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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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4章

    心頭血混在他手腕那些普通的血液裏,夜瑾瑜也是急了眼,竟是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慢慢地道:“子衿,我似乎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心頭血就是他最為珍貴的本源力量所在,而血氣虧損的意思,便也就是心頭血消失。

    謝七定然是動用了超過她可以掌控的力量,才會命懸一線。

    視線頗為複雜,夜瑾瑜低聲地道:“子衿,醒過來,哪怕你之後恨我,你也請醒過來。”

    謝七靜靜地閉著眼睛。

    夜瑾瑜低低地歎了一口氣,終是沒用嗎?

    或許,還有其他的路可以選?

    他起了身,有些疲憊地往外走,他不會就這樣放棄,哪怕是直接和琴霄接觸。

    說來也很是古怪,琴霄若真的是為了謝子衿而來,為什麽隻是簡單地看著,而一直都不出手?

    而以琴霄的性子,對於他掌控穆南國的局勢,也不會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

    這世上沒有人比琴霄更加了解夜瑾瑜的目的。

    夜瑾瑜費盡心思製造出琴霄,離開陰陽閣,拋棄自己過去一切的目的。

    “你做到了哪一步?”低低的聲音自背後傳來,謝七慢慢地睜開眼睛,她咳嗽了兩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手上一片鮮紅,嘴裏麵都是血腥味。

    她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而她的體內有一股極為濃烈的熱流貫穿筋脈,匯聚丹田。

    這是?

    謝七疑惑地看著夜瑾瑜。

    夜瑾瑜沒想到謝七醒過來了,他驚喜地衝上前,然後問道:“你怎麽樣了?”

    謝七低著眉頭,慢慢地道:“我感覺,好像,還好。”

    她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那顆紅痣,本來應該到達指尖的紅痣,居然消失了。

    這是怎麽回事?

    謝七探究地看著夜瑾瑜。

    而夜瑾瑜則是猜想,方才謝七,還是咽進去了一些心頭血,不然的話,不會這麽湊巧醒過來,他小心地問道:“你可有覺得,哪裏不對?”

    “沒有,我甚至覺得體內多了一股力量,那力量讓我的氣血複蘇,覺得很舒服,很……強。”謝七微微歪頭,眯著眼睛,她伸出手,淡金色的氣流從她的手心劃過,然後她撇了撇頭,手心一劃,麵前懸掛著的流蘇飄了下來。

    謝七道:“我的陰陽術,還在。”

    按照本來的天元子的意思,她不僅僅會命懸一線,還會失去陰陽術,從此之後都會是個廢人。

    那是最好的後果。

    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喪命。

    謝七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所以靈魂才會回到前世去,但是現如今看來,似乎不是?

    那她回去了陰陽閣是怎麽回事?

    謝七直接問夜瑾瑜:“是你救了我?”

    夜瑾瑜認真地注視著她,而後道:“那你告訴我,還有沒有其他的感覺?譬如,你覺得陰陽閣在召喚你?”

    什麽?

    謝七一愣,有些迷茫地看著夜瑾瑜,這是什麽意思?

    看著謝七的模樣,夜瑾瑜也不明白,難道不是他的心頭血起了作用,是天元子嗎?

    隻是當時看不出效果而已?

    謝七撐著心口,坐了起來,然後道:“我沒有什麽召喚感,隻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做夢還是什麽,不,不是做夢,我肯定是回去了。”

    心下一跳,夜瑾瑜追問:“回去哪裏?”

    “我的靈魂,回了陰陽閣,我以前的身體還在,隻是手筋腳筋都斷了而已,我在那裏,過了幾個時辰,又回到了這裏。”

    她略去了自己選擇自殺離開的事情。

    隻是謝七並沒有想到,她還能回來。

    回來了,也好。

    謝七的眼神森冷。

    她想到了她的爹娘,想到了遭受到這樣境遇的謝家。

    皇帝還沒死是嗎?還有……

    琴霄。

    琴霄應該會先收到她已經回了陰陽閣的消息,所以他會先回去?還是留在這裏,處理好這裏的事情?

    謝七在思量著這一切,而夜瑾瑜則是明了,果然不出他所料,琴霄一直都沒有逼迫謝七,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有一天謝七會在這具身體之中死去,然後回到自己的陰陽閣。

    夜瑾瑜輕輕地道:“我信你,那估計是琴霄做的手腳,或許,你的靈魂早就已經……”

    早就已經被琴霄做過了手腳。

    陰陽術十分詭秘,和普通的武功有著天壤之別,反而更加接近於靈異神怪。

    所以,能夠和靈魂方麵有交流,是很正常的。

    隻是,這些秘術,都屬於寥寥幾人才知道的。

    琴霄身為陰陽閣閣主,自然對此了解的比較深。

    唯獨夜瑾瑜想不到,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感情,才能叫琴霄作出這樣的決定,將一個人的靈魂綁在身邊,哪怕她心生抗拒。

    最重要的是,夜瑾瑜知道琴霄是什麽來曆,這個被他丟棄掉的一部分,是根本沒有感情的。

    他從哪裏有的對謝七如此偏執的愛?

    還是說,這世上的感情,都是從無到有?

    夜瑾瑜看著謝七,隻覺得心內有一股很奇特的熾熱的感情在緩緩地流淌,他現在才是這個女子身邊的人。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蠻蠻,”夜瑾瑜繼續道:“如果哪天你感覺到了身體不舒服,記得千萬告訴我,我很怕你出事。”

    “還有,琴霄應該不知道,你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你也不要見你師父了,這段時間,你安心養傷,等到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等到我將穆南國拿下再說。”

    現在的琴霄不碰他,是因為琴霄還不好親自插手四國的事情,他已經安排了一個皇帝,就是為了不讓他拿到皇位,而皇帝是陰陽閣的人,這個秘密很少人知道,所以琴霄並不會因此受到規矩的限定。

    但是明目張膽的插手,就會被規則所控製了。

    規則便是從古流傳到今天的,來自於陰陽閣這麽多年的約束力量。

    而若是他得到了皇位,然後得到皇後口中的東西,那琴霄便無法約束他了。

    他統一四國就成為了必然,而不是偶然。

    謝七聽不懂夜瑾瑜在說什麽,她眼神略有些迷茫,然後道:“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和陰陽閣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謝七隻能察覺到,夜瑾瑜和琴霄之間的關係微妙。

    她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和琴霄對峙,而琴霄也沒有將夜瑾瑜怎麽樣,反而很是忌憚,做出了讓步。

    她甚至懷疑,若非是因為夜瑾瑜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琴霄早就已經對謝家動手,逼迫謝七就範。

    畢竟,那才是琴霄一貫的行事風格。

    而後,夜瑾瑜溫聲道:“這些都不重要,隻是子衿,請你相信我。”

    看著夜瑾瑜的眼睛,謝七想到了自己昏迷的時候,腦子裏聽到的一句句呼喚。

    她當時以為自己是在夢中,聽見的也都是不知道來源於何處的聲音,可是醒過來才意識到,那是夜瑾瑜一次次地喊她。

    謝七選擇了相信。

    她慢慢的點點頭:“這段時間我也沒有什麽好做的,我娘親死了,爹爹瘋了,你說我能做什麽呢?畢竟爹爹娘親的仇人,已經落到了那種境地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從始至終,也就是一個皇帝算的上是仇人而已,而其他人,像是淑貴妃一流,皇帝死了,她們也就失去了依靠,幾乎都沒了手段。

    謝七眼神黯淡,她再怎麽折磨皇帝,也不會改變事情的結局,她的家人全都死了是事實。

    “還有含笑,”謝七的神情落在了夜瑾瑜的眼睛裏,他抓住了她的手:“你們還有所依靠,含笑也是你的家人,而且,我擔心以他的性子……”夜瑾瑜對謝含笑還是了解的,他輕聲道:“子衿,或許我的話過於殘忍,但是事實就是,你和含笑之間,是世上最後有血緣關係的人了,不管含笑如何,你都得守著他,他恐怕比你更加痛苦。不,是他的痛苦,不亞於你。”

    感情和時間無關,所以謝七的痛,不一定比謝含笑輕。

    隻是謝含笑能不能熬過去,很難說。

    謝七眼神閃了閃,然後她蒼白地笑了一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這裏有我就好了,哥哥那裏,也有我,如果哥哥好了,就請你讓他到我這裏來,還有湯圓。”

    她的語氣已經變得沉穩又和緩,宛如是所有的一切都發生過了,所以她也鎮定了下來。

    而夜瑾瑜知道,謝七的心內,壓著一團火。

    那團火總得釋放出來的。

    夜瑾瑜點點頭,道:“我晚上就叫湯圓過來了,她現在也擔心你擔心的不得了。”

    他起了身,往外走,身上是半幹涸的血跡和掩蓋不住疲憊的姿態。

    謝七看著看著,心內便漫上了一股複雜的柔軟的感覺。

    她極為輕聲地在夜瑾瑜的背後道:“這一次,多謝小世子,子衿,無論如何,都多謝你。”

    似乎除了謝謝,她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而夜瑾瑜的腳步頓了一頓,才慢慢地離開了這裏。

    謝七沒有聽見夜瑾瑜張開口,背對著她說的那三個字。

    “不用謝。”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謝謝。

    ——

    時間像是流水一般的過去,謝七有了湯圓的陪伴,好了很多。

    湯圓似乎是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或者說,她都打聽到了,小心翼翼地和她聊天,就連謝家的事情都不敢再提。

    她隻是絮絮叨叨的說一些自己昏迷了的夢,有些很是鬼扯,也不知道到底是湯圓真的夢到了那樣奇特的夢境,還是為了哄謝七開心。

    本來湯圓醒來是一件極為值得高興的事情,甚至於謝七開始都想好了,要如何和湯圓聊她昏迷的日子裏,她如何地思念她。

    但是,謝七沒有了這個心情。

    不管她怎麽做出已經釋然的樣子,她的臉上也很少有笑了。

    湯圓心中明白,隻能盡力的去逗謝七。

    而謝七也是竭力地做出開心的模樣。

    那晚過後,謝七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隻是她知道一些大事。

    皇帝在外人的眼睛裏麵,已經死了。

    實際上沒死,就養在謝七住的地方後院裏麵,在一口大缸裏,被削去了四肢,割掉了舌頭,做成了人彘,每天和畜生的糞便待在一起。

    謝七說過,要讓皇帝得到最狠毒的懲罰。

    而且,謝七因為皇帝對謝夫人的侮辱,一直耿耿於懷,當年她沒有成功廢掉這個男人,心中很是遺憾。

    所以後來,在皇帝已經活的生不如死的情況下,她喊來了宮裏的太監,將皇帝也閹割了。

    那太監也是前朝的太監,認得出皇帝的。

    當時看見是皇帝的臉的時候,身體抖得不成樣子,對此充滿了恐懼。

    可是看著在一邊笑盈盈盯著他的謝七,便也利索的,將皇帝給閹割了。

    謝七的吩咐是:“第一,不能要他死,第二,要讓他在閹割的過程中,保持清醒。”

    這兩點,那個太監都做到了。

    皇帝的慘叫聲一直都響徹在後院裏麵。

    但是他的舌頭已經沒了,所以隻能單調的發出無意義的音節,謝七猜想,那肯定是在咒罵他,不過沒關係,她也不在乎了。

    隻是在皇帝罵的時候,她還是笑著的。所謂物是人非,謝七坐在鎮北王府的後院裏,一待就是很多很多天,除了折磨皇帝過過日子以外,她也開始修煉劍術。

    她的劍術一直都很高超的,隻是後來都給荒廢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謝七又重新將劍術撿回到了手上,她每天連著劍,時間就那樣過去了。

    外麵的事情謝七知道的不多,但是謝七對一些大事還是了解的。

    譬如,夜瑾瑜不是皇帝,是他那個死鬼爹,是那個對謝七很是厭惡的鎮北王。

    而鎮北王到今天都不知道謝七還在夜瑾瑜的保護之下,又或者,他是知道的,隻是一直都不插手。

    還有一件事情,謝七的父親謝巒,是真的找不到了,謝七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是夜瑾瑜也調查過人去找,沒有絲毫的頭緒。

    謝七知道,這世界真的變了,她確確實實地失去了所有的人和事情。

    因為,謝含笑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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