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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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艾失聯了。
這對於熱愛交際的人而言,是一件極為異常的事情。
南嫵看著自己身後那個囂張跟隨的車, 選擇了無視。她和穀艾的房子是挨著的, 站在門口, 敲了半天的門,始終還是沒有人理會。
而在南嫵的身後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人影如影隨形。
一個跟蹤狂不會輕易的改變他跟蹤的對象, 除非……他跟蹤的人已經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到這一點, 南嫵的臉色變了變。略一思索, 南嫵轉身離開,翻牆進入了穀艾的別墅。
南嫵飛快的往穀艾所在的房間走去, 整個公寓很亂, 仿佛曾經遭受過混亂的掙紮。而最明顯的是穀艾門口的地毯, 一條重重的人體曾經被拖過的痕跡毫無掩飾。
那個入室的人, 似乎毫無掩飾的打算,連痕跡都沒有清理過。而在南嫵進入這個房間之後,她清楚的聽到, 公寓的大門被輕易的用鑰匙打開的聲音。
那個跟蹤狂沒有絲毫收斂自己行動的欲望, 他的一切舉動都是這樣的張揚和放肆,目的不過是一個——想要看這些人因為自己的舉動而驚慌失措的模樣, 想要自己的行動,得到她們的注目。因為她們的驚慌和害怕, 是這些人最好的養分。
南嫵不去理會, 進了房門, 就看到頭被敲破, 整個身體被死死捆著,整個人害怕到顫抖,淚流滿麵的穀艾。
在看到南嫵的時候,穀艾眼底閃過一絲激動來,而後,就是害怕。她大叫道:“快走!快報警!!別管我!”
穀艾很清楚,自己能夠不在第一時間遭了毒手的原因,是因為那個跟蹤狂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看上了南嫵。對於一個跟蹤狂而言,想要跟蹤尾隨一個人是毫無緣由的,偶爾的尾隨可能隻是一時的興起,可是一旦有了長期的跟蹤行為,那麽這個行為到最後都有極大可能會演變為犯罪。
穀艾知道,自己招惹到的就是這麽一個變態。
可是,對於穀家而言,他們雖然在商政說得上話,可是在某些陰暗的方麵,真沒有什麽路子。除非能夠讓那個跟蹤狂進監獄,不然的話,在法律層麵,一個跟蹤完全構成不了犯罪。
想要保護穀艾,卻拿跟蹤狂沒辦法,投鼠忌器,就是這個道理。
在上次的跟蹤狂入室之後,穀艾就知道,自己遲早會落到他手裏。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她才感受到了真切的絕望。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悲哀,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以為自己很快就要迎來死亡和□□,卻聽到那個跟蹤狂細細碎碎的笑聲,穀艾聽到他說:“我喜歡那個女人。”
那時候,那份恐懼,比之目前即將麵臨的危險更讓穀艾害怕。她知道跟蹤狂說的是誰,正因為知道他說的是誰,才越發的絕望。
而這份絕望,在看到南嫵的時候達到了頂端。
她已經沒救了,南嫵決不能因為自己也受害。
自從遇上了這樣的跟蹤狂之後,穀艾查過很多資料。越看越是害怕,越看越是無望,一旦被長期跟隨,女性的生還率幾乎為零,尤其是穀艾這種即使出國逃避都無法甩開的跟蹤狂,這種人,比起普通的跟蹤狂更有耐心和能力,也來的更極端和瘋狂。
穀艾無法想象,如果因為自己,南嫵也落到自己這樣的境遇,自己會怎麽樣。恐怕是死,也不會安心吧。
“別怕。”南嫵看著穀艾,輕笑著安撫。
穀艾渾身顫抖著,看著南嫵解開自己的繩索,她的唇泛著白,抖得離開。等雙手從繩索裏解開時,她顫抖著手捏著南嫵的衣角,聲音斷斷續續,害怕又勇敢:“快走……我聽到他聲音了。”
穀艾很清楚自己的狀態,因為長期的恐懼和害怕,以及長時間的繩索固定,穀艾逃脫的可...能性極地。可是南嫵不一樣,她身體還依舊處於健康狀態,她的手腳沒有麻木,隻要她報警了,隻要她逃離了,那麽她就還有生還的希望!
死死的推著南嫵,即使沒有什麽力氣,穀艾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快走!快走!”
南嫵笑著揉了揉穀艾的頭,臉色淡淡的。她已經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他肆無忌憚,似乎也不怕南嫵兩個人報警,他的鐵棍碰撞著瓷磚,“鏗”“鏗”“鏗”的聲音,不慌不忙,一下一下的擊在了穀艾的心口,每一次撞擊,都讓穀艾渾身忍不住打著顫。
穀艾眼裏泛著淚光,全是恐懼。她原本還能說幾句話,可現在,隻能無望的看著自己的臥室門口,仿佛一個無力待宰的羊羔,等待著惡魔的降臨。
這個跟蹤狂,早就毀掉了穀艾的心理防線。即使他手裏毫無武器,穀艾也未必有勇氣反抗,更別提他手中,似乎提著武器。
聲音越發近了,漸漸地,變成了重物擊打地毯的聲音。沉悶,又沉重。
緩緩出現在了門口,看到了南嫵和穀艾兩個人,那個跟蹤狂的臉上顯出迷醉又滿足的笑意來:“真好。”
說著,他看向了穀艾,臉色一變,帶著癲狂的怒意:“為什麽把繩子解開!你不是喜歡我的麽!我把你捆起來,帶到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地方去!這不是你想要的麽!”
南嫵知道,跟蹤狂都有一定程度的妄想症,而麵前的這一個,似乎也不例外。他的臉上充滿了暴力和扭曲的幸福感,在看到南嫵的時候,仿佛一個和他深愛的愛人一樣:“我知道你也愛著我,不過我不願意放棄穀艾,沒關係,我們三個人也能一起愉快的生活。”
說著,跟蹤狂臉上帶著笑,從口袋裏拿出一捆繩子來:“來,我帶你們一起走。”
穀艾整個人都發起抖來。那個男人臉上的笑意是這麽的猙獰恐怖,讓她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可即使是尖叫,也不過是從喉嚨裏發出的一聲壓抑的氣音,聽起來可憐又無助。
南嫵倒是有些慶幸了。如果這個跟蹤狂沒有突發奇想想要連自己一起“帶走”,那麽現在的穀艾,不知道是被囚禁,亦或者……遇害了。
這個男人,就沒想要她們活著。至於法律的製裁?他更不害怕。上次見到他露出自己的真容肆無忌憚的跟蹤,南嫵就預見了這一天,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男人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鐵棍,臉上帶著安撫的笑意:“別怕,很快的,不痛。”
===***===
穀家也快瘋了。
穀家在政商兩屆都說得上話,交遊廣闊,與人為善。而穀艾則是小輩之中最受寵的那一個。
這些日子,穀艾為了躲避跟蹤狂的事情,穀家的人都清楚。可是小妹怎麽也不願意配備保鏢的事情,更是讓穀家的人愁白了頭發。因為穀艾曾經被保鏢綁架的事情,她對於保鏢的抵觸,穀家人很理解。他們能做的,也不過是在穀艾不知道的地方,安排一些保鏢護衛。
可今天,打了個電話,穀艾竟然久久都沒有接通。這實在是讓人感到擔憂。幾乎是第一時間聯係了警察和周圍的保鏢,穀家父母飛快的坐上了車開往了穀艾所在的別墅——隻希望,是他們杞人憂天了。
===***===
看著麵前的男人,穀艾閉上了眼,努力克服自己渾身顫抖的恐懼,就想要撲上前去——她死就死了,可她不能害的南嫵一起死。
可還沒等她動作,南嫵就按住了穀艾的頭,阻止了她的舉動。
穀艾淚眼朦朧抬起頭來,看到的就是南嫵無奈的表情:“你忘了你怎麽粉上我的了?”
怎麽粉上的?
穀艾迷迷糊糊想起來,自己一開始粉上南嫵,就是因為她當初在公交車上痛揍鹹豬手的舉...動。強大、自信,毫不畏懼。和自己完全不同。
穀艾看向了門口的人,苦笑。
即使南嫵打得過鹹豬手,可也不代表她打得過一個拿著武器的男人。自己還是害了她了。
南嫵看著穀艾絕望到了極點的表情,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臉蛋,看著她涕泗橫流的狼狽模樣,南嫵還有心情說笑:“我真該把你這醜樣子拍下來。“
穀艾愣了愣,努力擠出笑來。
是了,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麽自己要哭,為什麽自己要害怕。那個人想要看到的,不就是自己因為他的舉動而表現出的劇烈情感麽?自己哪怕是死,也不應該滿足他的變態心理需求。
抹去了眼淚,穀艾努力對著南嫵笑了起來:“現在我不醜了。”
死就死吧,死前,自己也要咬下那混蛋一口肉來。穀艾整個人發著顫,卻在心底發了狠話。
穀艾的舉動,南嫵的輕鬆,激怒了麵前的這個人。跟蹤狂對於他跟蹤的對象都有著極大的掌控欲,他想要看到的,絕不是自己不被掛在心上,即使麵對威脅也毫無觸動的模樣!
他獰笑著,緩緩走近。看著穀艾警惕的目光,眼底帶著幾分異樣的滿足——對,就是這樣,全世界隻有自己在她眼中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隻可惜,還沒等穀艾“垂死反擊”,南嫵就動手了。
上前一步,擊打在男人手上,他手中重重的鐵棍隨之落地。那人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發展,隨著鐵棍落地的聲音,他的臉上顯出驚訝和憤怒來。他氣怒的舉起手來,想要扇南嫵狠狠一耳光,好叫她知道,這個場麵究竟由誰控製,可下一秒,南嫵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肚子上,逼得他不得不後退了幾步。
等穩住身子的時候,南嫵的手上已經拿著他曾經的依仗——鐵棍。
一連串的動作,幹淨利落,男人甚至還來不及反擊,整個形勢就已然逆轉。
而穀家的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南嫵猶如天神一般屹立在穀艾身前,手上的鐵棍直指麵前的跟蹤狂,明明纖弱的身子,在這一刻,看起來卻像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穀家夫婦看著穀艾狼狽的模樣,當場就崩潰了,唯一還算冷靜的穀哥哥和穀爸爸在第一時間指揮著一同闖入的保鏢把跟蹤狂捆起來之後,這才看向了南嫵:“大恩不言謝,你救了穀艾,就是我們穀家的大恩人。以後不管哪裏用得到的,力所能及,萬死不辭。”
南嫵看著穀艾哭的驚天動地的模樣,臉上顯出了幾分笑意。
比起穀艾之前連尖叫都那麽小心翼翼的模樣,現在的穀艾,才是真正的卸下了她心頭的重擔,真正的做她自己了。對著穀家人笑了笑,南嫵微微搖了搖頭:“不用客氣,我和穀艾是朋友。”
不管南嫵說什麽,對於穀家人而言。南嫵不挾恩圖報,那是她的品性,可自己知恩圖報,才是正道。對於南嫵的推辭,他們也不過是微微一笑,盡在不言中而已。
“嘿嘿嘿……”
被人死死綁著的跟蹤狂看著這一幕,癡癡地笑了起來。
穀艾的臉色變了變,整個人往自己媽媽的身後縮了縮。
穀家男人站了出來,看著那個跟蹤狂的表情冷酷,就是這樣一個如同老鼠一樣卑劣的人,傷害了自己的妹妹!
要不是他們心底有著底線,就恨不得能把麵前的這個人給千刀萬剮了!
不過……幸好,還是抓住了。
看著這些人眼底的慶幸,跟蹤狂笑的越發囂張了:“我一沒搶劫二沒傷人,我綁了穀艾也沒勒索敲詐,你們就算抓了我,過了三五年,我還是要出來的。你們還不如放了我,讓我和穀艾在一起,我那麽愛她,她也那麽愛我!都是你們!你們阻礙了我的愛情!”
穀艾看著麵前的人癲狂...的模樣,聽著他的言論,幾乎要暈厥過去了。她以為這一切會在這個人被綁起來的那一刻結束,可是,他的言語,讓她的希望和快樂消失於無形。
她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媽媽,眼底一點點的泛起了絕望——在最絕望最黑暗的時候,她也想過怎麽樣最低成本的把跟蹤狂消滅,是的,即使是她那樣的陽光,她也曾經試圖探索過黑暗的角落。對於相關的律法,穀艾了解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為這份清楚,才越發的讓她感到絕望。
她身上的傷痕,如果做傷害鑒定,連輕傷都算不上。而正如那個人所說,這種情況,即使運作得當,最多也不過是十年的刑罰。十年,聽起來很多,可那時候,她說不定已經成家立業,可麵前的人一無所有,一旦他出來,一旦他報複……十年之後,代價會不會更大?
穀艾輕輕顫抖了起來。她原以為她的光明到來了,可原來,不過是黃昏。
穀家男人也沒想到這個情況,一時間,他們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沒有人知道,他們心裏多想毀了這個男人,可是這樣的法製社會,總是有些事情,是他們無能為力的。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南嫵看著那個人張狂的模樣,轉過頭看向了穀艾,看著她渾身顫抖的可憐模樣,搖了搖頭,望向了穀家的兩個男人,“你們有沒有想過……換一個思路。”
換一個思路?
穀家哥哥很快的就想到了南嫵的言中之意。
南嫵看著麵前的人,微微笑著說道:“如果願意放寬一點點自己的底線,很多事情,就不是困難了。一個長期跟蹤時常搬家的人的人,他必然也是居無定所的,甚至……有可能沒有家人。”
跟蹤狂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南嫵說中了他的現狀,他手裏有一大筆錢,都是自己的父母意外死亡後的保險金,正因為有錢,他才有能力這樣一直跟蹤穀艾,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
而更讓這個跟蹤狂害怕的,是南嫵言語之中的意味。他突然意識到,麵前的這些人,是和自己不同的有錢人,穀艾身上存在著的讓自己向往的那一切,都是自己所沒有的。
他曾經在網絡上看過的那些有關於“有錢人”的爆料,一點點的浮現腦海,終於讓他失去了冷靜:“你們不能殺我,這是犯法的。”
失去了絕對掌控穀艾時的狂妄,跟蹤狂的軟弱漸漸地凸顯了出來,而麵對死亡,他也沒有了剛才的享受和愉悅。他還沒有完成自己的心願,他怎麽能死?
穀家哥哥皺起了眉頭,顯然對於“殺人”這個詞很是抵觸。
南嫵卻笑著說道:“刑期這種東西,可以減,可同樣的,可以加。”
一句話,讓穀家哥哥皺起了眉頭。再加又能怎麽樣呢,十年,二十年除非這個人死了,不然他們永遠不能放下心來。這就是個□□,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開。
南嫵並不急:“監獄是改造人最好的地方。”
穀艾眼神帶恨,突然笑了起來,看著自己的哥哥說道:“聽說,監獄裏有不少人喜歡男人。”
一句話,讓那個跟蹤狂忍不住掙紮了起來。
穀家哥哥看著穀艾,心底忍不住歎了口氣。都是自己的無能,才讓自己的妹妹變得不得不堅強,不得不自我保護。
他點了點頭,定下了跟蹤狂在監獄裏的生活:“我會安排的,十年,嗬。”
南嫵很清楚,這點刑期,遠遠低於他們的預期。他們想要的,是麵前這個人死!可是,情感始終還是無法撼動法律,隻要穀艾還是安然無恙,他們就無法讓麵前的人命償,這是個悖論,即使穀艾遭受的一切,生不如死。
“你們有沒有想過,換個思路。”南嫵突然笑了起來,“他出來又怎麽樣呢?你們想過讓保鏢遠程...保護穀艾,卻從來沒想過,讓保鏢監視麵前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麽?”
即使他出獄,即使他能夠偽裝出無害的模樣,可是,隻要保鏢一天監視著,他就一天無法現出原型,甚至一旦出現任何不好的舉動,都能被人毫無預兆的曝光。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才是他值得的。
而這一切,正如他之前所做的一樣,“不犯法”。
凝視著南嫵,穀家哥哥輕笑了起來,伸出手來,對著南嫵說道:“謝謝你,我覺得這個辦法,很好。”
南嫵也伸出了手,輕輕與之相握。
而楚山孤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郎才女貌的和諧模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