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三人行必有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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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玉挨了薑向無一記後,噤了聲開始吃飯,不一會便又嘰喳起來。

    幾個徒弟你一言我一語,薑向無不禁想起了飛升前在攬生閣修行那幾年,也是師兄弟前呼後擁好不熱鬧,如今也不知那些師兄弟是飛升了,作古了,還是同風逸那般殞身於穹頂山那一戰了。心中說不出的別扭滋味。

    扶笙邊給扶玉夾菜邊問道:“全正和執語怎麽沒來?”

    扶玉塞了一嘴的飯菜,便嚼含糊道:“全正留下幫掌門哄孩子,執語要留下照顧小白。”

    扶笙不解道:“小白?”

    扶玉含糊道:“執語養在閣裏的虎崽子,可凶了,見我一次咬我一次。”

    說完,忙大口咽了口中的飯菜繼續小聲道:“嘿嘿,阿姐你不在那幾天,咱們院裏可熱鬧了。執語撿了頭靈虎。師傅撿了個徒弟,還都是從後山撿回來的。我看阿姐你以後要是嫁不出去,就直接去後山給我撿個姐夫回來。”

    話音剛落,頭上又挨了一記,薑向無惡狠狠道:“不長記性。”

    白清陽忙手頭一轉對薑向無道:“來來,薑郎,慶祝你順利找到扶笙,我敬你一杯。”

    薑向無接過杯盞一飲而盡。

    而扶玉腦門兒上一左一右兩個整齊對稱的小紅包,像是長了兩個奇怪的小角,扶笙看了忍不住笑起來,邊幫他揉邊低聲道:“叫你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忍冬也道:“扶玉,你話太多了。”

    扶玉癟了嘴委屈道:“明明是師傅欺負我... ...”

    一行人用過飯,薑向無見天色尚早,囑咐忍冬和扶笙看好兩個小徒弟,就和白清陽出了客棧去看夥計口中說的那幾個長眠之人。

    先是來到了書院的先生家。才知這先生自從神智不清後,整天在家做著狀元夢,書院也不開了,隻有老母在家中照料。

    老人家見他二人仙風道骨,又說要幫兒子看診,趕忙將他們領到沉睡不醒的兒子跟前。

    薑向無見床上的男子骨瘦如柴,嘴唇幹裂,又聞見屋子裏彌漫著濃重的藥草氣味,便問道:“令郎昏迷後無法進食?”

    老人家點頭痛心道:“是啊,都一個多月了,全靠這湯藥補品吊著他一口氣,也是喂十口吐八口的。”

    這時白清陽附身扒了扒男子的眼皮,驚道:“薑郎,來看。”

    薑向無也湊了過去,隻見那人眼珠片刻不停地飛速轉動著,白清陽又將手放在那人天靈處催動法力探了一探,片刻後道:“魂魄尚且完好。”

    薑向無直起身,食拇二指輕捏下巴細細思量,片刻後眼中靈光一閃,勾起唇角道:“或許還有救。”

    老人家驚呼“道長說的可是真的?”

    薑向無轉身對白清陽道:“那就要看花兄腳力如何了。”

    離開書院,薑向無走了幾步便駐足道:“接下來幾人,不必去看了。”

    白清陽問道:“薑郎方才心中可是有了答案?”

    薑向無搖首道:“還差了點,要勞煩花兄跑一趟了。”

    白清陽笑道:“但講無妨。”

    薑向無道:“兩件事,先回天界將有關莫奇獸記載的典籍細查一番,再找件能入人夢的法器。越快越好,這些人怕是撐不過幾天了。”

    白清陽聞言,心中也有了幾分答案,當下同薑向無作別後便騰雲駕霧而去。

    薑向無遙望白清陽遠去的背影,心道:花兄,加把勁啊,這幾人的性命,可全靠你了!

    轉身準備回客棧卻見角落裏露出青灰衣衫的一角,頗為眼熟。

    薑向無不禁扶額腹誹:“不是同忍冬囑咐好看好人,怎麽又跟出來了。”

    無奈朝角落招手喚道:“出來吧,我的好逸兒。”

    風逸卻大大方方地走出來,坦然道:“師傅莫要這樣喚我,好生肉麻。”

    薑向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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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薑向無又問道:“大半夜你跟出來幹什麽?”

    風逸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

    薑向無:“風逸... ...這話不是這麽用的。”

    薑向無心道:準是同扶玉呆的久了,什麽聽牆角頂嘴的醜毛病都叫他學會了,臉皮也越來越厚,便正色道:“你以後少與老三混在一處。”

    此時客房中的扶玉登時朝麵前為他上藥的忍冬打了個噴嚏,忙道:“對不住對不住,大師兄,我沒忍住。”

    忍冬拿袖子擦了擦臉道:“沒事。”

    扶玉又問道:“你把風逸塞到師傅房裏,師傅不會生氣吧?”

    忍冬將藥膏放回扶玉的藥箱裏,道:“是他自己要去的,而且...院中所剩銀兩不多了。”

    是了,攬生閣隻負責閣生的飲食起居,其餘長老及掌門院中徒弟的花銷所需銀兩要由完成閣中接到的委托來賺取,而這些委托大多來自民間權貴之家。

    薑向無嗜酒好賭,花起錢來大手大腳,整日隻知遊山玩水,自家徒弟都甩手不管,接委托?不存在的。

    別人院裏的徒弟都是由師傅養著,做薑向無的徒弟,隻求他少糟蹋他們的血汗錢就不錯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同風逸走回客棧的薑向無莫名打了個噴嚏,風逸見狀輕聲問道:“師傅冷了嗎?”

    薑向無正細忖這幾日的事情,並未留意風逸說了什麽。

    見他不答,風逸抬手輕輕將他摟到身邊道:“如此可好些了?”

    薑向無被他的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驚得微微發愣。他驀地停下腳步,轉過頭去看風逸,卻捕捉到他唇邊那一絲尚未褪盡的笑意。

    夜色無涯,而他眼中卻好似揉進了無數星塵碎屑般熠熠生輝。

    薑向無心道:罪過罪過。忙推開他道:“無礙,前麵就是客棧了。”

    風逸垂眸,笑而不語地放下手。

    二人並肩徐徐走向客棧。

    被他這一摟,薑向無也沒心思想正事了,用餘光偷偷地打量著風逸,發現他身長已與他平齊,臉上的輪廓也分明了些,隻是相貌仍留有幾分少年的青澀之氣。心想他發育的倒是快。

    模樣,也與那人越來越像了。

    回到客棧,薑向無徑直上樓走回房間,轉身正欲關門,卻見風逸還直挺挺地站在他房門口。

    薑向無:“為師要睡下了,你快回房吧,別跟著我了。”

    風逸:“已經回了。”

    薑向無不解:“什麽意思?”

    風逸道:“大師兄說院裏銀子不多,要節省開支,他和扶玉睡一間,我便來尋師傅了。”

    薑向無撇嘴不屑。

    ——不就是銀子麽,為師給你不就得了。

    剛想掏錢叫他去再開一間,卻隻摸到懷中空空如也的錢袋。他皺了皺眉,想到自己本就是個隻出不進的主兒,大半夜也不好再腆著老臉去跟徒弟要。不禁心中感歎養徒弟真難。

    早知如此方才同白清陽大吃大喝那頓就叫他結賬了。

    想到這,忽而腦中靈光乍現。等等,花兄?對啊,花兄啊。

    薑向無道:“那個,你花,白師伯今晚不在,房裏應該空著,你去他房裏睡吧。”

    風逸道:“師傅就這般嫌棄我嗎。”

    薑向無忙解釋道:“怎麽會,你同我擠在這一間又睡不舒服...”

    風逸卻自顧自地擠進屋裏,道:“我睡地上就好。”

    薑向無拗不過他,隻好無奈道:“那成吧。”

    二人盥洗過後,薑向無想分床被子給風逸,卻發現榻上隻有一套被褥。而風逸此刻正認認真真將幾條長板凳拚到一起。

    薑向無瞧著他,心道:“難不成他就打算睡在這幾條破凳子上?放著好好的上房不睡,非要留在他這,難不成真是印隨?除了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個他實在想不到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轉念一想,他黏人是黏人,倒沒做過令他十分討厭的事,而且細思一番,他總能將他伺候的很是周到。比起那些個徒弟來,倒是貼心許多。”

    薑向無見他拚好的“床鋪”還不夠伸腿,心中有些動容,便道:“別弄了,去床上睡吧。”

    風逸停下手頭的動作,看向他。“那師傅?”

    薑向無:“我當然也睡床上了”又補充道:“你我同為男子,用不著避嫌。”

    說完這話頓時有些心虛,想起他也該算是個鐵打的斷袖,著實沒什麽資格說這種話,可轉念一想他隻鍾情過風逸一人,或許是無關性別的,隻因為風逸是風逸。

    如此自我慰藉一番,心中頓時理直氣壯不少。

    薑向無褪去外衣坐在床邊道:“你熄了燈睡裏頭吧,為師…”睡相不好“為師怕你夜裏翻下去。”

    風逸微笑道:“好。”

    言畢熄了燈躺進床內側。

    這床雖然不小,可兩個大男人平躺著也是堪堪緊在一起,手臂貼著手臂,不多一絲縫隙。

    風逸怕薑向無冷,起身將大半截被子都蓋到他身上,修長的手臂從他麵前跨過,垂下的幾縷發絲在他臉上輕輕掃來掃去,掃得薑向無臉上癢癢的,他抬手欲將風逸的頭發撥到一邊,風逸卻停了下來,低下頭瞧著他。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紙在薑向無臉上斑駁散落,好似那日湖邊紛紛落下的潔白槐花。

    風逸眼裏噙笑,低聲道:“師傅真好看呢。”

    薑向無被他說的懵怔。

    ——好......好看?

    這小徒弟整日粘著他,又三番五次撩撥他,像極了薑向無厚著臉皮追風逸的德行,該不會...也像薑向無一樣...鍾情於人卻還未自知?!

    薑向無抬眼看風逸,見風逸仍一動不動地撐在頭頂,兩人姿勢曖昧又尷尬。抬手想推開他,他卻紋絲不動,力氣大的驚人。

    薑向無隻好把頭偏到一邊,做了個深呼吸,下了決心,輕聲問道:“風逸...你,該不會是...喜歡上為師了吧?”

    風逸不語。

    薑向無以為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補充道:“就是...動了情那種...”

    這話雖然不要臉,可正所謂說破無毒。他早些弄清風逸的心思,也好不讓他“誤入歧途”。

    風逸聞言,直直看著薑向無,目光清澈。“是由如何?”

    薑向無假正經地拋出大道理:“你是男子,應當喜歡姑娘。”

    風逸躺回薑向無身側,那幾縷發絲也自薑向無臉上滑過,隻留下一縷淡淡的槐花香氣。

    半晌,風逸道:“若我不喜歡姑娘呢?”

    薑向無:“那你也不能喜歡為師...為師...早已心有所屬。”

    風逸聽完非倒沒有半分失落,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有多早?”

    薑向無:“很早...總之...我不想你對為師抱有任何執念。”

    風逸反問道:“既然如此,那師傅為何還不放下,這難道不算是執念麽?”

    是啊,這難道不算執念?

    過了好一會,薑向無才道:“三思方舉步,百折不回頭。縱是執念,現在放下,也來不及了。”

    風逸聞言,不再作聲。

    薑向無以為他睡著了,也閉眼入睡。

    入夜,睡的死沉的薑向無翻了個身麵朝風逸,又將沉甸甸的大腿甩到風逸身上。風逸被砸醒後起身輕手輕腳地幫他重新蓋好被子,如此循環往複翻身踢人數次,風逸不厭其煩地幫他蓋了一宿的被,始終沒能好好睡上一刻。

    見天快亮了,風逸索性不睡了,曲起手臂墊在頭側,與薑向無相對而臥。

    他靜靜望薑向無熟睡的側顏,隨即莞爾一笑,不覺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在薑向無臉上,小心翼翼地摩挲著,他眼角那顆淺淡的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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