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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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愣了,怔怔的睜著眼睛。
就這麽看著,雨後的空氣中,還是有潮濕的水汽飄蕩在空氣中的,逆著光,變成了彩虹。
而我的心在撲通撲通的狂跳著。
陸凡放開我的時候,我不自覺的伸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仍舊是不可思議。
他退開一步,在遠處笑著看著我,“怎麽,不滿足嗎?”
我能夠聽到他說的每一句話在我的耳邊亂晃著的,可是,我竟然反應不出該怎麽回答他。
一直到陸凡伸手牽過了我的手,和我說道,“這是我做的最瘋狂的事了。”
我才回答,“我也是。”
從來沒有如此過,一切都像是不可置信的樣子,剛剛有人爬上了陽台,而我與陸凡又以這樣的方式走出來。
我們一邊走著,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忽然問陸凡,“你當時從宿舍出來的時候害怕嗎?”
陸凡低低的說道,“不怕。”
“真的嗎?”我一邊走著,一邊回頭來看著陸凡,陸凡的麵容是淡淡的笑容,卻異常堅定的點了點頭。
“真的。”
“怎麽會呢?你不是說這是你做過最瘋狂的事情了嗎?那怎麽會不害怕。”
我當時,可是嚇得要滲出冷汗來了,生怕被宿管老師抓包。
“因為我想如果被抓到就好了,全校都知道,我陸凡為了一個女生開始爬窗戶了。”
他說著笑起來了,我搖了搖頭,無奈的看著陸凡。
“喝多了,真的是喝多了,你以後千萬別喝酒了,太可怕了。”
“你知道不知道,什麽叫酒不醉人人自醉的。”
“都開始說胡話了。”
陸凡不能開車,喝了酒,結果那天不順,走出了很遠才能打車的,等再回到陸凡住的地方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洗漱完,我身體有些乏,卻並不覺得困。
陸凡反倒是充滿了精神的樣子,盯著我一臉笑容。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移開了,站起身來準備回房間去睡覺,陸凡在身後叫我的名字。
他說,“宋頌,如果你害怕,那咱們試著交往好不好?”
“試著交往是什麽意思?”
“一起看電影,一起爬山,一起做飯,一起聽歌劇,牽手逛超市,牽手回家,陪你看日出日落,做一切我想為你做的事情,你感覺到不舒服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
我聽著陸凡這些話的時候,不敢抬頭看陸凡。
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在腦海中想象出場景來,可是,我又害怕。
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受。
陸凡終究是歎了一口氣的,他說,“你不想接受,就算了。”
我回頭,看著陸凡,我說,“我是害怕,我會讓你失望。現在已經是我最高興的時候了,我怕你把和我在一起想象的太好。”
“怎麽會。”
陸凡往前走了一步,他伸手來抓著我的手的時候,說了一句,“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我不記得我是怎麽回到房間去睡覺的,整個人走路的時候,都感覺是踉踉蹌蹌的。
不真實,想要用條條框框去整理一下,列出個一二三來,判斷是愛還是不愛,判斷該不該在一起。
我失眠了,從沒有日出到等到日出,一直到太陽高照,我都睡不著。
我幹脆不睡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打算洗漱開始新的一天。
陸凡應該是還在睡著的。
我收拾好自己,又走回到臥室裏的時候,給蕭薔薇打了個電話。
我是不會想到蕭薔薇能不能幫助我解決這個問題的,而且依照她的三觀不正,縱意紅塵的觀點,我不覺得她會給我什麽建議。
可是,我實在是需要找個人好好的聊一聊這件事情。
自己太煩亂。
蕭薔薇在電話那端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寶貝,這才幾點啊,你就給我打電話。”
“上午十一點。”
我說。
“才十一點,你不知道我的生活是從下午開始的啊。”
蕭薔薇電話那端聽起來有些不悅,而且毫無精神。
“那你繼續睡,誰知道你出了學校作息如此不規律。”
蕭薔薇在電話那端輕笑了一聲,“夜生活太豐富,沒辦法。”
“說,找我什麽事。”
“陸凡向我表白了。”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感覺到電話那端的蕭薔薇是倒抽了一口涼氣的,然後又重複了一遍,“陸凡向你表白了?那秦老大怎麽辦?”
我將最近的事情是告訴了蕭薔薇的,蕭薔薇在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說道,“秦老大將你們推開自然有他推開的道理,那你好好享受你的愛情。”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接受陸凡,我害怕。想拒絕。”
“宋頌,你愛不愛一個人,是你的權利,但是你沒有辦法剝奪一個人愛你的權利,對不對?”
“對。”
我被蕭薔薇的歪理說服了。
“所以,你可以試著和陸凡在一起,即使不喜歡,那就各自分開,各自歡喜。總比沒有開始,就讓它結束的好。”
“好了。”
我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蕭薔薇對我下了結束語,“你趕緊去享受你的愛情,我得去八卦一下了。”
她說完就掛斷了我的電話的,而我握著手機猶豫了很久。
還是想不通。
在陸凡睡醒了之後,我們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再談這件事情,但是這一切的發展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
和陸凡在一起的感覺,很舒心,他在不喝醉酒的情況下,給人的感覺都是淡淡的關懷,小事裏麵能夠體現出他對你的在乎。
我們兩個人有很多的相似點,在一起會很和諧。
就像是,兩個孤獨了太久的人,找到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伴。
在這個階段裏,徐歌又斷斷續續的找過我幾次的,經曆了上次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不再去幫徐歌了。
感情的事情,外麵的人牽扯太多,都會是不清楚的。
所以,徐歌每一次找我,都會被我有理由推脫,亦或者是不接電話的。
和陸凡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
都很踏實。
這種踏實感,讓我恍然的以為,這就是愛情。
也讓我忽略了,別人還在痛苦掙紮的。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徐歌在這個城市活的並不快樂,她沒有朋友。
所以,她在經曆了被秦老大拋棄之後,總是會找我,因為她不知道除了我還會有誰管她。
我體會過孤獨,我卻沒有體會過絕望。
更沒有體會過絕望過後如何勸自己重拾信心。
徐歌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緊接著短信就過來了。
那時已經是初冬。
外麵風都帶著涼意。
短信裏,徐歌和我說道,我覺得秦老大離開我是故意的,和宋小雅在一起也是故意的。
我沒有回她的話。
距離她和秦老大分開,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有近兩個月了。
不是說治療失戀的時間是三十三天嗎?可是為什麽徐歌還沒有走出來。
緊接著,徐歌又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她說:宋頌,我在你們學校門口,出來見我一麵。
我也沒有回。
緊接著她的短信便又發了進來:這一次真的是要緊的事情,我有些東西需要拜托你幫我保管,我在這個城市沒有朋友,我可能是要死了。
我見到死這個字眼的時候,才回了徐歌電話的。
我主動打過去,和徐歌說道,“你能不能別拿死來要挾一個人,這樣很過分,又很討厭的。”
徐歌在電話那端告訴我,“我不這樣說,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
“什麽東西要交給我保管?”
“一把鑰匙。”
徐歌說的很簡單。
“不再有額外的附加條件?”
我疑惑的問著徐歌,徐歌在電話那端輕輕地笑了一下,說道,“嗯,不再有額外的附加條件的。”
我還是出去了,裹了個厚外套,外麵的天太冷了,從宿舍走到大門口的距離就能將手凍得冰涼。
見到徐歌的時候,她從車上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卻很好。
不似上一次見她,整個人像是陷入失戀的樣子。
她沒有說什麽客套話,見到我之後直接就朝著我走了過來,將手裏的鑰匙直接便交到了我的手上的,她說,“我總是出門忘了帶鑰匙,放一把在你這,如果我哪天忘了帶鑰匙的話,還能過來找你拿。”
我接過了鑰匙,什麽都沒有說。
想了一會,才提醒她,“等我放了寒假就要回老家的,所以,你要不要再放一把鑰匙給別的朋友。”
“我沒有朋友的。”徐歌笑著點燃了一支煙,絲毫看不出惆悵了。
她說,“單身的女人在這個城市裏,連朋友都沒有,你知道最怕什麽了嗎?”
“什麽?”
“最怕自己忘了帶鑰匙,最怕忽然變天,最怕大姨媽的那幾天出不了門,最怕生病,也最怕,災難。”
我說,“我也挺怕這些的。”
徐歌輕輕的笑了,“你不怕,有人會保護你保護的很好的,他無所不能。”
我聽到這些話愣了,有些不解的看著徐歌,“誰無所不能?”
我不記得我告訴過徐歌,有陸凡的存在。
而且徐歌應該不至於知道此時我與陸凡在一起的狀態的,所以,她這幾句說的挺莫名其妙的。
徐歌將煙熄滅,“你以後的愛人啊,無所不能。愛一人會讓人勇敢的。”
她看了看時間,和我告別,“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就不和你在這墨跡時間了,我這把鑰匙是在西四環上,我回頭將具體的地址和小區名字發給你。”
“用不著?”
我問,“我隻是幫你保管鑰匙而已,你自己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住處?”
徐歌打開車門,在上車之前回頭看著我,“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單身女人害怕災難,萬一我哪天不小心猝死了,你好知道我住在哪裏幫我收一下屍,以防止我連死了都沒人知道。”
她半開著玩笑,走進了車裏。
車便開走了,她走了沒多久,我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上是徐歌的地址,精確到了小區名字,那棟樓,以及門牌號幾零幾。
詳細到了,我拿著鑰匙就能直接去進了她的門了。
據說,人都是能感知到自己的死亡的。
很多老人都會在死去的前一刻,意識無比清醒的把自己的子女叫到床前,來囑咐後事。
我不知真假,可是這次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