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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隻有程明結巴的聲音在回蕩。

    屋內，李清蘭心提了起來，程明那日匆匆而來，跟她提及成親之事，當時她便問過他，“你給孩子們說了嗎？”

    程明立刻不說話了。

    李清蘭便沒有答應。

    “爹。”

    好半晌後，程嫣之飄忽的聲音在院中響起，“什麽時候的事？”

    程明不敢看她，一張老臉臊得通紅，支支吾吾回答，“就是……就是，在清水鎮的時候。”

    “清水鎮？”

    程嫣之猛然拔高了聲音，把懷裏的小家夥嚇了一跳，小家夥撇了撇嘴，眼看著就要哭。

    “先哄孩子。”

    驚訝過後，程驌冷靜下來。

    程嫣之連忙抱著孩子搖晃了幾下，小家夥這才沒有哭出聲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著，看著眼前氣氛詭異的幾人。

    程驌對著春秀道，“你去把清娘喊來。”

    春秀回頭看了屋內一眼，看李清蘭點頭，這才去了前麵，把清娘喊了來。

    “你把孩子抱過去哄一會兒，我們有事要說。”

    程驌失蹤的那些時日，是程嫣之在打理美顏館，小家夥給清娘幾個也熟，看清娘朝他伸出手，撲騰的手腳去了她懷中。

    清娘把孩子抱走了。

    程驌腳步動了一下，“先進屋吧，我有些站不住了。”

    程嫣之伸手扶住他，程明也趕忙過來攙扶，三人還沒走進屋內，李清蘭迎了出來，小腹微微隆起，已是明顯。

    程明趕忙放開程驌去攙扶她，“你慢一點。”

    李清蘭對他笑了笑，“我沒事。”

    這些時日，程明對她明顯比以往上心了，無論他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自己，她都很知足。

    程驌和程嫣之看在眼裏，默默的對望了一眼，沒有說什麽。

    李清蘭後退了一步，讓開身體，讓幾人進來，又吩咐春香和秋菊去準備茶水，才轉身回到椅子上坐好。

    程嫣之一直看她的肚子。

    差不多有四個月了？他們當時還在清水鎮，她怎麽一點沒察覺出她們兩個之間有什麽異常。

    程明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驌兒，之兒，我……”

    說到這裏，又說不下去了。

    “如果我們不來，爹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程驌開口問，麵色如常，讓人猜不透他心裏想什麽。

    程明心裏發緊，更加結巴了，“也、也沒有多、多久，原是想這、這幾日告訴你、你們的。”

    “爹想怎麽辦？”

    程驌又問。

    “我、我、我……”

    程明老臉通紅。

    “程少爺，程小姐……”

    李清蘭開口，解釋，“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但你們也知道，我多年來一直懷不上孩子，所以說，這個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的，你們若是同意，我便和程明成親，你們若是不願意，我便帶著這個孩子回清水鎮。但請你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把這孩子的身世說出去。”

    “不行！”

    程明強硬的反對，“你不能帶著孩子回去。”

    說完，看向兩人，語氣沉著，沒有了剛才的慌亂，“這是我的孩子，我應該負起責任，既然你們今日知道了，那正好！我告訴你們，這幾日我要選個良辰吉日娶清蘭進門。”

    “爹不怕我們反對嗎？”

    程驌輕飄飄的問。

    程明愣了一下，隨即咬牙，“我已經將你們養大，程府的財產也給了你們，爹已經對的起你們了，如果你們反對，以後少來往就是了。至於這個孩子，甭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程明的血脈，我不會棄她們娘倆於不顧的。”

    他這番話落，李清蘭也愣住了，忍不住看向程明。

    這幾日，程明一直呆在她身邊，雖然也提及成親之事，但每每都顧忌程驌兄妹，沒想到現在麵對她們兩人，他態度如此明確。

    “小妹，你有什麽意見？”

    程驌偏頭問程嫣之，對她眨了眨眼，給了暗示。

    起初的震驚過後，程嫣之心裏十分高興，自己娘對爹的傷害太深了，爹能娶到一個合心意的人，也是她的期盼。抿了抿嘴唇，故意拉長了音調，“我啊……”

    眼光在程明和李清蘭臉上掠過，看他們兩人神情都緊張起來，這才把後麵的話說出來，“當然是讚同的！”

    程明和李清蘭兩人一下沒反應過來。

    反倒是程驌附和著點頭，“我也讚同！”

    他著話落，程明才反應過來，騰下站來，神情激動，“你們兩個不反對？”

    李清蘭也激動不已，隨著程明的話聲，看著兩人。

    “哪敢啊？！”

    程驌抖了抖自己袍子，“您都要給我們斷絕關係了，我們哪敢反對？”

    程嫣之捂嘴偷笑。

    程明又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一個大步跨過來，在他頭上打了一下，“你這個臭小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同意。”

    他這一巴掌沒有用力，程驌卻裝模做樣的晃了晃身體，捂著頭，一臉幽怨的看著他，“爹，您這也太心急了，弟弟妹妹還沒有生出來，你就看我不順眼了。”

    噗！

    李清蘭沒忍住，笑出聲。

    程嫣之也跟著笑起來。

    程明也笑了——氣笑的，又給了他一下，“多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形。”

    程嫣之起身，坐去了李清蘭身邊，笑眯眯的挽住她一邊的胳膊，“看你這個樣子呀……我給你說呀，四個月是最關鍵的時候……”

    李清蘭靜靜的聽著。

    兩個大男人插不上嘴，尤其是程驌，家還沒成，聽的一頭霧水，索性站起來，“我好久沒來美顏館了，過去看看，你們先聊。”

    “我陪你去。”

    程明也站起來。

    “別。”

    程驌阻止他，“您呀，也好好聽聽，您現在沒銀子了，以後這伺候月子和孩子的事免不了您自己來了，多聽點，也有經驗。”

    程明作勢抬手又要打他，“臭小子，調侃你爹是不是？爹好歹也養大了你們兩個，還能不知道怎麽伺候人？”

    程驌抬高手覆在頭頂上，“我這身體還沒好，您要是再打我，就要給我打散架了。”

    程明收回手，又笑罵了他一句，坐回了椅子上。

    程驌慢慢出了屋子，來到前麵的美顏館。

    眾人都是好久沒看到程驌了，紛紛過來給他問好，程驌一一點頭應下。

    清娘聽到下麵的動靜，抱著孩子從上麵下來，小家夥看到程驌，小手小腳歡騰的厲害，想要讓他抱。

    程驌抓住他的小手，“舅舅現在可抱不動你。”

    小家夥反而踢騰的更加厲害。

    程驌環視了一下，讓人把一邊的桌子搬過來，讓清娘把小家夥放在桌子上，他繼續逗弄，清娘在一邊候著。

    “這些時日生意怎麽樣？”

    程驌一邊逗弄孩子一邊問。

    清娘聲音帶著歡喜，“好的很，尤其天氣冷了以後，客人越發多了起來。”

    外麵，一輛馬車停在美顏館不遠處，和其餘顧客的馬車排在一起，車簾打開，秦茹從上麵下來。抬頭，看看美顏館的牌子，深深呼出一口氣，才朝著美顏館門口走來，流蘭和春鳳緊跟在她身後。

    自從程驌從秦府走後，再也沒有了消息，秦茹有心想上門探望，又怕被人說不知檢點，猶豫了好幾天，才決定來美顏館探探。

    美顏館是做生意的，看秦茹過來，門口的兩個少女做好了招呼客人的準備。

    秦茹心裏有些打鼓，走的很慢，在距離幾丈遠的地方，有些心虛的朝著美顏館內張望。

    如今正是冬季，美顏館的大門最雖然還是敞開著，但用厚厚的簾布擋著，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秦茹腳步頓了頓，到底抵不住心裏的渴望，又快走了幾步，到了門口。

    兩名迎客的少女十分熱情，一位替她撩開門簾，一位笑著熱情的招呼她，“這位小姐，裏麵請。”

    秦茹還沒有見過這樣招攬顧客的方式，有些稀奇，特意看了兩名少女一眼，才走進屋內，一抬眼，正好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程驌，正滿臉笑意的逗弄著桌子上的孩子。

    秦茹腳步釘在了原地，就連一名少女上前來詢問她，她都沒有聽到，愣愣的看著程驌的方向。

    清娘察覺到了她的異常，對程驌屈了屈膝，走到秦茹麵前，“這位小姐，請問您是買胭脂水粉還是做美容？”

    秦茹心跳的砰砰的，緊張的嘴裏有些發幹，兩手下意識的絞緊，“我……”

    聽聲音有些耳熟，程驌回頭，看到是秦茹，微愣了一下，然後站起來，一手扶著孩子，對著她微微點頭，“秦小姐！”

    秦茹把他熟練且自然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腦中一個念頭閃過，臉色變了幾變，“程公子！”

    “你把孩子抱去後院，把小姐喊來！”

    程驌吩咐清娘。

    清娘退回桌邊，抱起孩子去了後院。

    秦茹臉色白了又白。

    “去沏茶來！”

    程驌再次吩咐。

    有人趕快去沏茶。

    “秦姑娘請坐！”

    秦茹腳似乎有千斤重，怎麽也抬不起來，站著沒動。

    程驌擰眉，剛要再說什麽，程嫣之掀開門簾從後院過來，“哥，什麽事？”

    指著秦茹，程驌介紹，“這是秦姑娘，當初就是她救的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