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退步三尺外，有半透明靈魂碎片從他臉上裂口逸出。琉照看得心疼，男神撫了撫，不以為然，“不過是魂裂，養養就好。”琉照卻深知不止如此。她轉目怒視冰靈。這大冰塊比青蛙妖可惡多了。青蛙妖多少還給於她起碼的尊重和禮儀。可這冰靈，為了它主子，完全是把琉照當作一件神主私有物品在對待。

    琉照想了想，忽然向冰靈問道：“你是哪個神子手下？”

    冰靈愣了愣，“神子一體同生，冰靈絕無二主。”

    琉照冷笑，“你還想騙我？我見過背麵的黑暗神。”

    冰靈這才不情不願，“青蛙是帝子娑華手下，而我，則隸屬於帝子暗刹。”

    琉照誚笑，“果然什麽樣主子養成什麽樣子奴才！”

    冰靈咬牙切齒，“你！……”

    琉照直接臉湊上前去，“我怎樣，來打呀！”

    邊上男神笑出聲，將手伸向冰靈，“後三日租金拿來，我這墳屋可是整個墓園最為高級的，所以價錢嘛……”

    冰靈看也不看，一丟手，金黃色碎屑撤落滿墓前空地。琉照眼睜睜看著男神無奈一笑，蹲身下去將金光一一撿拾在手。琉照咽了咽，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滿是淚水，男神生前那樣風光，死後怎麽這樣落魄卑微。連金錢也要靠別人施舍？

    男神立起身，掂了掂手心冥幣份量，口中咕嚨，“估計可以行賄鬼差，多入幾個粉絲夢中，好多燒點紙錢給我。”回頭對琉照笑道：“人死了，就是這樣卑微。沒有人記得，就隻有向人乞討。”

    琉照悲涼一身，“怎麽會這樣？”男神生前萬般人追捧，怎麽才短短兩年時間，世人就將他盡數遺忘？以至於過個中元節，還要靠人施舍。回想起來，如果不是今天這番奇遇，她恐怕也記不起他來。生前風光又如何，死後卻是這般冷清寂寞。

    男神化作一道流光往城市裏投去，臨去留給琉照最後一句話，“所以一定要好好而努力地活著。”

    琉照一番生死大悟後，被冰靈請入墓中。

    出乎意料，墓中並無骨灰盒、祭祀台什麽的。反而古宅幽深，靜雅斂光。

    琉照坐在紅木梳妝鏡台前，看著自己暈氤在銅鏡裏迷離麵容。此時此地，回想起數個小時前她還在公交車上，靜心欣賞城市風景。如今竟如隔世，她有點不知今夕何夕。

    冰靈正在為她梳發。琉照借反光看了看，果然是神域來客。連梳子都是帶有淡淡梵香貴重木頭製的。隻不知，這梳子拿到外麵拍賣，能值幾個錢？可不可以幫她把所有欠賬還清？

    琉照正天馬行空亂想，冰靈忽然轉身，向著空氣拜道：“神主。”

    琉照身子僵了僵，害怕來的是那尊黑麵神。也不敢轉身，隻借著鏡子反窺。

    神子並無實體，以琉照此刻凡人眼睛，根本無法入眼分毫。隻看到冰靈保持單膝下跪姿態，似在聆聽神子吩咐。少傾，冰靈一臉焦急言道：“不可，長老不是這樣吩咐的……”

    氣流突然湧動，琉照眼睜睜看著冰靈身體懸空而起。到達房梁高度，又重重劈啪落下。冰靈嘴角嗆出透明冰花，遭受重創，仍在對其主規歉，“神主，您不能這樣，您會徹底消散的……”餘音嗚嗚，雙足亂瞪，似乎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

    出身法製社會的琉照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有人被痛毆，而且是不計生死的下手，頓時嚇得呼吸都短促起來。地上冰靈身子每顫抖一次，琉照心髒就要跟著抽縮一下。這下不用再作推想，琉照也明白，來的是那尊背麵黑暗神。

    想到那可怕至極的眼神，她嚇得呼吸都困難起來。她怎麽這樣倒黴，一來就遇上這尊神。冰靈之前不是說這尊神還在卵殼裏麽？為何竟能跨越無際時空，沒有形體就能來到她的時代？

    琉照越想越是糾結。神鬼之事，真是科學範疇無法解釋。

    在她思考當頭，徹底暈過去的冰靈破棉絮般被無形之手拖曳到了另一間房子。琉照沒有膽子跟進去。隻尾隨在後透過門縫窺探。那尊神自然知道她的存在，竟奇跡般沒有一絲在意。

    琉照看著冰靈失了意識般僵立在一麵全身鏡前。少傾，它運起手，冰寒刺骨寒意瞬間卷襲整個屋子。琉照呀地輕呼退後，整個屋子裏瞬間結霧成冰，一切家居物什都被凍住。琉照慶幸撫了撫胸口，幸虧她退得快，再晚一秒，恐怕她也會被凍結在那種幽藍冰塊裏成為免費冷凍屍體。

    冰靈盤膝坐下，整個人都被冰塊重重包圍。琉照悄悄退出，沿著記憶裏走進來的路，想摸到墓室門口，卻鬼打牆般，每次都會繞回到冰室門口。最後她疲累至極，倒在門口沉沉睡去。

    夢裏，一雙手在逗弄她。一會摸撫頭發，一會捏捏耳垂，一會撫落在她頸窩。

    琉照身子微顫。卻仍然假裝閉目不肯醒來。那人屍體般冷涼手指落在她頸窩後，開始沿著鎖骨來回撫弄。少頃，似有不滿足。指間透涼，極輕微，極細致，開始解開她衣領。那人行動極細微，甚至沒有一點觸及肌膚。然就是這種將觸未觸，令得琉照感官越發靈敏。每根寒毛都似乎直立起來，靈魂緊張得似要抽離軀體，那人似有發現，喉嚨間發出低低笑聲。聲音甚為低沉誘感，令琉照想到一種極為恰當形容：靈魂的聲音。

    她有些好奇，那樣凶神惡刹眼神的神子，怎麽會擁有如此好聽的聲音。

    但她又不敢睜眼，怕隻看上一眼，就再無法回歸到現實生活自己的世界。

    胸口突然一涼，那人毫不猶豫扯開她衣領。琉照忍無可忍身子彈揚了下，但仍是沒有睜眼。

    那人掌心涼涼，對她一托撫一揉捏一按壓。

    除了自己從未被人這般輕浮撫過，琉照熱血衝頭，氣得直忘記自己身處何時何地，立刻睜眼怒目，橫揮對方一巴掌。

    啪地一響，琉照愣了愣，然後睜目就看見冰靈同樣悟住臉怔愣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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