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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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仲來的問題一解決,他就讓白樹趕緊把白蘭帶回來。

    白樹一直覺得自己欠白蘭的,畢竟,他是哥哥,按說這下鄉也應該他去,可是白樹生下來就體弱,白蘭倒是健康的很,而且她自告奮勇的非要下鄉,所以白仲來的問題一解決,白樹立刻找孟飛告了假,孟飛是他的領導,白樹給他開車。

    孟飛比白樹大一些,但也剛剛三十整,在部隊混的卻是好的很,年齡不大,已經是副團了。

    聽到白樹說要去接他妹妹,孟飛一揮手就準假了,“趕緊去接,天天聽你念叨你妹,接來我也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說的天仙女。”

    白樹抿嘴一笑:“團長,你等著看吧,我妹可是有名的一枝花。”

    世界上的女人無非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第一眼美女,第二種就屬於第n眼美女。

    白蘭絕對是前者,打眼一瞟,人群裏先看到的,肯定是她。

    就是那種打眼的漂亮。

    白樹對他妹妹十分有信心,其實除了這個,他還有一點私心,孟飛一直在部隊裏混,混到三十了,還沒個對象,白樹覺得孟飛年輕有為家世又好,背景過硬,絕對是白蘭最合適的對象人選。

    白樹過怕了以前的日子,以後的生活,他想平平順順的過下去,想要平順,最好就靠個大樹,不但遮風擋雨,夏天還有蔭涼。

    這個大樹姓孟是最好的。

    所以,白樹來接白蘭了。

    過了年後白樹就開始走,中間倒了好幾次車,還生過一次病又耽誤了幾天,這才到了水疙瘩村。白樹來的時候拎了好些東西,送到村支書家裏時,支書眼睛都要直了,但有些猶豫,說白樹要找的白蘭,已經結婚還生了孩子。

    白蘭看著白樹,驚訝的問:“你來接我回家?”

    “爸媽的問題都解決了。你可以回去了。”白樹說。

    慕柒抱著慕思遠在裏麵門口聽,聽到這裏,慕思遠的腿在裹了兩層的花被子裏一蹬,正好踹在慕柒胸口。

    慕柒正豎著耳朵聽著,壓根沒想到慕思遠會來這麽一招,雖然踹的不疼,但嚇了她一跳,嘴裏立刻喊出聲來:“啊!”

    這一喊,屋裏所有的人都看向慕柒。

    白樹自然也看到了,她還抱著個孩子。

    那孩子一定就是白蘭生的,白樹的外甥女。

    換作別的人,那麽久不見妹妹,肯定是要立刻把孩子抱到懷裏看一眼的,可是白樹沒有這個想法,他不願意承認白蘭已經結婚了,更不想認這個還沒滿月的娃娃,他一旦認了,那棵大樹就要倒了。

    白樹眼睛瞄了過去,眼神落在那團花被子上後瞬間就又收了回來,他看向白蘭:“你出來一下。”

    白蘭看了一圈屋裏人,才點點頭。

    跟著白樹出去,兩個人站在院子外說話。

    “你怎麽結婚了?”白樹的眉頭皺的很深。

    “哦。”白蘭沒過多解釋,“爸媽都出來了?”

    “出來了,已經回家了。”

    一陣小風吹過,白蘭緊了緊身上的棉襖,她一直在炕上躺著,沒想著出門,這一會兒又到了院子裏,那小涼風往身上一吹,白蘭不禁的打了個寒戰。

    出來的時候,王西珍拿了頭巾給她,幸虧有這個頭巾包著,否則白蘭非得被這風吹的頭疼不可。

    白樹可顧不上妹妹還沒出月子冷不得,他隻想著怎麽帶她回家。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怎麽就結婚了,還生了孩子,你也太糊塗了!”白樹聲音悶,又急,對著白蘭吼了幾聲。

    白蘭抿抿嘴沒有說話。

    白樹看她不吭聲,繼續說:“你想想,你這一輩子都打算在這個村裏窩著了?你的同學可都回北京了!你真的要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在這裏呆一輩子?妹子,不是哥說你,你可想好了,你還年輕,剛二十出頭,你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白蘭聽著白樹的話,她一直低著頭,沒有回答。對於嫁給慕伍,生下慕思遠,白蘭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在夢裏,她的夢都是迷糊的,不清朗的,那場大水過後,白蘭就一直陷在這場夢裏,醒不來也睡不去,迷迷糊糊的,一直被人推著走,她隻是習慣性的邁開步子,自己從來沒有思考過。

    而白樹的到來,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子把那場夢,紮出了個口子。

    口子不大,卻在一片混沌中撕出了清明。

    白蘭就像看到了一棵稻草,隻要她伸手,就能抓的住。

    白樹看出了白蘭的動搖,他像一個挽救者一樣居高臨下的放出最後一個命令:“我在鎮上的招待所等你,你如果要走,就來找我,明天我回北京。”

    白樹轉身要走,回頭看了白蘭一眼,又囑咐了一句:“記住,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是一個人,也隻能是一個人。”

    白蘭聽懂了。

    如果說她對水疙瘩有什麽念想,那就隻有慕思遠了。

    慕思遠不僅僅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更是那場夢的結果。那場華美的夢,似乎終結了她一生的美,她想忘而又不能忘的那個背影,卷著巨浪,就那麽衝走了。

    可慕思遠也是在水疙瘩,她最不想看到的,每次看到她的臉,白蘭就覺得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有種被撕碎的感覺。

    最掛念卻又最不想見,這種情緒鼓脹在白蘭的腦海裏,又在她每一處血管中爆開。

    開春的太陽正巧不巧的落在白蘭身上,她看著白樹遠去的身影,立刻做了決定。

    這種決定對於別人來說是很難的,可對於一個長期生活在混沌夢中的人來說,卻是她擺脫這一切的最好機會。

    晚上,王西珍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才過來看慕思遠。

    慕思遠難得在白蘭身邊沒有哭,王西珍仔細數了數,這還是第一次。

    王西珍堆著滿臉的笑問白蘭餓不餓,要不要下點掛麵吃。

    白蘭搖搖頭,“不用了,我不餓。”

    王西珍一下午都在忐忑中渡過,她知道白樹是來接白蘭的,兩個人又在外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可白樹後來自己走了,白蘭還在。挨到了日頭落山,王西珍才算是放心了,她自己勸自己,已經結婚了,白蘭不會跟她哥走的,況且這孩子都生了,她一個生過孩子的人,帶著孩子走了,連個男人都沒有,還能怎麽過?

    王西珍知道一個女人帶孩子不容易,她就安心了。

    晚上王西珍要把慕思遠抱走,白蘭第一次阻攔了,她看著慕思遠說:“媽,這孩子一直沒鬧,晚上就讓她和我睡吧。”

    王西珍點點頭,“好,好。”

    慕柒寫完作業後爬上炕,慕八寶已經睡著了,王西珍也躺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屋頂,不肯睡。

    “媽,你怎麽還不睡?”慕柒拉了拉被子,雖說打春了,可一到了晚上還是冷啊。

    “睡不著。”王西珍說,“柒啊,我這眼皮直跳,是不是要出什麽事?”

    慕柒把被子拉好了,打了個哈欠,她可真是困了,“媽,能有啥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睡吧,累了一天了。”

    天快亮的時候,是睡眠最深的時候。

    白蘭從床上爬起來,坐在炕沿上,看了一眼慕思遠。

    慕思遠醒著的,睜著眼睛玩,也不哭也不鬧,就是睜著眼睛。

    白蘭也不知道慕思遠到底有沒有睡,反正她眯了一會兒,眯之前慕思遠還睜著眼睛,打了個盹後,慕思遠依然睜著眼睛。

    這孩子,也不哭也不鬧也不睡,就睜著眼睛幹玩,也是奇怪。

    可白蘭沒有心思管這些,她從炕上下來,穿上鞋子,站起身。

    她要走了。

    這是她的決定。

    這個決定做的很快,隻是一瞬間的事。

    畢竟,北京有她的家人,有她的前程,還有她想象不到的美好未來。

    而這裏有什麽,一個她壓根不願意去觸碰的孩子罷了。

    白蘭起身後拿手理了理頭發,她看了一眼慕伍,他正躺在兩個大凳子支起的簡易床上,身上蓋著被子,麵朝裏躺著。

    白蘭兩隻手握緊了拳,外麵的天色又亮了幾分。

    最後一眼,她看了最後一眼慕思遠,然後頭也沒回,掀開門簾,就跑了出去。

    剛跑出院子外麵的大門,白蘭就聽到屋裏傳來慕思遠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個還沒滿月的孩子,發出這種哭聲,誰也沒聽過。

    慕思遠躺在床上,從白蘭站起身,她就開始流淚。

    她知道,她媽媽要走了。

    和上一世一樣,就這麽走了。

    慕思遠強忍著不哭,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淚水一直往下流。

    其實,如果白蘭願意湊近看她一眼,就一眼,就能看到她已經流的滿臉的淚,可是白蘭沒有,她隻是遠遠的看了慕思遠一眼,什麽眼淚,什麽痛心,白蘭根本沒有看到。

    重生後慕思遠總是想,既然老天可憐她,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是不是也會幫她攔著白蘭,讓她不要走,讓慕思遠過一次她最最渴望的,有媽媽的童年。

    然而老天並沒有打算幫她,老天也沒有勸住白蘭,更沒有讓她多看慕思遠一眼,卻在外麵勾著她,使勁兒的勾著她,把她勾走了。

    慕思遠眼看著白蘭離開,她整整一夜沒有合眼,就是在盼望,這一世的奇跡。

    可奇跡永遠是奇跡,老天讓她重生,沒有媽的日子再過一次。

    慕思遠強忍著自己沒有哭出聲音,可是在慕伍突然坐起來後,慕思遠再也忍不住了。

    白蘭剛剛跑出去,慕伍就坐了起來。

    他低垂著頭,坐在那個簡易床上,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慕思遠看不見慕伍的臉,可卻覺得坐在黑夜裏的他,那麽的悲傷。

    慕思遠再也忍不住了,她放聲大哭起來,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慕伍,還是為了她這該死的命運。

    天可憐見。

    慕思遠暗自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她被拋棄,這一世,她再也不去找白蘭,她們之間的緣分到此結束,她要忘記這個媽,重新出發。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她過的有多好,多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上的一隊小小的漂泊者呀,請留下你們的足印在我的文字裏。

    -----泰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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