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河畔放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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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如鏡,人聲鼎沸。
人群左撞右晃,高淚絲毫不在意,抬頭望月,反正左手手心汗津津的,被那人拽著,也不擔心會被落下。
她思考著,如何應付拽著的人。她被派到皇城三年之久,三年裏教中雖無聯係,但她依舊沒忘記自己身份和任務。
通過“鴿箱”買到的消息,高淚分析出來,李重樓這人身份微妙,她的出現打破了京城原本的平衡,本被壓下風頭的天威府再度起勢,皇帝一向忌憚又倚靠天威府,並多次試探這人,卻又不見有二心,可她卻又與各家子弟皆交好,這人的行為和心思實在是令人難以捉摸……
特別是與這人接觸後,一切情報隻得重新考量。
李重樓確實如情報所說的豪爽灑脫,隻是這“武將的正直”,她沒有,倒和無賴地痞無二。
高淚內心有一絲嘲諷,天威府出了個這麽樣的人物,也控製不住吧。
原本想好應當對此人的方式,一再被打亂。不管是禮讓還是冷淡以對,對她絲毫無用,這人自以為是,為達目的不知下限。反倒是自己每次都會被她牽著鼻子,被怒火衝昏,忘了原本的方略。
自己再三強調京城形式沒明確前,不可去招惹此人,最沒想到的便是羅姍娜的所作所為,令胡人酒肆又被提起。
現在自己已經被盯上了,進退不能,也隻能耐著性子,正麵對上眼前的這個李將軍。
李重樓說想做朋友,那自己便交這個“朋友”!
反正李重樓是女子,不論身份還是長相也攀得上胡人酒肆的“高老板”。除了性子太壞,對自己姑且還沒任何危害,說不定還能利用一番。
畢竟,對於胡人酒肆的“高老板”來說——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高淚雙眸透過半邊金麵具打量著前麵的紅衣,心中算計著。
恰巧,那人回頭,礙眼的笑容,令人心煩的上揚語調:“回神啦?我的高老板。”
“注意言辭。”強壓著不適,高淚淡淡的劃分界限。
“你戴著我買的麵具,我兩又牽著手,”李重樓對高淚的話絲毫不在意,她現在的心情很不錯。想到剛剛在店內,對方親手取下麵紗,從自己手上拿過麵具戴上,那樣子乖巧順從,令李重樓興奮至今,說話更是大膽 ,“若我為男子,你便是我娘子了。”
“……”真開上染缸了,高淚覺得自己得重新考量了,但是現在嘛,該清的賬也是要清了。
隻見高淚輕笑了一聲,在李重樓有些驚訝的注視下,優雅抬腳、用力前踹,一氣嗬成,滿意地聽到一聲痛叫聲後,左手輕拽,不顧那人叫停聲,右手抬起擋開人群,大步向前邁去。
二人行至廿十四橋時,李重樓漸漸地放緩了腳步,高淚也隻能隨著她步伐來。這一下便成了,二人漫步於花燈下的廿十四橋,恰巧一陣笛音傳來,旁邊大多數成對的有情人,正提著燈依偎在橋邊看河麵的花燈。
高淚看到這景象,又去看李重樓,那人一直噙著笑看著那些低頭私語的有情人。
高淚腦海中忽然就想起李重樓開的那個玩笑,若這人為男子,她們兩這樣不就像一對情人嗎?不過一瞬高淚就否定,她看著那人的側麵想著,別說是情人了,李重樓這麵容要是放在男子身上,都實在令她渾身不自在。
走到橋另一頭後,李重樓便一直是保持著走兩步並三步走的,東看西逛,看著她那閑庭信步的樣,高淚不由開口:“你不是要守擂嗎?”
李重樓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聞簡單懶散答道:“還有些時辰。”
“那你現在想做什麽。”高淚十分平靜,這人已經拉著她閑逛許久,攤子店鋪都要看看,從脂粉道試唇紅,從頭繩到買她人形糖人,一點都不像是趕去北街守擂的樣子,倒是像與朋友間的遊玩。
李重樓停頓了一下,似在思考,拇指又不安分的摸著她手背,高淚覺得這人真是屬於“不給個教訓不知道痛”的類型。
四指尖剛貼上對方手麵,正準備用力,李重樓帶著爽朗的語氣,定下行程,打斷了她的動作:“我們去放河燈吧,然後就該去擂台了。”
語罷,也不顧對方反應,牽著人從廿十四橋階梯而下,直奔河岸邊。
“店家,一盞上好的荷花燈。”李重樓衝賣燈的大娘笑道。
“好嘞!你們兩個姑娘,不再來一盞嗎?”大娘挑了一盞淺粉色的花燈遞給李重樓。
“不用,我陪她,她有心事。”李重樓接過花燈,笑著眨眨眼,頭朝高淚揚了揚。
高淚麵具下,眉毛挑起,卻不受那行為挑釁,平靜地看著兩人聊天。
“喲,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我給挑的是蓮心燈,趕緊許願,可靈了。”大娘笑著。
“是嗎?哎,可謝謝您嘞,多少錢啊。”
“一盞二兩錢。紙是附贈的,筆沾好墨了,寫好了記得還回來。我可記得呢。”
“您看我這樣子像會攜筆而逃嗎?”
“嘿,那說不準。兩個小娃娃看著標致,也說不定。”
“大娘,你做生意這麽說也不好吧,”李重樓無奈的撇著嘴,委屈巴巴的,“您這樣,我得換家買花燈了。”
可那大娘老神在在的道:“那邊那個老頭,也是我家的。”
高淚觀察李重樓吃癟的樣子,在內心給那大娘喝彩,
“哎,算了算了,二兩給您吧。”李重樓歎氣的低頭去掏錢袋,不過她又不肯放開高淚的手,此時隻得摟著花燈,單手艱難的去探錢袋,樣子滑稽無比,就在她為難的想放開身旁那人的手時,高淚卻將銀子遞給了大娘。
李重樓停下動作,笑盈盈的看著高淚,一向通過那雙眸子判斷這人的想法的,此時高淚的眼睛被麵具遮掩,讓她看不清,李重樓有些後悔自己的提議了。
“走吧。”高淚語氣平靜,從大娘手中接過字條和筆,二人走了一段路程,她才說:“有心上人就寫,我沒可寫的。”
“意思就是你沒傾慕之人咯?”李重樓有些竊喜,她柔聲詢問:“那偶爾所思之人有沒有?”
高淚遲疑了下,想到一個人,但是李重樓在場,不能寫。她淡淡回道:“沒有。”
李重樓注意到她的遲疑,笑容減淡,攥緊她的手,提議道:“反正給了兩張紙條,一起寫吧。”
高淚並沒回答。
二人來到河邊,李重樓終於放開了牽著的手,高淚隻覺掌心黏糊糊的,無奈的掏手帕擦拭,正準備收回,卻見李重樓伸著手,眨著眼看她,這人的行為可真是一再刷新她的認知,她反問著:“自己沒帶嘛?”
李重樓一臉無辜,老實回答:“我是武將,一般在的地方,都是大老爺們的,帶著這個不方便。”
“那你現在在意什麽?往身上擦擦不就得了。”高淚看她那樣,趁機嗆一下,將以前受的氣送回去。
隻見李重樓露出笑容,一臉討好:“這不是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嫌棄嗎?”
“我可不敢。”高淚看她裝的那樣,就不想如她的意。當著她麵,唇角上揚,帶著笑將手帕慢慢地收了回去。
果不其然,李重樓本性爆發,空出來的右手去搶,高淚早已更快的將手帕藏於身後,臉上卻挨著了一個溫熱有些黏濕的東西,那人帶著壞笑還來回摸了兩把後,迅速跑遠,心中默數。
……
……
……
“李!重!樓!”高淚惡狠狠地望著不遠處的身影怒道,怒吼聲嚇得旁邊放河燈的幾名少女手一顫,差點打翻河燈。
李重樓毫無悔改,站在不遠處,笑得燦爛,還伸手張張手,指了指臉。高淚氣的不去看她,轉身蹲下拿著手帕沾了河水擦臉。
夏夜燥熱,河水卻是冰涼,臉上汗液被拭去,少了異樣感,高淚情緒也平複不少,她眸中精光閃爍,這筆賬可以記下來日慢慢算。
她望著河麵想著,慢慢得被河麵的花燈吸引,河麵被眾多飄蕩的花燈籠罩,泛著淡淡的光,遠處的畫舫傳來樂曲聲,一陣風過,花燈飄向更遠處……
高淚想起了遙遠的大漠,大漠的夜隻有黃沙和有些凍骨的寒風。
大漠的“三生節”卻也如同中原的花朝節一樣熱鬧,人們會在夜晚聚集在一起,在方方的聖燈表麵寫上心願,然後點燃油燈,一起看著燈升上夜空。
某次她完成任務恰巧趕上,便去看了,夜晚的大漠之上,升起一盞又一盞方形的聖燈,燈麵上寫著人們的心願,大漠這些上升的燈被照亮,連月亮的光芒都失了色彩。她羨慕的看著那些燈,出神的想著作為殺手的自己不可能去試試了,背後卻響起淡淡的語調,聲音低沉:“想放聖燈?”
她嚇得轉身,恭敬行禮:“師父。”
“想放就放吧。”那人隻需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溫度比常人低了許多,她抬頭看著那人,那人常年冰冷的麵容卻有些柔和,她習慣性的握上那雙冰冷的手,明白是無用功,卻還是想用自己體溫暖和他。
那人隨她握著,牽著她往放燈處走,邊走邊問任務的情況,她一一回答,習慣的隱去自己冒險收回暗器一事。走到放燈處,那人偏頭問她:“想寫什麽?”
她看著那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五官,認真回答:“阿漠斯犬安穩長生,不受寒氣之苦。”
最終,那人用胡文所寫的卻是“阿漠斯犬和高淚安穩長生”這句,兩人一齊點燃油燈,看著那燈上升……
李重樓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河邊戴著半邊麵具的白衣女子,輪廓被河麵的微光映得更深刻,紅豔的唇色是自己親手上的唇紅,那唇角揚起,正盯著河麵的花燈。
看來,美景人人喜之,李重樓開心的想著。她走到那人身邊,看著那人柔聲道:“還寫嗎?”
那人帶著笑轉過頭應道,接過了紙筆,當著麵用胡文寫上了一句話,李重樓看的有些發愣,她有些無奈道:“你這欺負我不會胡文啊,高老板。”
高淚輕哼一聲回應,卷好了放入花燈中,隨後將筆遞給了李重樓,看著她手中的紙。
隻見李重樓眨眨眼,轉過身背對著她,聳著肩神神秘秘的在紙上寫著什麽,弄得高淚有絲好奇,便在李重樓轉回伸手那花燈時,抽過卷好的紙條。李重樓卻伸過手不搶紙條和花燈,勾著唇取下了麵具,在手中把玩,眼中帶著戲謔的看著她。
高淚對她這種聲東擊西的行為防不勝防,蹙著眉,就著微光看著展開的紙條,紙條上寫著勁道十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卻略顯飄逸的一行字:“欲求佳人傾慕之,佳人近在吾眼前。”
……
李重樓欣賞著眼前人麵色從微紅到黑如夜色,再戲之:“佳人作何想?”
佳人卻不理會,將紙條卷起,放入燈中,放燈於河麵。
起身,風過。
白衣輕揚,佳人微傾,燦然展容,眼眸閃爍,唇紅齒白。
一時竟比蓮燈更美,那茶色眼眸攝魂奪魄。李重樓一時不防,被奪心魄,手中玩弄的麵具掉於地麵。
高淚彎腰拾起,輕撣灰塵,戴於麵上,聲音甜膩:“李將軍所求,應與周公道。”隨後抽過李重樓手中筆,走去大娘處。
李重樓反應過來,看著那人身影,低頭敲著腦門,苦笑道:“讓你沒正經,讓你自以為是。這可不是‘仙子’,而是‘魅精’啊。”
又看了一眼河麵上那些蓮燈,有些分不清哪個是買的那盞,她突然蹲下,伸手捧了些冰冷的河水拍在臉上,好理下雜亂的心緒——
其實早在出了麵具店鋪後,她就感覺到這身後的人態度的轉變,自己若問那人便答,十分配合也十分敷衍,讓人覺得十分乏味。
對這個人,一開始是因為那雙眼睛和那張驚豔的麵容,令自己無法忘卻,後又查到了一些事,可這人卻依舊朦朦朧朧,神秘無比,便讓自己產生了好奇。
直到跟蹤時看到這人行為,對那小女孩的溫柔,讓自己想接觸。接觸後,察覺那人明顯對自己的回避,令自己十分不滿。
為什麽不滿呢?或許是不論何時,都有人圍著自己;又或許是單純因為對方的態度。自己便趁機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越矩之事,看著那人被撩撥得情緒為自己左右,便覺得心滿意足。
卻沒想到,這人一次又一次出乎意料的,總有辦法應對自己。廿十四橋上,一直能感覺那目光隨著自己,主動的開口讓自己興奮不已,便萌生了想帶這人看看美景開心開心的衝動,聽到對方說無傾慕之人時,有一絲竊喜,卻察覺那人遲疑時全無,最後還被奪了心攝了魄……
撩撥著那人的同時,也被那人的一舉一動撩撥著。
李重樓心中輕歎,看著河麵那帶著苦笑的倒影,開口說了一句:“你完了。”
也不怪自己當初一眼被驚豔之後,便追著不放。李重樓對著河麵揚起一個痞笑,隨後站起身,望著大娘身邊站立等待的那人,那人心情似是不錯,與那大娘聊起天來。
李重樓抬步走向那人,與大娘打了招呼後,不顧那人閃躲,牽上那嫩滑的手,領著人向北街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更了!由於斷更,所以爆字數啦~~
李將軍你淪陷了吧,讓你不要欺負高老板吧哼哼哼
———————————————不負責的部分—————————————————————
高老板:“你等著,賬是要慢慢算的。”
李將軍:“你說!那個人是誰!!那個阿漠斯 犬又是誰!!!”
高老板:“╭(╯^╰)╮哼”
李將軍:“你養在西域的寵物嗎?犬?狼還是狗?”
高老板【記本本】:“你才是狗!狼王!”
遠在西域的“寒王”阿漠斯犬莫名打了個噴嚏,內心奇怪,他寒氣浸透全身了怎麽還會惹上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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