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推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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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被刺事件鬧得很大,延禧殿中的大臣們自然也不敢再繼續喝酒熱鬧,不一會的工夫便全都散去了。
方為聽聞皇上命方盈留宿在宮中,本已不報任何希望,這下子倒又把他的小私心給勾了出來。
臨出宮前,他找來方盈,拉著她到一旁無人的地方,低聲叮囑了幾句。
“盈兒,此次皇上受了傷,恰好讓你留下照顧,這可是一個不容錯失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這幾日能讓皇上喜歡上你,這樣就可以入得皇宮了。”
方盈一聽方為竟然還在打這個主意,立即就板起臉來。
直接道:“父親大人不要再妄想了,女兒本無意入宮,更對皇上無任何好感,您還是不要在亂作安排了!”
這自家的女兒竟有這個想法,方為真是又氣又惱,剛想再說,卻被方盈給搶了先。
“父親大人不要再說了,女兒已經心有所屬,不會遵循您的安排的。另外,瑤柯已經回來了,皇上對她的感情如何,相信父親也清楚,您還是早點回府吧!”
“你——”
方為被這番話給氣得不輕,但是詐聞皇上最寵愛的婢女已經回了宮,他也隻好暗自在心裏歎氣,知道現在是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氣得一拂袖,冷哼了聲,這才轉身大步離去。
方盈看著他的背影很久,心裏也是堵著一股悶氣發不出,十分難受。
不過,承安殿那邊還需要她去照顧,於是她便不在此處停留,快步回了承安殿。
此時的承安殿內,太醫們進進出出,診斷、包紮、上藥、開方子,忙活了半天,祁淵終於醒了過來。
他剛睜開眼,便開口喚瑤柯的名字,有太醫忙提醒讓他不要亂動,免得再次扯動傷口。
可是他現在又哪裏能聽進這些話,勉強下了榻,來到外殿一看,瑤柯就那麽孤零零地躺在軟榻上,還是昏迷不醒。
他唇色慘白,說話都沒了底氣,還是不悅地喝道:“怎麽不去給她瞧一瞧?你們真是膽子大了!”
剛才在外麵那麽混亂,眾人隻把注意力放在皇上這邊了,瑤柯早就被他們忘在了腦後。
要不是有方盈提醒這是皇上的人,大概瑤柯八成直接被羽林衛給帶去密室了。
皇上一發怒,眾人豈敢不從,太醫們又全都聚攏在瑤柯的身邊,搭脈檢查。
這些個老太醫在宮中也是醫術很深,什麽樣的病症幾乎都見到過,可是他們給瑤柯一檢查,卻一個個撫著胡須皺起了眉。
祁淵一看他們這神情不對,馬上問道:“可看出她這到底是怎麽了?”
有太醫回稟:“回皇上的話,臣和其他幾位太醫輪流替這位姑娘診過脈,卻都發現此人並沒有任何的病症,隻是普通的昏迷而已。”
沒有任何異狀?
祁淵親眼見過瑤柯發狂的樣子,當時她那麽痛苦,幾乎疼得已經失去了理智,這才錯手傷了他。
那個樣子怎麽會什麽病症都沒有,他眉心緊鎖,擺了擺手,讓這些人全部退了下去。
承安殿很快就恢複了安靜,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祁淵這才走了過去,那個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就這般真切的在他眼前,這次不是夢,全都是真實的。
可是她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安靜地睡著,什麽都不知。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臉頰,可是手因為激動一直抖個不停,他幾乎快要控製不住了。
膝上一軟,他單膝跪伏在了她的榻邊,碰到了她微涼的手。
這真實的觸碰才讓他終於相信這一切確實都是真的,他的阿柯已經回來了,此刻就在他的麵前。
他順手搭上瑤柯的脈門,閉上眼細細地把了一遍,如太醫們所說的一樣,瑤柯體內確實什麽異樣都沒有。
他稍稍放下了心,站了起來,彎下腰將瑤柯給抱了起來。
這一用力,肩膀上的傷口再次裂開,血色浸染,迅速將布帶染紅,染透了中衣。
祁淵不顧疼痛,穩穩的抱著瑤柯回到了內殿,把她小心的放在了龍床上。
她身上的紗裙有些單薄,祁淵拉過錦被仔細地替她蓋好,然後便在榻邊坐了下來。
瑤柯緊閉著眼,沉沉的睡著,她瘦小的臉龐不禁惹得人產生無限憐惜。
祁淵的心在陣陣抽痛,他既狂喜他的阿柯能再次回來,又心疼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還痛恨此刻的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她的睡穴已被解開,可是她卻始終不醒,他查探不出任何病因,隻能束手無策的坐在這裏。
兩人經曆了生死離別,再次相見卻是現在這種情景。
祁淵的內心是極為複雜的,各種情緒一起湧上,攪得他茫然、疑惑、甚至對自己當初的選擇都產生了懷疑。
如果當時他沒有讓這個女子留在宮中,留在他的身邊,她或許依舊是縝身邊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
最起碼縝是自由的,他牽扯不到任何利益、權勢,自然也就對他身邊的人產生不了任何的傷害。
不像他,即使身為最高的帝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麵臨家國與美人抉擇的時候,他仍是做不到兩全。
他以為他已經足夠強大,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他可以護的了天下人,卻獨獨護不了她。
既然自己明白這點,那還有什麽資格再將她強留在這裏,難道他不怕再遇到一次兩相抉擇嗎?
本已靠近的那隻手驀地收了回去,他站了起來,似逃避著什麽,又似在害怕著什麽,頹然的後退了幾步。
此時,窗戶發出一聲輕響,殿內馬上多了一個青衣身影。
風隱滿身風塵,眼底膚色暗沉,顯然是多日都沒休息好。
他單膝跪地,頷首稟報:“屬下回來遲了,還請皇上恕罪!”
眼角一瞥,看到榻上的人時,他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好像早就知道瑤柯以後先他一步回來了。
這一趟可把他給溜得不輕,明明是跟在赫連初他們後麵的,可是走著走著卻跟丟了。
他猜到是赫連初使計甩掉了自己,本打算直接回隱都,可心裏又怕赫連初把瑤柯給帶到了別處,這樣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於是他便重新找尋他們留下的痕跡,這樣一來行程自然比瑤柯他們慢了不少。
好在瑤柯已經平安的回來,心裏邊一直提著的這塊大石也終於可以落下了。
祁淵收斂了情緒,站穩了身子,轉身看向風隱。
肩上的傷口崩裂沒有及時處理,現在外袍都被濡透,風隱見了驚呼了一聲。
“皇上!您受傷了!”
他作勢就要起身去查看祁淵的傷勢,可是祁淵隻閉著眼輕擺了下手,示意他不要擔心。
“朕無妨,不必擔心。你是不是一早就探查到了阿柯的情況?”
“是,屬下是在回江邊上的青行峰找到瑤柯姑娘的,隻是同瑤柯姑娘在一起的卻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
剛開始的時候風隱並沒有馬上認出赫連初這個人來,隻是覺得有些眼熟,後來仔細一想,這才頓覺心驚。
瑤柯被這樣一個不明身份的人給帶走,他定然不能就此丟下她,所以才一直不放棄的追查他們的下落。
查探清楚後,才知道這個人原來是帶瑤柯姑娘回隱都來的。
於是他接著回稟:“瑤柯姑娘這次回來,也是那個神秘黑衣人護送回來的。”
“神秘黑衣人……”
祁淵不知赫連初的真實身份,隻是對這個人的印象可是頗深,兩人的兩次碰麵都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好似天生就是仇敵一般。
他怎麽會一直和阿柯在一起?這次送她回來又是因為什麽?
祁淵不懂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這次的久別重逢,她的阿柯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唯有他自己變了。
重逢的喜悅過後確是茫然的想要逃避,他不知自己該以怎樣的麵貌再見瑤柯,他曾承諾過會永遠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他卻總是置她於為難之中,一次又一次,他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卻不得不做這樣的自己。
“風隱!”祁淵隻覺腦袋裏亂成了一團,他隱忍著不再多想,直接吩咐:“你去把大學士的女兒方盈給朕叫來。”
風隱愣了一下,還是馬上稱“是”,一個閃身不見了蹤影。
祁淵虛弱地喘息了幾口氣,身子直搖晃,他忙用手撐住桌子勉強站直,目光卻依舊落在榻上熟睡的女子身上,眸色複雜難辨。
阿柯,對不起!原諒我!
最後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狠心別過了頭。
鬥轉星移,晝夜交替。
瑤柯覺得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好似正在雲端之上。
她想睜眼,可是任憑她如何動,那沉重的眼皮就是睜不開。
這時,耳邊有人驚喜的叫了一聲,“看!快看!她有反應了!”
這個聲音……是方盈的!她們不是一起去找祁淵了嗎,可是後來她由於激動致使舊疾複發,失去了神識,她甚至連祁淵的麵都沒有見到呢!
對了,祁淵!他可知自己已經回來了?
不待她細想,又有一人聲音響起,雖然說的有些不情不願,可是聽他的語氣也是帶著幾分喜色的。
“不用大呼小怪的,有我在,還能出什麽事不成!”
是君卜!他也進宮了嗎?這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他了,雖然他每次都故意拿她打趣調侃,可是這麽長時間不見了,她很是想念他們。
接著他們好像又在說著什麽,有人輕摸了下她的額頭,還替她把了把脈。
剛開始她還聽得清,隻是睡意再次襲來,不一會兒,她便又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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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有太多事要忙,所以斷了兩天,對不起看文的小可愛了,阿九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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