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傷了二十三人！”

    “沒死人就好。”

    “這是第幾次了？”

    “麻蛋，這個月第三次了吧，血盟的人是怎麽回事，嫌自己弟子命長？”

    “誰知道呢？還有一個月咱們天劍宗就要開劍池，說不定血盟的宵小就是想混進來奪劍的！”

    “嗬！那他們隻能是癡心妄想，天劍宗劍池的劍隻認咱們天劍宗人，他們這些旁人又怎能分一杯羹？”

    “誰說不是呢，劍池眾劍都具靈性，基本都是一劍認一人，認了劍主那劍就算是被人奪了去也不過是一塊破銅爛鐵。”

    “咱們天劍宗這次外門內門弟子尚未得到劍池之劍的還有五百三十六人，不知道今年又有多少把劍會從劍池裏跳出來。”

    “天宇，你也還沒有劍池之劍吧？想必你這次一定對劍池開劍充滿了期待。”

    “少東，我的確是心裏癢得很啊，若是有一把強力的靈劍認我為主，那我就可以平步青雲扶搖而上。”

    “哎，咱們兄弟一場，到時若你能得絕世好劍可別忘了我這個朋友啊。老兄我就運氣不佳，隻得了手中這把中品靈劍黑虎煞，哎，所以我隻能在外門做個衛宗劍習。”

    漆黑的樹林，濃鬱的血腥侵占著每一寸空氣。

    月光穿透了如墨的雲層，打在了這一片黑林子上。

    一個白衣青年雙手負於背後，腳尖點在一片樹葉之上。

    另一人則穿著大紅長袍，胸口一朵妖嬈牡丹盛放，他手中一柄黑色重劍正滴落著紅色的液體。

    樹下還有三十餘人持劍而立，盡皆抬頭望著樹上的兩人。

    在黑暗中，在亂草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十人的屍體。

    大紅長袍男人掃了眼地上的屍體，目光透著一種野狼般的殘忍，他鼻梁輕輕聳動一下，或許是不喜歡這樣濃鬱的氣味。

    “走吧，天宇。”

    兩人踩著樹葉一起一落，化作兩道殘影往東而去。

    ……

    “吱－－呀！”

    木門發出刺耳的尖叫，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女人立刻彈了起來。

    她飛快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衝到門口，見到門外的那個男人，不，那個男孩，她那蒼白的臉頓時多了份紅潤。

    “快進來，阿沐，餓壞了吧？快進來，姐姐給你做了好吃的。”

    男孩比她矮半個頭，他的身上沾滿了露水和草屑，頭上也粘著不少的野草籽。

    他被拉著坐下，看著她手忙腳亂，看著她有些黑黑的眼眶，他笑了。

    “小娥姐，我不餓。”

    小娥拿掉扣著飯菜的碗，有些不開心“哎呀，姐姐這就拿去熱一下。”

    “不，不用，可以吃的。”阿沐抓住她的手，又一把從她手裏搶過飯菜，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冰冷的飯菜有些哽喉，但他還是吃得越來越快，因為實在是太好吃了。

    小娥怕她噎著，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用不著這麽急，又沒人跟你搶。”

    少年的後背是紅色的。

    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她眉頭微蹙，但隨即又舒展開來。

    她知道他很累，她輕輕地捶著他的肩頭，“阿沐，你沒受傷吧？”

    阿沐抹了一把嘴上的肥油，咧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姐，沒有呢，昨天晚上很凶險，不過我從頭到尾都在裝死，所以啥事都沒有。”

    小娥噗嗤一笑，在他後背上打了一巴掌:“阿沐真聰明，這是阿沐第三次裝死了吧？”

    阿沐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然後冷哼一聲，“也不知道那個叫什麽血盟的是不是有病，一個月三次來找我們麻煩，每次又打不過我們，你說他們是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小娥不懂這些事，她隻要知道他是安全的就足夠了。

    她蹲下身子，抓住他的腳踝，很熟練地為他解開綁著小腿的靴子。

    “阿沐，洗個腳就好好睡一覺吧，忙活了一夜你一定很困呢。”

    “嗯。”阿沐就那樣伸著腿讓她為他解靴，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女人，他的臉上浮過深沉的落寞。

    女人，都喜歡那種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吧？

    “小娥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沒用了，覺得別人都在真刀真槍的拚命而我卻躺在地上裝死？”

    小娥望著他，看著咬著自己嘴唇的男孩，看到他那雙躲躲閃閃的眼睛。

    桃花盛開，玉人一笑。

    她捏捏他的臉頰，她的眸子裏好似一潭突然翻動的幽水。

    “怎麽會呢？阿沐都是為了姐姐，所以姐姐怎麽會覺得阿沐沒用呢？”

    阿沐突然推開屁股下的板凳，也蹲下來，然後抱住她，“小娥姐，我真的好怕自己看不到你，所以我不想死。”

    “姐姐知道。”小娥拍著他的背安慰道。

    阿沐在她的肩頭蹭了蹭，有些貪戀她香香的味道:“小娥姐，你有沒有後悔過啊？”

    他不安地抱緊了幾分。

    他怕，怕自己隻要一鬆手她就會像那風中的桃花隨風飄走，隻留下一點殘香。

    後悔過嗎？

    柳小娥無聲的笑了笑，自己怎麽會後悔呢？

    如果不是這個男孩，恐怕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人了吧。

    “姐姐從來沒有後悔，沒有後悔跟你一起離開。”

    “姐姐知道，阿沐很愛姐姐。”

    阿沐洗了腳，換了衣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的折騰，血與火的味道實在讓他太疲累了。

    柳小娥輕輕的搖著蒲扇，睡夢中的少年時不時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的心也跟著幸福起來。

    蒲扇的風柔和而涼快，她扇的有些累了，便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扇著。

    “希望那個什麽血盟不要再來了，阿沐都累瘦了。”

    她摸摸少年有些瘦了的臉頰心裏有些疼。

    轟隆－－

    一聲炸雷響起，隨後響起雨落的聲音。

    一場大雨。

    突然的嘈雜讓床上的少年在睡夢中有些煩，他捂著自己的耳朵翻了個身子將自已的後背留給柳小娥。

    風灌了進來。

    柳小娥想了想，還是決定為他蓋上被子。

    “阿沐還有兩個月就要十六歲了，離十八歲還有兩年。”

    “到那時，我就可以嫁給他了……”

    她走到窗邊，雙手相握放在胸前，虔誠地望著正在變幻臉色的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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