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降伏之術 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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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若淺望著喜悅的雪無寂,她心裏不知為何有些悲涼,禁不住道:“辦法隻有一個,將你的神識全部輸給胎兒,然後用你的元神,生祭天譴,其餘的我來處理,隻是事成之後,你不僅會魂飛魄散,過程還會痛苦萬分,即便是這樣,”留若淺頓了一下,聲音突然放輕,眼睛注視著雪無寂道:“你可還願意?”
雪無寂哪裏會不肯,隻見他歡喜又哽咽的答道:“隻要殿下肯救,我自是願意。謝殿下大恩,在下無以為報,就讓我孩子替我好好報答殿下。”
說罷行了最後一個伏服禮,轉過頭來抱著小梅仙的身體,輕輕的道“梅娘,別怕,我馬上來陪你了。”言罷就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梅仙的肚子上,微笑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雪無寂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留若淺的衣服開始變換了,七彩霞衣的光芒呼之欲出。
她的雙手快速翻動,將自己和雪無寂梅娘封在了一個結界裏,天譴在結界外麵遊蕩,時不時擊打著界壁,而結界裏…
留若淺開始不停的念著術語,整個身體隨著術語的念出,散發著神聖的金色光暈,據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降伏之光,可惜至今還無人領略這種光彩。
隨著光暈的越來越濃鬱,留若淺將右手壓在了心髒上,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手背上慢慢浮現出一串繞指手鏈。
此手鏈名為遷回萬繞,通體銀白,五個手指都有指環相套,指環與手鏈之間有鎖鏈環相連,每一個鎖鏈環上還套著不同顏色的鈴鐺,略看著,有七種色彩之多。鈴鐺在金色光暈的照耀下,發出了清脆的鐺鐺聲。
此時的留若淺雙眼如炬,墨發飛揚,望著雪無寂這邊,甩出右手的同時,大聲念起了術語:天地炫光,賜我洪荒,天德俱備,萬物隨心!
手鏈瞬間變化出兩條鎖鏈,分別飛向了雪無寂和小梅仙,將二人捆了個結實。
留若淺往下壓了壓右手,並大聲喊了一句:“降伏!”
話音剛落,鎖鏈尖端果斷的插入進了兩人的心髒,鎖鏈散發著白色的光芒,然後漸漸消失不見。
留若淺做完這一切,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她緩緩放下右手,銀白色的手鏈卻漸漸變成了赤色,又慢慢消失。
她一抬手,解了結界,收了神識,天譴化成雷電瞬間就擊了下來,每一道都結實的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悶哼了一聲,口中腥甜,腳下一軟,就勢倒在了地上,說不出的狼狽。
九道雷電過後,雪無寂和小梅仙都不見了蹤跡,隻有一個光溜溜的嬰兒孤零零的呆在地上,旁邊有個雪貂傻呆呆的不知道在發什麽楞。
留若淺臉色蒼白,踉蹌地走過去,坐了下來,雪貂很乖的偎依在她的腳下。
她摸了摸雪貂的頭,輕聲道:“你的選擇,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和我一樣,但願你不會讓我後悔。”
雪貂吱吱吱的說個不停,她沒再理它,又用手輕輕撫了撫小嬰兒的臉蛋,紅撲撲的,睡的很香,眉眼也不皺巴,眉間還有一朵梅花骨朵。
留若淺想抱起嬰兒,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她咬破了手指,將自己一滴鎏金之血滴到了梅花骨朵上。隨後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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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若淺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遊蕩在一個寒意刺骨的水潭上空,水潭麵積很大,看不清邊緣,潭中冰水交融,還能看到寒氣森森冒出,這情景,似曾相識。
忽然不遠處傳來幾聲笑,如山泉般清脆,她尋聲漂移而去,就看見一個嬰兒,光溜溜的在水中玩耍。
嬰兒的快樂感染了留若淺,她忍不住靠近那個嬰兒,甚至惡作劇般貼近嬰兒的背後想嚇一嚇他,嬰兒卻突然轉過頭,衝著她開心一笑,順便潑了她一下子冰水。
留若淺感覺身體被冰涼的東西一激,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這是哪?”
原來她正處在冰水交融的寒冰池底,留若淺輕鬆的吐了一口氣,原來隻是一個夢而已。
她暗自審查了下自己的身體,身體暖洋洋的,沒什麽不適。
話說留若淺的精元乃至性之火,精純至極,修習的千玨術奧義更是以火熾淨,秉承相生相克之理,像寒冰池這種極陰至寒之地便是她修煉的最佳地點。
留若淺剛剛逞能使用了降伏之術,又被天譴所傷,身體早已承受不住而昏倒,是啞婆婆將她抱回寒冰池裏,讓千玨術能自發啟動,由內向外溫暖身體,修複受損的經脈,更快的恢複。
她從寒冰池醒來的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六個時辰。她記掛那個剛剛降生的孩子,便從寒冰池一躍而出,腳剛一落地,不顧身上濕漉漉的,一念起,便到了宮門口。
此時的宮門已經關閉,留若淺手一拂,宮門沒有動。她走過去用力的推了推,也沒有動。
留若淺心下明了,今天不動點真格的,這門是出不去了。
以往,沒有必須出去的理由,她也不願意撕破臉皮,如今…留若淺站在那裏,臉色嚴肅,思索著別太粗暴的辦法。
“殿下,你醒了?”啞婆婆的聲音夾著急匆匆的腳步,向這邊來了。
留若淺輕輕的掀了掀眼皮,沒有動。
等到啞婆婆走近的時候,留若淺一身幹爽的桃白素袍,一臉平靜的側著頭編著長發辮子。
“殿下,可好些了?可把小的嚇壞了,殿下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啞婆婆話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一絲試探。
“開門!”留若淺一邊低著頭繼續編著頭發,一邊說道,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啞婆婆。
啞婆婆頓了一下,瞄了瞄留若淺,見她狀態平靜,遂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殿下,這樣不對。千玨術未到二十層就使用降伏之術,太胡鬧了。那兩個人也配?更何況您還為此挨了天譴,傷了身子,您這樣,不成體統。再說了。”
“我說,開門!你沒聽見?還是想裝沒聽見?”,留若淺打斷了啞婆婆的話,道:“那孩子身上有我下的血咒,你對她充滿惡意,斷不能接近她。我現在就要去見她。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三遍。”留若淺抬起頭,聲音裏透著厭煩,蹙著眉,眼神譏諷的注視著啞婆婆。
“我如果不開呢?”啞婆婆也不再裝聽不見了,知道今日之事是不能插科打諢過去了,話語中便有些色厲內荏。
留若淺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手心翻轉,幻化了一根一丈來長的冰針,針尖森冷銳利,手再一轉,就直接將針指向了自己的頸部。
啞婆婆大吃一驚,氣急敗壞道:“殿下,你這是幹什麽,你就為了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孽種,拿你的性命要挾我?”
留若淺手很穩的拿著冰針,看著啞婆婆的眼睛方向道:“你曾經教育我,做事情必須要有始有終,我既已救了她,就斷不會不管她,這門,今天你是開?還是不開?”說罷,將針直接刺進了脖子,當然沒有下狠手,隻是落下了一個血色紅點,雖然沒有滲血,但卻挺滲人,但見啞婆婆臉上的褶皺緊的不能再緊。
就這樣,兩個本是相依為命的人,為了一個嬰兒,一個破罐子破摔,一個必須選擇讓不讓摔,誰也不肯相讓。
最終,還是啞婆婆敗下陣來,她大手一揮,留若淺轉眼便被移到了宮門外。
留若淺收起了冰針,回頭看了眼宮門,眼睛裏有一絲內疚晃過,不過就那麽一瞬,眼神又回到了冷漠,堅定。然後便遁形消失了。
門內的啞婆婆,身子更佝僂了,沒骨頭似的倚在門柱邊,她那不堪的臉,肌肉好像在不停的翻個,扭曲,而她混不在意,隻是望著宮門,好像能透過宮門看見什麽似的,嘴裏喃喃道:“果真是大了,知道仗勢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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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梅林,寂靜的讓人心苦。滿樹的梅花刮落在地,所有的樹幹枯萎發黑。再不複繁花盛開的光景。
小嬰兒光溜溜的躺在原地,已經醒了,卻不哭不鬧,雪貂依舊寸步不離的呆在她的身邊。
留若淺慢慢的向嬰兒走近,蹲了下來,手指張開的同時,一個鵝黃的織錦被悄然而至,包裹住嬰兒的小身體。
留若淺小心翼翼的抱起她,隻見嬰兒骨碌著小眼睛朝著留若淺笑著,看起來很歡喜。
留若淺對著偎依在自己腳旁的雪貂低語:“我沒保住你們的情,卻保住了你們的性命,也保住了你們的孩子。你被打回了原形,卻還活著。你的妻子也養在你孩子的元神裏,待孩子眉間的梅花盛開,你就會見到她了。但是你和她受到降伏之術的限製,不能再為夫妻了。但是,你們一家三口卻有重聚的那一天。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雪貂聽得明白,淚眼濡糯的抱著她的大腿,低低的鳴叫。
留若淺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你的孩子隻會苦一時,卻不會苦一世。”她眼神望著天空,有些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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