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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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雖則相處時日不長,杜衍對這個新姐姐的性子已經摸了個差不離。

    一看她這神神道道的樣,他便知道,她準沒好事兒等著他。

    果然,江月兒將剩下的那幾塊布頭塞他手裏,眼睛緊緊盯著門口,小聲道:“你,你幫我把這些都做了。”

    杜衍想也不想,拒絕道:“不成。這是阿嬸交代過,要你自個兒做的。”

    江月兒早料到他不能答應,她心裏明白得很,自打到了她家,隻有對她阿娘的話,這個弟弟才從來沒違背過,弟弟才是家裏最聽阿娘話的孩子。連她阿爹在弟弟麵前說話,都沒有阿娘管用呢!

    可她月丫兒也不賴呀!江月兒打會說話起,沒有哪一日不同阿爹阿娘纏磨幾回的,很是學了幾手還價的本事呢。

    她轉轉眼珠,道:“我不叫你白幫我。你給我做針線,我叫嚴伯伯教你把式,怎麽樣?”

    杜衍這才看她一眼:小胖妞看來也不是沒有一點心眼的啊,竟知道他現在最想學武,比想學字更想的那種,還來跟他談條件了。可惜嚴家的武師是嚴老爺重金請給兒子,幫兒子打熬筋骨的,嚴家真正的武藝均由嚴老爺關門親授,不會外傳。他一個江家女兒的搭伴,憑什麽人家白教給他?

    杜衍是忘記了過去,但他原就是個聞一知三的聰明孩子。不用問,他便知道,照常理來說,嚴老爺不會答應江月兒。

    可什麽事都怕有個萬一。

    嚴老爺的確很喜歡江月兒,若她去說情的話,說不定他真能再蹭到一招半式。

    不過,杜衍可不是那樣容易受誘|惑的男娃,他還很鐵石心腸地隻說了一個字:“不。”

    出乎杜衍預料的是,小胖妞並沒像平常一樣對他死纏活纏。她垂下頭,忽然安靜了下來。

    一向吵得像隨身帶了十個小喇叭的小話嘮突然不作聲了,還叫人怪不習慣的。

    罷了,沒他看著,這小胖妞定是又會偷偷自個兒玩,萬一她沒做完,阿嬸再打她手板子,又哭了可煩呢。

    杜衍這樣一想,眼睛便忍不住瞟了過去。

    江月兒竟真的在韌針,看上去還挺認真。可她不曉得怎麽做的,那根白麻線早就在布頭上纏成了一團,她正棄了線,用兩根胖乎乎的手指頭解線呢。

    可就她那兩根胡蘿卜似的手指頭怎麽對付得了絞纏在一起的線團?江月兒解得專心致至加滿頭大汗,那個線團反而越纏越亂。

    杜衍在一邊看著,汗都快跟著流了下來,他忍不住從她手裏拿過東西:“你怎麽自己做了?”

    他本意是問她,要是不會做的話,怎麽不問問他。偏江月兒理解錯了,瞪他: “我不做,你替我挨阿娘手板子?”

    杜衍抿了下嘴,現出頰邊一粒米珠大小的酒窩:能屈能伸,想得怪明白嘛。

    又問她:“那你不怪我?”

    江月兒便狡猾地笑了,她往榻上一倒,哼哼道:“反正我明兒個要生病了,去不了嚴家啦。”

    杜衍隨口道:“明個兒過節,你本來就不用去嚴家。”

    江月兒:“……”弟弟有時候也怪討厭的!

    她氣呼呼道:“那我後兒個也病了,你也練不成大鵬展翅啦!”

    杜衍這才回過味來:就說嘛,這小胖妞是那麽容易就範的嗎?她這是“我不好,你也別想好”,要跟他同歸於盡哪!

    擱在平時,她這話杜衍聽聽也就罷了,小胖妞裝病定是沒那樣容易過關,可阿嬸最討厭她去嚴家,說不定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撒撒賴,阿嬸真能攔著她,不叫她去。

    杜衍望著那團快理順的線團:突然好想再把它們打個死結……

    看來,不好生跟她談一回,這事兒不那麽容易過去。

    杜衍歎了口氣:“這些活又不是我叫你做的。你就不怕,你不做,阿嬸再罰你嗎?”

    江月兒哼道:“反正我明天,後天,大後天都生病了!”

    這是不打算跟他講理了。

    杜衍他……杜衍他還真不能不正視這個威脅!

    他隻好道:“要我給你做,不是不行。”江月兒“蹭”地彈起來,聽她弟慢吞吞道:“可若是阿嬸考你,發現你交給她的,和你自個兒做的不一樣,怎麽辦?”

    她娘還真有可能考她!

    江月兒不得不道:“我又不是不學了,今天我手戳痛了,你就幫我做一下嘛。”

    杜衍又歎了口氣:“好吧。我隻幫你這一回,你不許跟別人說。”

    答應了!江月兒。”她又不傻,萬一叫阿娘知道了,倒黴的還不是她?

    況且,她賴皮不做針線,可是有緣由的。她還記得,夢裏的她,針線湯水做得人人都誇好,是遠近有名的巧姑娘。可她那麽辛苦地學這個做那個,到了他們家倒黴的時候,活計做得再好,又有什麽用!

    可見阿娘夢裏說的“一個好女子,有一雙巧手,家裏廚下都拿得下,才會受到丈夫敬重,公婆喜愛,往後的生活也順遂幸福”這話不怎麽對呢。

    杜衍不知道江月兒早就被自己個兒琢磨的歪理說服了,還道:“那往後阿嬸教你做的,你得好生做了。”

    江月兒笑眯眯地,也沒多聽他下麵的話,“嗯嗯”直點頭,反正弟弟答應幫她做針線了,管他有什麽條件,先應下再說!

    於是,她一不留神,便應了她弟說的“那你別忘了,讓嚴老爺答應教我練武”的話。

    杜氏對兩個孩子間的官司一無所知。

    她忙完家事,記著給鄰街布鋪吳老板紡的細棉布還差一點,忙坐到織機前上了棉錠。

    在丈夫沒謀到書吏時,杜氏也會靠紡織貼補家用。因她將鬆江府特產的三梭細棉布織得又快又好,放到店裏總是最先賣完,縣城布商都喜歡收她的布。即使現在家境好多了,還有不少布商上門來求她織的布。

    杜氏左右閑不下,便在忙完家事之後織上兩匹布送到布店寄賣。

    一匹布剛收了線,江氏便聽見丈夫與人寒喧的聲音。

    看見妻子迎出來,目光落在他懷裏的東西上,江棟解釋道:“陳大人老家來了客人,叫我早些回來,左右明日要過節不必上衙,我便給孩子們買些小玩意,叫他們明天在家也高興高興。”陳大人便是楊柳縣知縣陳其英。

    杜氏睨他一眼,道:“瞧夫君這樣,倒像我是那隻知苛待人的後母,你錯眼不見,我便虐待了你女兒一般。”

    江棟訕笑:“哪會呢,我上樓去看月丫兒。”抱著一滿懷叮叮當當的小玩具溜之大吉。

    杜氏無奈搖頭:這麽怕女兒吃苦頭……看來,管教女兒的事,隻能指望夫君不拖後腿了!

    不過,明天夫君不是答應月丫兒,要帶她看賽龍舟的嗎?聽他的意思,莫不是有了什麽變故,又不打算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雖然沒有男主聰明,但在某些方麵還是勢均力敵噠,換言之,算互坑吧2333

    感謝靖西公主的地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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