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僧有毒

    時間一直到了晚上六點，上山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這是最後一場法會了，許多遊客在經曆過一上午的儀式，下午又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又來到這裏。雖然今天是七月十五，按理不應該在晚上出門，不過既然是到寺院，眾人也沒有太多擔心。何況晚上在法會後還有放河燈的節目，許多人都在山下買好了各種形狀的河燈。

    這幾天法會幾個在山下賣河燈的小販賣到脫銷，讓他們小賺了一筆。

    他們認為自己是蹭了寺院的光，也是受了佛祖保佑，到晚上將攤一收，幾個人都約好了一起上山參加法會，還每人準備了幾百塊錢用以布施。

    晚上七點，天色已經開始黑了下來，整個會場周圍都點滿了一排排蠟燭，將整個會場照得燈火通明。

    在人群與蠟燭中間又拉了兩條隔離帶，避免有人離得太近將蠟燭碰倒後發生火災。

    素問穿著黑色袈裟盤坐在法壇之前，一直到有人在耳邊說道：“住持，時間到了。”他才睜開雙眼從地上起身。

    走上法壇之後先是向下麵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一片人頭。初步估計一下，起碼有四千人，比他預想的還要多出不少。因為在這一天民間是習慣不在晚上出門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多人來參加晚上的法會。

    素問轉過頭去麵向佛壇，先將寫好的文疏用火點燃，隨後誦讀《心經》，祈求佛菩薩下界指導。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這一次的誦經與上午不同，上午的誦經更多像是照本宣科，僅僅是儀式，台下眾人也沒有太多的感覺。而此時素問口中經文一起，壇下眾僧人相隨，疊加起來的聲音立刻擴散到在場所有人耳中，.同時聲音的疊加有著一種空寂莊嚴的感覺，震蕩所有人的心靈。

    接著所有人原本因為擁擠而有些煩悶的心境全都平靜了下來，渾身也感覺不是那麽炎熱了。許多人都沉浸在此時的誦經聲之中，小聲跟著誦讀起來。

    隨著下麵眾人跟隨誦讀，整個場中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莊嚴，眾人的聲音衝天而起仿佛直衝雲霄一般。

    一直到眾人將《心經》誦讀了三遍方才停下，素問向著佛像合十一禮，隨後來到孤魂壇上，從上麵拿起寫在黃紙上的疏文在蠟燭上點燃，隨後看著火焰越著越旺，口中說道：

    “願我所作諸善根，鹹令眾生滿二資；由於福慧之所生，二種殊勝皆能得。

    願仗此善使眾生，舍棄輪回無益事；修深道金剛瑜伽，從速即證時輪位。

    願我所作殊勝行，無邊勝福皆回向；普願沉溺諸眾生，速往無量光佛刹。

    諸佛菩薩如何回向，我亦如何回向。

    願冤親債主盡皆解脫，有緣無緣同證菩提。”

    隨著素問最後一句落下，手中燃燒的僅剩一點的疏文被他拋飛在空中，在落地之前就化為灰燼。

    隨著灰燼的最後一絲火光熄滅，整個會場之中突然起了一陣微風，將四周的蠟燭吹得明暗不定。

    這陣風一起，會場內所有人都感覺身上一涼，不少人都輕呼出來。

    陸平之隻感覺胳膊上一緊，女朋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而他則是心裏略微有些高興起來。

    四周完全都是用布幔圍上的，怎麽可能在會場中出現風？這一陣風雖然不冷，卻讓很多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淨心寺始終沒有什麽神異，陸平之隻能敬而遠之。因為他證明不了有，也證明不了沒有，隻能是半信半疑。而當淨心寺真的表現出出眾的地方來，他反倒能放下心了。

    實際上這也隻是他所處位置不高，所知的許多東西都很難分辨真假的關係。

    如二皇子接觸的層麵較高，也有較為可靠的信息來源，對淨心寺的信心要大的多。

    行字輩僧人在給行藏消除業力的那天晚上已經經曆過一次這樣的事情，此時感覺到這一陣風和明暗不定的燭光立刻在心裏琢磨是什麽東西被招來了？難道住持真把那些孤魂野鬼招進來了？

    隻有少數幾個人能夠看到，在剛剛風起的時候，空中突然開了一個方形的空洞，從中有絲絲黑氣在即將出空洞的時候突然消散不見。而透過這個空洞，可以看到後麵灰色的天空。

    而素問此時更是仔細看著空洞，想要從其中看出些什麽來。這次法會有一部分是超度眾多亡魂落入餓鬼道的先人，因此這個空洞就是通往餓鬼道的界口。

    不過很快空洞的另一端就完全被一個個虛幻的人形擠滿了，無數張極為醜陋的麵孔在那裏發出渴望的嘶吼，卻又什麽聲音都發布出來，隻能看到他們扭曲的麵孔。

    與此同時一個個亡魂仿佛受到了接引一般被一道道白光從中帶出來，立在法壇之上。同時，整個會場中的空氣又低了幾度，讓一些穿著較少的人開始冷了起來。如果是在外麵，而不是在法壇中，這麽多亡魂聚集在一起，身上的陰氣恐怕能直接把人凍僵。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亡魂是從會場大門處進來，其中一些是這些日子附近和東海死亡的亡魂，還有一些素問並不清楚來曆，與那些剛剛死亡的亡魂並不相同，看起來身體並不是那麽虛幻。素問猜測這是遊蕩陰間的亡魂，在七月十四鬼門關大開之時從陰間回來看自己的親人，法會將他們也一並接引了過來。

    素問法海等人都知道，這些亡魂都能依稀看出人形，但一個個身體幹瘦羸弱的亡魂幾乎都是下方眾多居士的先人長輩，由靈牌將其接引出來。雖然他們過世時間不同，生前做的事也不同，不過他們的一個共同點，就是全都極為貪婪渴望的望著供桌上的各種祭品。

    一個女人形態的亡魂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後代，突然身體沒入到人群之中，接下來一個略有些胖的女人突然瘋了一般從人群中撲出來，從法壇上搶過一個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這個女人突然的動作讓場中所有人都是一驚，同時也讓空中的眾多亡魂有些騷動。

    “這不是劉玉琴麽？她怎麽了？”人群中有認識她的人一臉驚訝看著那個瘋子一樣搶了饅頭就啃的女人。

    “該不會是鬼上身了吧？”旁邊有人不確定的說道。

    這話一說出口，周圍不少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結合剛才刮起的那一陣涼風，還有現在數千人都擠在一個會場之中，竟然還能感覺到渾身涼颼颼的，很多人都開始心裏打起鼓來。

    空中許多亡魂看到那個亡魂附在自己後代的身上搶了供桌上的食物，紛紛騷動起來，雙目中都有些泛紅。

    “嗡（ong）”素問輕斥一聲，佛力隨著聲音傳入所有亡魂耳中，頓時震得空中眾多亡魂渾身都是一震。

    一聲過後，素問見空中眾多亡魂老實許多，才略帶憐憫的看了那個胖女子一眼，手捏法印在女子頭上一按，那個亡魂頓時被震了出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素問悠悠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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