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鼓起勇氣來，看了秦蒼一眼。

    我看著他的喉嚨聳動了一下，其實我的內心是掙紮的。

    現在無疑不是最好的時機，可是，我沒得選。

    陸凡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陸凡偏偏在乎這一切，最在乎的就是我和秦蒼的關係。

    我不能……不能讓陸凡擔心。

    我有些緊張，手一直在纏著衣角，想著怎樣措辭能夠讓秦蒼更容易接受一點。

    秦蒼看了我一會，輕輕地笑了一下，亦或者是輕蔑？

    隻見他輕輕地站起身來，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拿起了我房間的電話，撥通了服務台的電話，說道，“拿些食物上來，再開瓶紅酒。”

    然後，掛了電話。

    我摸不準他的情緒，沒有再說了。

    就這麽站著。

    秦蒼看起來很平靜，他靜靜的等著服務員敲了敲門，把食物和酒都推進來的時候，讓他們擺好在桌上。

    然後看著服務員出去。

    我的呼吸有些亂，我的心跳也有些亂。

    秦蒼的動作優雅，他將紅酒倒在杯裏，一杯給我一杯給他，說道，“坐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這件事情。”

    我猶豫了一下，卻聽從了。

    坐在他的對麵，秦蒼靜靜的看了我很久，我提醒道，“你開車了，不能喝酒。”

    “無妨，大不了睡這。”

    他說的睡這，是看了一眼門外的，我便以為不是這裏，而是再開一間房的意思。

    就沒有再說什麽了，隻是看著秦蒼說道，“好。”

    我先灌了一大口酒，才看著秦蒼。

    他問，“你愛過我嗎？”

    我的眸子有些顫抖，我不敢回答秦蒼，這句話，我無法回答。

    腦子裏，很亂。

    愛過嗎？

    “沒有關係。”

    秦蒼笑了一下，輕輕抿了一口酒和我說道，“你為什麽會如此愛陸凡，到了放棄自己前途的地步？”

    我盯著秦蒼，張了張口，“從小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了，這麽多年，不知道應該怎麽不喜歡。”

    “陸凡救過我。”我眨了眨眼睛，又灌了一口酒，才說道，“我真的很愛陸凡，從初中開始。”

    說著，我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慌忙的去找我的行李箱，從行李箱的一個夾縫裏找到了一個本子，遞給了秦蒼。

    這個本子裏，寫滿了我對陸凡的愛。

    盡管後來，我以為陸凡死了之後，我有一度想要燒掉這個本子，但是點燃的時候，還是舍不得，又撲了出來。

    現在，本子的一角都有被燒過的痕跡。

    這本日記，我沒有再讓別人看過了。

    我分明看到我在將這個本子的來曆說完遞給秦蒼的時候，他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濤駭浪。

    秦蒼將本子接過來，皺著眉頭，看了幾頁忽然扔給了我。

    他說，“宋頌，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他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我慌忙的去撿我的本子，然後護在懷裏看著秦蒼。

    秦蒼的笑容看起來都有些可怕，他看著我，一字一句的問道，“難道你選擇愛人不應該是他愛你的程度作為你和他在一起的標準嗎？！”

    我被他盯得有些害怕。

    吞了吞口水，才對著秦蒼說道，“他愛我。”

    “他怎麽愛你？！”

    “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幸福，這種幸福是無法比擬的，就是我想要的小生活。而且，他曾經在我遲到的時候，帶我進了學校，在我被小混混欺負，撕爛了衣服之後，把他的校服給了我，在那一次被追殺的時候，為了讓我活命，自己掉下了懸崖，險些死掉，現在額頭上都留下了疤。”

    我小心翼翼的說著每一句話，我覺得這些都是陸凡對我的愛。

    卻沒有想到，秦蒼將麵前的一罐酒都沒有再倒入杯子裏，而是直接在分酒器裏就喝了。

    慣了很多酒，狠狠地甩在了桌上才說道。

    “宋頌，他陸凡為你做的這些事，我也可以做到！”

    他死死的盯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我的心漏了一拍，但是卻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我愛陸凡。”

    “你因為他遞給你校服而感激，但是，當年和那些人殊死搏鬥的人是我！這些年來，守在你身邊的人，也是我！四年的時間，你們已經有了四年的空白！”

    “不是因為你，我和陸凡也不會分開四年。”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我沒有勇氣和秦蒼爭辯，但是，我真的需要和陸凡在一起。

    那是我的執著。

    我的夢。

    我不能放棄。

    秦蒼笑了，他的唇邊溢出了一抹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笑容。

    我們兩個人因為剛剛緊張的爭辯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又重新坐了回去，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看著我笑的鄙夷。

    “我不值得你愛，我們兩個人不合適。我遇見你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陸凡了。”

    我感覺我內心的各種掙紮。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要把整個人撕碎一樣。

    我站起身來，沒有再麵對秦蒼，而是走了幾步，轉過身來，衝著秦蒼深深地鞠了一躬。

    說道，“秦蒼，這些年來，我感謝你對我的關心和愛，感謝你曾經救了我，陸凡為了我死過一次了，我沒有辦法再讓他等我了。事業誠然重要，我知道，可是……真的很抱歉。求求你成全我。”

    說完這些話，我的身體就一直在保持著九十度的鞠躬，沒有再起身，也沒有抬頭看著秦蒼。

    秦蒼將杯子整個捏碎了。

    我害怕的更加不敢抬頭。

    過了許久，我見到了血，我慌張的說道，“你別動，我找東西給你止血。”

    秦蒼擺了擺手，沒有讓我碰，說道，“宋頌，我成全你。”

    他說完這些話，就沒有再說了，站起身來，直接朝著門口走出去。

    開門，關門，聲音極大。

    過了好久，房間裏似乎都在回蕩著那一聲關門聲。

    我收拾著玻璃碎片，然後讓服務台來打掃，因為怕秦蒼出意外，連忙的追了出去。

    但是追到大廳的時候，他已經上了車。

    “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我攔著秦蒼。

    秦蒼隻留給了我一句話，“滾遠點！”

    然後發動，毫不留情。

    巨大的衝擊力險些將我帶出去，我身子一個踉蹌，努力站穩的時候，他的車已經咆哮著離開了。

    我看著，漸行漸遠的車，最後變成一個小點在我的視線裏消失的時候，感覺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回頭一步一步的往酒店的方向走。

    穿著睡衣穿過大廳的時候，引來辦住宿的人的側目，我也無暇顧及。

    眼淚是什麽時候掉下來的，我也不知道。

    一直到重新回到自己房間裏的時候，服務員恰好要出門，衝著我點了點頭說道，“女士，已經打掃好了，需要重新幫您再拿些食物上來嗎？”

    我擺了擺手就算是回應了。

    “不用了。”

    我分明看到她衝著我點了點頭，離開。

    然後幫我把門帶上了。

    我看著緊閉著的門，笑了。

    眼淚卻摻雜著笑容，為什麽？

    眼淚為什麽會一直在掉。

    我盯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的，然後走到門前，上好了門栓，重新攤在床上。

    手腕上的藥膏已經幹了，手腕也不太疼了。

    手機屏幕閃了一下，是陸凡發來的短信，他說，“明天白天有些事情，晚上的時候見麵好嗎？”

    我拿起來，閱讀了這條短信之後，扔在了一邊沒有回。

    如果，這個時候我告訴他我和秦蒼徹底結束了，他應該會開心的吧。

    但是我沒有力氣說。

    這個時候，身體太累了。

    太，累，了……

    明天我要發公告，然後，我終於就可以和陸凡在一起了。

    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我應該笑的吧。可是，連笑都有些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