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寧終於是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雲袖，但在雲家各處遊蕩了好多天，直到他的寒氣都要消去了，也沒能見到他的袖袖，這姑娘莫非當真在躲他？明明人家給他創造了那麽好的機會，怎麽會這樣呢，這麽想著他便覺有些不對，再三思考，他覺得問題可能出在雲煙那裏。他再一次進了那個彌漫著藥味的院子，同那日一模一樣的氣味，一模一樣的物，一模一樣的人，仿佛一切都在那個小院裏靜止了。

    衛寧看著倚靠在榻上病弱的綠衣美人，心底便莫名的升起一股哀傷，他想到了那幅畫，她本該是那樣的鮮活，如今……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衛三少既然來了，又怎的一直站在那裏不說話呢，莫不是專來我這裏聞藥味兒的。”

    衛寧醒了醒神，作了個揖，直接問道：“今日是冒昧打擾姑娘了，我想知道這些日子雲袖避開我是不是因為你？畢竟我能留在這裏的時間也不多了，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浪費掉。”

    “果然是商家！”雲煙輕歎了一句，抬眼望著衛寧，緩慢而輕柔的說道：“你很聰明，的確是我讓阿袖避開你的。”

    “為什麽？”衛寧不解的問道，給他機會又親手扼殺是為了什麽？逗他玩兒嗎？

    “因為，”病美人歪了歪頭，竟還有幾分俏皮，“你並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啊，衛家也不適合我雲家的女子。”

    “你憑什麽替她做決定？”少年人一瞬的腦熱讓他有些口不擇言，“你沒能從衛家得到幸福你就判定她不能嗎？我和衛涼是不一樣的人！”

    雲煙愣了一下，望著他笑了，目光有些有些莫名的意味，“你應該是誤會了，我並不怨恨他，是我們做的都不夠。至於你，比你小叔更不靠譜，你給不了阿袖想要的幸福。”

    “你怎麽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你又怎麽能夠判定她所想要的幸福是怎樣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方才內心升起的一絲愧疚又立刻被他的高傲和自尊給壓了下去。

    雲煙聽了這話，也再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示意他回去。衛寧不明白她到底什麽意思，但也隻能退了下去，但之後雲袖就再沒躲過他，他也再沒見過雲煙一麵，直到他會試結束後聽到了她的死訊。

    再倒回說雲袖和衛寧，單純的雲袖自然是經不起衛寧的幾番撩撥和誘惑，情根深種也就是時間問題，在雲家的相處除了雲煙這個意外之外，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衛寧這個人吧，就是被捧慣了，不懂得珍惜，他喜歡雲袖這是他內心所確定的，但他一定要雲袖愛他愛得更多。在她麵前從來都是一副驕矜又若即若離的樣子。現在想來便覺當時愚蠢。

    “阿寧，我得回南洲。”雲袖好看的眉宇間帶著哀傷和焦急。

    衛寧看她的樣子，有些不滿的皺眉，“現在？可我就要參加會試了，你不陪著我嗎？”有什麽人比我還重要嗎？這是我人生的一件大事，雖說我十拿九穩，但我是想要你在身邊陪著我的呀，你不明白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我以為的那麽愛我呢？

    這些話衛寧都沒有說出來，隻是皺著眉沉默的表達他的不滿，但這一次雲袖卻沒有照顧他的情緒，似乎隻是來通知他一下的，說了聲抱歉就急匆匆的離開了，氣得衛寧砸了三隻前朝的花瓶。

    這個女人，她怎麽可以這樣！她難道不明她的重要性嗎，怎麽可以就這樣草率的不管他的意見就直接離開！發現雲袖真的就這樣離開了，衛寧氣鼓鼓的在房間裏呆了一天，滴米未進。果然這個女人還要調教一下，自己怎麽可以不是她心裏的第一位呢，不論發生什麽事，都該是以他為先的才對。衛寧越想越氣，又砸了幾隻碟子。

    在會試結束後，衛寧一直躲在一株老槐後頭，死死盯著那些來接考生的人，那個沒良心的女人給他留了張字條，說是會來接他下考的。衛寧就一直在那裏等著啊，直到人都散盡了，才看見他風塵仆仆趕來的姑娘，他的嘴角無意識的向上彎起，但他不準備出去，他想看看這個丟下他離開的女人究竟能等到什麽時候。

    三月的京都還泛著寒氣，和一貫濕熱的南洲完全不同，雲袖顯然是趕路著急，單槍匹馬的出現在考場外，衣著單薄完全阻擋不了京都的寒意，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她就有些打顫了。衛寧就看著，他自然是心疼，但他才不會就這樣出去，這麽簡單就原諒她。他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穿著件中衣同樣在風裏抖成篩糠。

    臨近午時放的考，他偏在風裏抖到夜幕降臨才顫顫悠悠的用冰涼的手指拎起厚厚的冬衣的穿上，然後做出一臉閑適的表情慢悠悠的走到雲袖麵前，勾起鮮紅的唇，聲音驕矜，“你傻嗎，等到這麽晚，就不會回去？”你要是真的回去了，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女孩子凍得蒼白的唇微微勾起，眼神暖暖的，“我說了會到考場外接你的，那自然就要在這裏等你啊。”

    少年故作不屑的“切”了一聲，看著少女沒有血色的臉又有些不舒服，一邊說著“笨死了。”一邊把自己的冬衣給她披上，微涼的手指不小心擦過少女柔軟的脖頸。

    回去的路上，衛寧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那個你到底怎麽回事啊，誰那麽重要啊，讓你趕回南洲。”

    少女垂下了眸子，有些哀傷，“煙姐姐去了。”

    衛寧愣了一下，雲煙死了？“那個，你別太難過，畢竟這種事情……”

    “我知道的，沒關係，你不用安慰我的。”少女眉眼彎了彎，盡力露出一抹笑，“這對煙姐姐是好事，她太難受了，去了也好。”

    “誰、誰想安慰你啊，別自作多情了，你就這麽離開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少年有些別扭的說道：“我隻是擔心你情緒被影響，不會那麽盡心的照顧我了。”

    是的，衛寧以寒症的借口，非常不要臉的把人家的繼承人騙來照顧他了。

    “不會的，你放心吧，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看著少女暖暖的笑容，他整個心都軟了下去，但還是語調傲嬌的說道：“別以為我就原諒你了，你丟下我是失職，這是嚴重的錯誤你要知道。我隻是暫時原諒你，暫時的，知道嗎？”

    “知道啦！”少女身體的溫度也回來了些，笑得有些甜，“是暫時的，我會好好努力，讓你徹底原諒我的。”

    ……

    現在，似乎我想原諒，也沒有機會了呢！

    －－－－－－題外話－－－－－－

    秋娘：那個，我問一下，你在寒風裏呆了辣麽久，是怎麽保持鮮豔的紅唇的？人家雲袖都是蒼白的唇。

    衛寧：嗬嗬，精致男孩當然是會帶口脂的，不僅如此，我還帶了麵霜、香囊、粉餅呢！要知道在那個小隔間裏待三天，不帶這些，我怎麽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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