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百通說的是實話。

    晉河沿岸的錦園閣他的確是門清，孫瑤兒能夠幫裏邊的姑娘清洗衣裳便是裏邊的姑娘介紹的事情，按他話說，年輕的時候可沒少在錦園閣與姑娘們徹夜暢聊，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多認識了一些人。

    要知道，這錦園閣的姑娘雖然是做皮肉生意，但想要當姑娘們的入幕之賓卻絕非易事。她們固然愛錢不錯，但錦園閣也有錦園閣的規矩——她們不希望男女之間隻有赤裸的金錢關係。

    用裏邊姑娘的話說，即便她們是做皮肉生意的，但也希望做得正正經經。所以男人付出銀兩時，必須附贈一些情趣。這個附贈非常關鍵，若是贈對了，可以為你赴湯蹈火。

    而所謂的情趣就是——打茶圍。

    也就是要賽茶、要識茶、品茶，要求書生秀才要有優秀的談吐表示。這絕非是一件易事，畢竟既要有口才，還有詩才這談何容易。

    隻是，凡是都有例外，早年時間，溫陵就出了一件奇葩事。據說，溫陵當年有位人稱“好命公子”的賣菜小販，他溫文爾雅，古道熱腸，家有豔妻，卻仍然長年泡在錦園閣裏。

    最為令大家匪夷所思的是，這位賣菜小販每次打茶圍，都可以與眾姑娘們整晚清談，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市井新聞，還能夠為眾位姑娘排憂解難，於是，被青樓的姑娘們尊稱一聲“知心哥哥”。

    突然有一天，有人跟這位賣菜小販打賭，賭他能否約到當時已經是大紅大紫的舞姬如玉，據說這位如玉當時已經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準備從良，但名聲遠播，客似雲來，她天天擺出拒人千裏的架勢，讓無數秀才學子碰壁。

    於是，這位“好命公子”應承打賭，馬上給如玉發出花箋。當時如玉日程已滿，夜裏才歸，進了錦園閣見到這位“好命公子”馬上拉著他的手，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兩人吃完夜宵，然後進去房裏打茶圍。秉燭夜談，加鍾包房直至通宵達旦，這次談的全是如玉的歸宿和前程……據說，這次打茶圍的全部費用，都由如玉支付。

    能讓大紅大紫的舞姬牽手秉燭夜談，還能夠讓舞姬自願掏錢付費，至此，人們對這位“好命公子”可謂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當然，關於這位“好命公子”還有另外一則傳說，據說當時有位歌姬名叫如花，不僅跟舞姬如玉般大紅大紫，而且性格極其倨傲。

    雖然身為風塵女子，如花卻有著屬於自己的職業尊嚴，她曾經對外宣稱：“不是有客人相約就能夠隨便過夜的。……如果不喜歡，即便客人千金散盡，也成不了我的入幕之賓。”

    當時有秀才學子為了成為如花入幕之賓紛紛碰壁，最後實在沒辦法，有人請來“好命公子”，那“好命公子”微微一笑，說道：“抓住如花姑娘的心，還不簡單。”

    豎日，人們見到“好命公子”身穿一身白色儒服，儀表堂堂，無比風雅，手裏捧著一束鮮花，將如花約出來打茶圍，這時，人們才注意到他那一束鮮花可謂是別出心裁，不僅用鮮花紮成了一副對聯，還在對聯上邊寫道：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正好把“如花”兩字鑲嵌其中，頓時讓如花心蕩神馳，結果打茶圍的時候差點打出一場生死戀來。

    而這位被溫陵無數秀才學子尊稱“好命公子”的賣菜小販，卻在某一天突然從溫陵消失不見，有人傳聞，說這位賣菜小販的豔妻難產死去，給他生了一個女兒，這位賣菜小販痛失愛妻之後幡然醒悟，帶著女兒歸隱世俗。

    ……

    聽完孫百通的故事，唐宇臉色懷疑，說道：“這麽說來，孫大哥你……是個有故事的人？”

    “都是年輕的時候不懂，做出的荒唐事啊。”

    孫百通臉色深沉，歎息說道：“唐兄弟，不知道，有時候人生得容貌英俊，還討姑娘們喜歡……真的是一件很煩惱的事情。”

    唐宇：“……”

    既然孫百通對錦園閣熟悉了解，而且還認識裏邊的姑娘，這就省去他後邊很多的安排，他又跟孫百通簡單聊了下，這才知道要進錦園閣的哈，似乎並不是簡單的一件事情。

    孫百通解釋說道：每位客人想要進入錦園閣消費，都是要經過嚴格的篩選過程的，首先就是旗樓賽詩。

    客人進門之後，先要把自己寫的詩，寫到旗樓的影壁牆上，小廝看到要抄下來，拿進去給姑娘們看。如果哪位姑娘看不上詩的文筆，可以直接拒絕客人入內。”

    唐宇沉默想了想，這錦園閣說白了就是古代的青樓，並不是傳統所認識的妓院。

    因此，青樓與妓院的規模排場，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的。若說妓院是路邊攤的話，那青樓就是大酒樓。在錦園閣裏邊，一個大院子隻住著一位女子，一切生活質量都是最高的。

    她們絕對不會站在窗前攬客——嗨，後麵的客官，你們好嗎?

    更不會出現在客人入幕的時候，喊道——要麽給老娘愛，要麽給老娘錢，要麽給老娘滾！”

    這樣唐突的話語。

    錦繡閣的姑娘是有範兒的，也就是所謂的氣質、品味。她們每個姑娘都是有著嫻熟的技藝，琴棋書畫至少都懂得兩樣。

    畢竟在迎接客人之前，老鴇在選到智商情商夠高的且容貌較好的女子之後，就相當於她們的經紀人一般，給每位姑娘們請一堆女講師，培訓青樓的姑娘們舞蹈、彈琴、寫詩。還有一個最為最重要的培訓，那就是培訓她們懂得“愛情”，懂得風情。讓她們懂得男人最需要什麽，如何才能夠讓男人神魂顛倒。經過這一番的培訓跟包裝之後，才有了所謂的招牌歌姬舞姬!

    當然，這般包裝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但這似乎有些矛盾，既然為了賺錢拚命包裝，卻又設了所謂的門檻不讓他人輕易做入幕之賓。

    其實不然，她們固然愛錢不錯，但錦園閣也有錦園閣的規矩——她們不希望男女之間隻有赤裸的金錢關係。

    所以，錦園閣不但想要錢，還想要自己的姑娘們有氣質，能歌善文，擅長詩詞，懂得營造浪漫氣氛。

    最後，

    讓她們懂得纖指輕挑，在金粉信箋寫出一首深情款款的情詩之後，輕啟朱唇，鶯鳴燕語：“客官，帶錢了沒有？”

    因此，這個時代的青樓女子是溫柔而且委婉的。

    將房間的首飾項鏈首飾一番，孫百通因為腿傷無法下床，所以唐宇決定先去錦園閣外邊探探情況，他沿著晉江沿岸走去，走上十裏坡橋剛剛走到橋頭位置，天色已經漸漸入夜，兩邊街道傳來嘈雜喧鬧的聲響，他走下橋頭的時候，步行不到一百米，眼前出現一座豪華壯麗的五層樓閣，璀璨燈火高高懸掛在樓閣之上，各色人物從各個門口往來出走，樓閣之上的燈火沿著幾條細線從上邊鋪陳下來，猶如浩浩湯湯的流火一般。

    此時，錦園閣的外邊，不乏有秀才學子踟躕停留，他們看著旁邊一處畫壁上的內容搖頭歎息。

    唐宇眉頭微皺，走近一瞧，看到畫壁上所寫的內容，心裏暗道，這就是要進錦繡閣所謂的規矩嗎……

    ps：謝謝尾號“6071”的書友、SKexiaoYi、麵朝大海i春暖花開的打賞！！二夢更新比較慢，無以回報……要不，幫你們暖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