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僧有毒

    隨著素問等人的到來，傳燈法會也正式開始。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但淨心寺仍然燈火通明，看起來似乎比山下的燈會還要璀璨幾分。

    先是眾多居士與香客分成二十八列，每兩列前首是一位法師，後麵是三四名僧人，隨後就是眾多居士，上千人站成二十八列，每列差不多四十人左右，站在前麵看，整整齊齊一片人頭，場麵頗為壯觀。

    若是常人，說不得心中要湧動些豪情之類的。

    不過素問心中卻是古井不波，一點漣漪都沒有蕩起來，仿佛麵前是一片虛無一般。

    眼睛在每個人麵上掃過，卻每個人都沒看，仿佛直接透過眾人投到遠方夜色之中。

    幾個小家夥從人群的前麵跑過，搖晃著腦袋左搖右看，吸引了不少隊列中香客的目光。

    糖豆先是在人群前麵找個地方一屁股坐下，隨後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不妥，繞了幾圈後跑到素問身後一屁股坐那，張著嘴看向眾人，仿佛領導視察一般，讓不少人露出笑容。

    等所有人都站好之後，素問獨自站在最前麵，帶領眾人誦《爐香讚》、《大悲咒》。

    隨著素問聲音一起，眾人相和，聲音從白雲山腰衝天而上，上方則是燦爛星空，不知是否有神佛在那裏聽到聲音將將目光投下來。

    隨後就是眾人在道衍的帶領下宣讀《祈願文》之後，則是這次傳燈法會的重點，傳燈。

    “燈自古以來都是代表著在黑暗中帶來光明，溫暖，以及指引方向的意義。”

    素問在眾人前方緩緩開口說道。

    淨心寺住持素問的神異之處，有著讓人始終疑惑的一點就是無論多少人，幾百人，上千人，甚至幾千人，素問的聲音都能正好送到所有人的耳邊。

    正常人都知道，聲音在空氣中是遞減衰弱的。隨著距離越長，聲音越小。

    一個正常人說話的聲音在空曠的地方也就能傳出十幾米，再遠的話就要喊了。

    而素問開口，並不像很多人那樣大聲，而是一個平平淡淡極為溫和的聲音。但在百米之內，幾乎就沒有什麽衰減，能夠準確的讓每一個人聽到。

    這在幾次法會之中，就已經被眾多香客居士察覺了。

    隻不過素問多次展現出極為神異的地方，因此這一點往往都被人忽略，回頭想起也隻是證明素問與眾不同的神異地方。

    一開始隻是素問講經之時借助身體散發的氣體將聲音直接送到眾人腦中，聲音自然不會減弱。但若是普通說話，聲音還是要極大聲才行。

    但隨著修行日漸精深，也有許多奇異的地方開始表現出來。比如現在，隻是開口一句話，聲音如同違背了物理法則一般在百米內傳遞而沒有任何衰減。

    若是普通人做到這種事，肯定無數人想要探究其中的原因。

    但素問這樣一個寺院住持做到這種事，卻隻會讓人往神通之類的方麵去想，反而不會讓人有太大的好奇，起碼在國內普通人的認知上就是如此。

    素問一句話後，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話上，才繼續開口：“一般人虔誠點平安燈能夠獲得平安，但也隨著他虔誠心的深淺，以及本身福報的大小、業障輕重而有不同的感應。”

    “但真正重要的是在於我們的內心，而不是有形的物質。

    經典上說：‘自燈明，法燈明。’‘自燈明’，以自己本身的佛性為燈、為光明，依靠自己佛性的光明；‘法燈明’，法就是佛法，以佛法為燈、為光明，依靠佛法的燈明，不依靠任何，不依靠其他，這是我們供燈的目的。”

    “燈本身就是光明，光明象征著智慧，有了智慧就能夠破除愚癡的黑暗，所謂‘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慧能破萬年愚。’”

    素問說到這裏，讓眾人在心中感悟。

    他不希望下麵這些信徒總是將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生活中有什麽問題就求神佛保佑。

    因此他每次法會的時候都會不厭其煩的重複，告訴眾人，自性常明才是目的。學佛修佛，就是要探知自己的內心，明確自我，將修行視為尋找這一切的道路，最後找到解脫之法。

    無論哪一門，哪一宗，都是這個目的。隻不過方法各有不同罷了。

    目前來看，他這麽做是有效果的。起碼淨心寺中眾多僧人，就不是死念佛，眾多善信，也都隻是默默修行，很少每天將“佛”掛在嘴上。

    這是東海的居士與其他地區的居士習慣上相差很大的一點，受到素問的影響，帶著淨心寺的鮮明色彩。

    素問一番開示之後，隨後到了這次法會最重要的環節——傳燈。

    首先素問拿著一盞蓮花燭燈到正殿內佛前供燈處點燃明燈再回到眾人之前。

    接下來道濟大德和道衍、天如、秀岩、德誠等法師依次拿一盞燈到素問手中點燃，再與身後僧人手中的燭燈交換。而僧人再與後麵居士手中交換，再將換來的沒點燃的燭燈與法師手中明燈交換，這樣眾多法師手中的燈始終是新點燃的。

    整個場麵一片肅穆，上千人在場中鴉雀無聲。

    素問傳下的不是燈，是佛法，是智慧，是光明，眾人皆明白其中的含義與期望。

    站在上方向下看，隻見寺中地麵上先是一點燈火亮起，隨後兩點，十點，百點，千點，整個地麵上點點燈火亮起，仿佛將星空倒映在地上一般。

    下方眾人的感覺也各有不同。雖然是一盞蓮花燭燈，看起來平平常常，但拿到手中卻倍感溫暖，仿佛熱度從燈火上一直傳入掌中，再到身體中一般。

    肅穆的氣氛，無數人與自己做著相同的動作，場中皆為同道，起碼在追求上都是相同的。加上手中傳來的溫暖感覺，讓眾人在這夜色中感覺也不那麽寒冷，感覺自己離周圍的每個人都是那麽接近。

    許多人都是一陣恍惚，仿佛看到自己在苦海中浮沉，周圍還有無數人與自己一般。而在遠處，一點燈火指引著眾人的方向。

    那種感覺就像海上遠行之人在狂風暴雨之中看到燈塔一般，那是裏溫暖的港灣，是前進的方向。

    經曆過一係列儀式之後，素問帶頭，眾人排成一字長龍，在整個寺內繞了一圈。從一層的正殿，到二層客堂，三層演武場，講堂，四層齋堂，將整個寺內繞了一遍之後，再次回到正殿之前。

    眾人將手中的燭燈都交給前麵的法師，由法師將燭燈在前麵排列成“佛光普照”四個大字以及一個“大蓮花座”，周圍點綴幾個萬字符卍。

    期間場中隻有寺中僧人在人群中穿插拿取佛燈，再由法師在前麵拜訪，而眾多居士則拿出手機在一邊拍照。

    最後則是素問做祝詞：

    “望大家都能早日點亮心靈的明燈，

    讓大家都能及時找到自我的本性。

    希望大家都能光光相照，彼此互惠；

    希望大家都能燈燈相續，盡未來際。”

    這次傳燈法會沒有任何神異的事情發生，與以往曆次法會都是不同，但這次法會對於淨心寺眾人，尤其對著素問，卻有著別樣的意義。

    傳燈法會本來就代表佛法輾轉相傳，代代相傳，普世相傳，著重為其中一個“傳”字。

    素問也決定在傳燈法會之後，將禪宗傳向其他地方，而不是再偏居一隅。

    第一個目標，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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