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蛾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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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子追隨傾染染多年,看見她用力抿緊的唇角以及,全身上下透露出來的鄭重,再不敢猶豫什麽,隻得按照吩咐放下她傷勢不管,直接向那夜色中追去。等那個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之中,傾染染手心上的痛才如同團團的烈火一般全部湧上心頭,逼得她痛苦的皺了皺眉。
但現在要緊的,不是這疼,而是忽然冒出來旖貞的肅殺性子,那些隨之而來的擔心,讓手心的疼痛在瞬間變本加厲。本來一切明明不至於這麽糟糟的。
傾染染正努力爬起來的時候,聽到時候有人在驚聲問著,“摔倒的是誰,難道是阿姐嗎?”
聽出的聲音是自己的弟弟,傾染染險一險要流下熱淚來。此時是顧不得多說些什麽。她將她阿弟喚到身邊,盡量以不傳第六耳的聲音,囑咐著他,“趕快去找消失在那個方向上的,一雙主仆。對了最要緊的事,那小婢子手裏,抱著一隻薩珊玻璃瓶,瓶子裏裝了好些幼蛾。”
高王的小兒子看了看他阿姐手上有血肉模糊的傷情有些猶豫,“那東西真的那麽重要嗎,阿姐手上的傷口有些深呢!”
“當然要緊,事關龍指骨的尋找,一定是要我們自己找到的,千萬別讓他們搶了先。具體的事情回來再說,你趕快去追她們。”
高王小兒子一開始表示還是不能理解他阿姐的用意,但看了看他阿姐將他的手死死握住的樣子必然是事出有因,隻得照辦。
走出些距離就看到了姐姐的婢子,正在迷茫的向幾個方向上打量。他趕了上她問了一下她阿姐說的那對主仆,最後消失的方向,腳底生風一般追了上去。
其實剛剛那小婢子的回答也有些繚亂,據說那對主仆本來還在這個方向上,但是不知怎麽的,一眨眼就找不見了。
高王的小兒子想了想,那也正常,她們都是王府中人,對這裏地形熟悉,一定是知道了後麵有人跟蹤,所以才故意耍個花招來騙過阿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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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我們真的將跟蹤的人甩掉了嗎?“婢子輕聲問著旖貞。
“現在影子都找不到了,還不是那個笨蛋跟丟了嗎?”旖貞道,“幼蛾們飛的方向你可要看好了。”
婢子使勁的點點頭,“奴婢一直記著呢,是那個方向。”說完伸,出手指指了指東北方。“也不知道我們這麽做是對是錯,早知道就跟蹤無憂她們了,也不用隻撿這些幼蛾引路,飛得又慢又笨,看它們那虛弱的身體,說不定在半路上還會夭折幾隻。”說完愛惜的,看看手中的薩珊玻璃器,“就剩下這麽幾隻了,要是用完了,還沒有找到地方,可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一直向阿姐婢子指的第一個方向追過去的高王小兒子,跑出了很遠的距離才發覺有些不對頭,他從小在沙漠上長大,目力驚人,但在這個方向上,很遠的距離都瞧不到有人想出現的跡象。他在想,看來一定是相反的方向,說明姐姐的婢子已經被人發現,然後那對主仆誘導她以為是相反的方向。
想到這裏,他迅速折身向相反的方向上去,一路盡量的抄近路,果不其然,很快就看到了前方出現的兩個身影,穿著打扮正是一主一仆,然後忽然向他這個方向望過來,嚇得他趕緊隱在繁茂花草之後,遮擋住自己的身形。良久估摸著她們不再瞧了,才探出頭去。
看樣子,她們也是在摸索前進。不過速度也太慢了,讓人失去了等下去的耐心。追蹤人的這種把戲,他第一次玩還是小時候,當時是第一次騎上戰馬追隨他的父王與兄長們穿過茫茫戈壁,追蹤大勢已去的殘餘敵人,那時年紀還輕的他很有些忐忑的,騎在馬背之上,乳母在床頭給他講的那些故事都突然出現在腦海之中,讓他覺得虛茫的戈壁之中隱藏著無數的未知危險,雖然,不能一下子說出那是什麽,但是,總覺得,它們是一定借恐怖的存在,那時候好像連四肢都嚇得發軟了呢,現在想起來,反而覺得有些可笑。
不過,今天隻就在這庭院之中的追逐,才更是可笑,而且目標還是兩個弱女子。他不會靠的太近,也確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跟丟,哪怕是在這中間要睡上一覺也確定能再次追逐上兩個女子。
而讓他不明白的是,阿姐說,追著兩個女孩子,也就意味著是在追尋龍指骨,三天之後,他父王就要入朝覲見,到那個時候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龍指骨。阿姐當然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所以,雖然覺得那兩個女子根本算不上是對手,但他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努力的窺測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可眼前的兩個女子顯然是還在磨蹭,難道自己也被發現了嗎?然後他定了定心神,不會的,自己的追蹤腳步,在大漠之上都是數一數二的,怎麽會敗給這兩個女子。
然後他忽然仔細注意了一下那個配飾有些隆重的貴族女子,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這座王府裏的郡主。那麽自己更不應該亂了方寸,萬一要是被她發現,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但第二個問題馬上衝入他的腦海,阿姐身上的傷是怎麽傷到的,然後他變了變了臉色,“難道也是這個弱不禁風的貴族女子所為?”
此時他目光之中的旖貞正費力的趴在一塊石頭之上,不肯放棄的等著,一隻虛弱的墜落到石塊上的幼蛾再次飛起。
看那幼蛾始終無動於衷,還不住的給它鼓勁。他隱約還可以聽到旖貞對那個幼蛾說的話,似乎是在說什麽,它身兼大任,一定要重新振作精神什麽的。他在草叢之後微現一個笑意,明顯,那隻趴在石頭上奄奄一息的飛蛾根本沒有想那麽多。
他本打算背過身去,隻聽她們的腳步聲就可以了,但是卻忽然聽到旖貞提起了無憂,他在聽姐姐的話來追這兩個人之前已經打定主意,一定是要去見無憂的。不知道為什麽與那個他並沒有了解太多的女子,隻有一時一日的不見,就像是已經超過了他的忍耐範圍,想念的厲害。我瘋了,是不是?他這樣問著自己。感覺到自己跑神兒了,好半天嚇了一跳,可在抬眼那對主仆仍在原來不遠的距離上不知道在磨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