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群走上前，指指接機牌，“我是來自濱江的孔群，請問道長？”

    “孔先生，貧道虛泉有禮了。”老道客氣道。

    “原來是虛泉道長，幸會。”孔群有些不自然的寒暄。

    麥小吉嘿嘿笑，都什麽年代了還貧道，穿越的感覺有沒有。虛泉道長前方帶路，等來到他的座駕前，麥小吉就不覺得他貧了，還開了輛轎子，半舊的，出租車司機最常選的車型。

    上車後，裏麵更覺得是桑拿一般，連座椅都是燙的，虛泉道長隻是落下車窗，並沒有開空調。

    孔群跟麥小吉都熱的像是水洗，不過，穿著道袍的虛泉道長卻不見一滴汗漬，這人還是有些修為的。

    “貧道在寶泉觀已有數十載，道觀因有一眼時而有水時而無水的泉眼而得名。貧道幼時被師父撿來，待師父他老人家仙逝，便接任了寶泉觀。”路上，虛泉道長和二人聊著天。

    “既是道長，何必親自來接機，讓徒弟來就是了。”孔群閑聊。

    唉，虛泉道長歎了口氣，“本來觀中還有六七名徒兒，這些年都陸續走了，隻留下兩名小的，尚需我來照顧。”

    道觀不景氣！

    “道長，你那些走出去的徒兒，現在都在做什麽？”麥小吉好奇打聽。

    “打工賺錢娶妻生子！”虛泉道長又歎口氣，“他們幾個都是我撿來的孤兒，長大後，也會送到學校讀書，都不成器，但認得些字。道觀年久失修需要修繕，他們卻是有錢的不出錢，有力的不出力，倒是過不下去的時候，常來討要錢財。我雖生氣，但也不忍，每每都給些花銷打發走。”

    很有愛心的道長，值得尊重，麥小吉又問“觀裏香火怎樣？”

    “一年不如一年。”

    麥小吉又問了些其他問題，孔群大有深意衝他點點頭，多了解對方的情況，也是判斷藏品真偽的輔助手段。

    比如，虛泉道長開的這輛車也有七八年光景了，在前些年，道士開車還是很時髦的，這些年徒弟們紛紛下山謀生路，道觀收入下降，生活質量也跟著下降，這才想到要賣畫。

    寶泉觀，位置很偏僻，開車一小時五十分鍾才來到一處山腳下，沿著山路又開了十幾分鍾，這才來到跟前。

    占地麵積不小，在裏麵可以學開車，依山而建的建築倒也有幾分氣勢，依稀看得出曾經的輝煌。

    聽到車響，道觀的大門被兩名小道童打開，果然很小，也就是六七歲的樣子。

    見到師父回來，倆小道童還挺開心，虛泉道長則將一包零食放在他們手裏，叮囑去菜園摘菜洗淨後才可以吃。

    之後，虛泉道長帶著麥小吉和孔群在道觀參觀，這裏供奉的是三清，塑像斑駁陳舊，倒是擦拭的一塵不染。

    那名空泉，麥小吉也過去看了，四周還修建了水池假山，可以想象，等到有泉水噴出，景致也很有趣。

    半個小時後，飯菜準備好了，柴米飯，青菜蘸醬還有醃製的小鹹菜，另外每人一大杯自釀的果酒。麥小吉和孔群都餓了，也不挑食，再說，道觀裏都是老少，能讓吃飽就好。

    “這寶泉觀其實不比國內那些知名道觀差，算起來，也有了千年的曆史。期間幾次動亂，都沒有將它損毀，必定是神靈保佑。”虛泉道長說了很多有關寶泉觀的傳說，麥小吉和孔群都不感興趣，左耳聽右耳冒。

    等飯菜吃到一半兒，終於說到正題上，“南唐後主李煜曾來過此地，那時泉水噴湧，滾珠落玉，李煜十分喜愛，在此逗留十日還不肯離去，無論誰勸也不聽。待到第十二日頭上，泉水隱匿，水池幹涸，李煜大呼奇妙，臨別時，饋贈黃金布匹無數，還留下一幅即興所繪的畫作，正是《泉水無聲》。之後，這幅畫便被祖師們保存並流傳下來。”

    虛泉道長講故事非常投入，好像他親眼看到一樣，作為旁觀者，聽聽就是了，麥小吉問道“道長，既然畫作很珍貴，為什麽要賣呢？”

    “觀中種果蔬，可保自給自足，香火錢不多，但也夠維持生計。但時代不同，潛心修道的又有幾人，我這兩個徒兒，貪玩任性，早晚也要下山離去。讀書認字，娶妻生子，都需要不少錢資助。”虛泉道長搖頭道。

    理由還算充沛，但直到碗筷收拾好，又喝了杯熱茶，虛泉道長也沒拿出那幅畫。孔群當然也不會憑幾個故事就先打錢，必須看到畫再說。

    麥小吉佯裝去小解，走到僻靜處拿出黃金圈手機，搜索，李煜，很快便找到了。頭像是個年輕男子的背影，長發白衣，有仙氣也很落寞。備注，大藝術家。

    藝術家的範圍可廣了，李煜還來了個大藝術家，他敢這麽寫，說明是個多才多藝之人，不光是詩詞，還有繪畫書法音樂等領域，都有很高的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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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李煜通過了，麥小吉這才放下心來，回去繼續喝茶，仍然沒看到虛泉道長把畫拿出來。

    “道長，我們千裏迢迢來了，就是為了這幅畫。總該讓我們看看這幅畫，還有你的心理預期價位是多少。”果酒後勁很大，麥小吉犯困，直接就說了。

    “嗬嗬，此畫出自於君主之手，其上便沾有貴氣，且又是觀中祖師們精心保護，需得是吉時才能拿出。”虛泉道長說道。

    “都說結婚動工需要黃道吉日，看個畫也得這樣啊？”麥小吉問道。

    “若是普通人繪製的普通畫作，何時展望倒也無妨。”虛泉道長笑嗬嗬道。

    “道長修行這麽多年，還沒去掉分別心哪？”麥小吉半是開玩笑半是激將。

    虛泉道長並不上當，隻是哈哈一笑，又給孔群填上一杯茶，大講特講寶泉觀昔日的神跡。

    孔群明明是一臉無奈，虛泉道長視而不見，麥小吉則是哈欠連天，在屋裏很無聊，又走出去看景。

    出門一陣冷風吹來，居然打了個寒顫。

    桂溪市今日市區溫度在四十度附近，這讓北方來的麥小吉很不適應，感覺哪裏都像是下了火。道觀倒是個清涼避暑的好地方，在這裏還有點冷。

    自己轉了一圈，今日透拍的十張全都用完了，也沒發現哪裏藏著李煜的那副畫，反而其中兩張拍出了攝影家的水平。

    山嵐深濃，清幽肅穆，再有幾朵白雲做遠景襯托，也有做神仙的錯覺。

    發給麻衣道長看看，問問他生活的那個地方是否也有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