本領比女人們還厲害。

    回到家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這逛街簡直比跑工地還累。我把手上提著衣服和鞋子放在地上，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多，廚房裏傳來忙碌的聲音，我起來走過去，看著爸爸正在忙活著說：“爸，我來吧。”

    爸爸轉過頭看著我說：“不用，快好了你去坐著爸爸來就好。”

    我乖乖聽話的坐到餐桌上，沒一會兒爸爸就端來了一碗蛋炒飯：“丫頭快嚐嚐，爸爸活了大半輩子，也就隻會炒個蛋炒飯了。”

    我拿勺子挖了一大口塞進嘴裏，笑著稱讚道：“好吃，好好吃。”

    爸爸突然摸了摸我的頭：“丫頭這些年真是對不住你了。”

    我看著爸爸有些不明白的問：“爸，你在說什麽呢？”

    “從你媽媽去世開始，我就沒管過你和楠允，甚至是你讀高中大學到工作，我都沒有參與其中，我從來都不是個好爸爸。”爸爸內疚的說。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個好爸爸，隻是這些年你太想媽媽，也太累了所以才這樣的。”我急忙否認。

    爸爸看著我紅了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有許多話要說，卻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上了樓。看著爸爸微微駝下的背影，在看著眼前的蛋炒飯，眼淚刷的落下怎麽也止不住。

    第二天我穿上顧然買給我的衣服下樓，爸爸已經穿著整齊的軍裝站在客廳裏。

    “爸。”我喊了一聲。

    爸爸回過頭朝著我笑了笑道：“怎麽樣，這樣不給你哥丟臉吧。”

    我看著爸爸突然覺得心裏酸酸的，但依舊笑著豎起大拇指說：“爸爸最帥了。”

    我和爸爸吃過早餐出門，顧叔的車停在外麵，見我們出來了顧叔下車，走過來對著爸爸說：“老程今天我給你當司機。”

    爸爸剛想說話，顧叔就打斷道：“你呀，也就別跟我客氣，今天是咋們楠允的人生大事，你就盡管使喚我。”

    “行行行，不跟你客氣，司令來給我當司機，哪還有不樂意的道理。”爸爸邊說邊上了車。

    我打開後座的門，就看見顧然和劉阿姨衝著我笑，我驚訝的問：“劉姨顧然你們怎麽也在呀？”

    “我當然得去了，這是楠允的終身大事，讓兩個木訥的大男人去，我怎麽放心。”

    我點了點頭劉姨說的有道理。我的目光又移到了顧然身上問：“那你有為什麽去啊？”

    顧然認真的想了一會，隨後說：“我當然是去撐場麵的。”

    顧然的話音剛落，就被顧叔狠狠的敲了一下腦袋：“你這小子以為是去打架的呀，還撐場麵。”

    顧然揉了揉腦袋不滿道：“爸，我都25了你能不能給我點麵子。”

    “喲，長大了翅膀硬了還在你老子麵前談麵子。”顧叔依舊不給顧然麵子。

    “好了好了，快開車別遲到了。”劉姨催促著。

    車子行駛在路上，開了許久最終在一家茶樓停了下來。服務員帶著我們走進一間包廂，裏麵已經有人了再等了，劉姨趕緊上前打招呼。

    “你好你好，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應該是我們等你們的。”

    “沒事，我們也才剛到的。”沈虞媽媽微笑的說著。

    爸爸和顧叔也上前和沈虞的爸爸握了握手，我和顧然傻傻的站在一旁，倒是沈虞的媽媽上前，拉著我的手說：“你就是昕雯吧，小虞經常說起你。”

    我楞了一下，劉姨在一旁道：“傻孩子，阿姨在和你說話呢。”

    我反應過來，笑著說：“阿姨您好，我是昕雯。”

    我話音剛落，顧然就把我擠開，握著阿姨的手自我介紹：“阿姨您好，我叫顧然和楠允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也和沈虞是好朋友。”

    我對著顧然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我們邊喝茶邊聊，去了國外這麽久最想的還是咋們的中國茶。”沈虞的爸爸說著。

    “那是，洋鬼子那些玩意，哪比得上咋們中國的東西好呀。”顧叔自豪的說著。

    劉姨走上前掐了一下顧叔的胳膊，而這一幕剛好被沈虞的爸爸看見，他笑嗬嗬的說：“那些洋玩意還真沒咋們中國好，要不是當初工作呀，我才不願意離開中國呢。呆了那麽久還是吃不慣他們那些帶血的牛排。”

    沈虞爸爸說完我們都樂嗬嗬的笑了起來，也開始進入主題，談起了哥哥和沈虞的婚禮。爸爸再而三的表示了不能上門提親的歉意，而沈虞父母也充分表示理解。最後商量著把婚禮就定在了十月五號的國慶假期。

    沈虞父母說：“雖然時間趕了些，但是孩子們決定結婚了就讓他們結了，婚禮我們也都隨他們年輕人自己的想法，楠允那孩子我們也都見過，很穩重我們也喜歡，一切都隨著他們就行了。”

    “那聘禮這些”劉姨開口問道就被沈虞的爸爸打斷：“聘禮我們也不要，隻要孩子們互相喜歡就好了。”

    “哇，好酷呀。”顧然不禁感歎道。

    沈虞的父母很開明，事情進展的遠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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