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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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雲昔來到後院,低眉順眼的立在那裏。

    “還不過來。”

    因為鳳雲昔站得有點遠,亭台內的人就開了尊口。

    鳳雲昔不緊不慢的步入亭台內,慢慢的直視眼前的男人。

    夜王看她磨磨蹭蹭的進來,薄唇微微一勾,一個淡若的弧度顯在鳳雲昔的眼目裏。

    “不知夜王讓千棠前來,是有何吩咐。”

    “餘空悠與你是何關係。”

    夜王也不繞彎子,直接就問出口。

    鳳雲昔略微一皺眉,說:“無半點關係。”

    夜王聽到這樣的回答,眼底的顏色深了深,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話。

    鳳雲昔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站在他的麵前,在等著他的下文。

    可惜,夜王遲遲不說話,就在亭台煮起了酒,香氣四溢的酒香飄入鼻,酒蟲子不由跟著攪動。

    鳳雲昔慢慢的垂下腦袋,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現在隻想他快點打發自己走。

    對他的問題,鳳雲昔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夜王看著她半晌,又開口,“過來陪本王喝一杯。”

    “……”

    這語氣,當她是賣的呢。

    鳳雲昔在心裏翻了他好幾眼,不過還是乖乖上前,正要從幾上拿過空酒杯,眼前就遞來了一杯。

    她稍稍猶豫還是拿了過來,仰頭就喝了下去。

    見鳳雲昔這般痛快,夜王心情似乎有點好了,聽他說:“鄭氏要將你送給本王,可願意到本王的王府。”

    “……”鳳雲昔差點被嗆死。

    什麽叫鄭氏將她送給了他,她又他媽的不是貨物!

    即使是內心咒罵,可她也沒有真的這樣說出來,隻是輕聲說:“謝夜王抬愛,隻是千棠笨手笨腳,怕是伺候不好夜王。”

    “誰說讓你來伺候本王的,”語氣裏是濃濃的戲謔。

    鳳雲昔暗暗甩自己一巴掌,這不是自作多情嗎?又把這男人恨得牙癢癢,臉上卻笑道:“是,是千棠會錯意了。”

    鳳雲昔說完這句,幹脆就不說話了。

    “餘神醫也認可的人,本王也不會慢待了,明日你就準備好,將你的藥回堂收拾收拾,到了京都,也可以再重新開張。有本王做保,想必沒有人敢胡作非為。”

    夜王在說這話時,似笑非笑的視線並沒有離開鳳雲昔的反應。

    鳳雲昔嘴角抽動,真想甩他一袖子。

    他當自己是天皇老子,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呢。

    “既然你不開口,此事就這麽定了,去做準備。”

    手一擺,就將她打發走。

    鳳雲昔告辭一聲就走。

    什麽做準備,她壓根就沒放心上。

    “等等。”

    身後的人突然將步伐匆匆的鳳雲昔叫住。

    鳳雲昔隻好硬著頭皮轉身,“夜王還有何事吩咐。”

    “把這個帶走。”

    亭台內的人拿手指了指放在一邊的空玉杯,正是剛才鳳雲昔飲用過的。

    鳳雲昔咬咬牙,快步過去將那杯子一撈,又是一聲匆匆告辭就走。

    鳳雲昔走得急,並沒有看到身後那人的笑有些奇怪。

    到了外麵,鳳雲昔拿起普通的杯子一看,才發現這是真的玉。

    不過那又怎麽樣。

    “啪!”

    鳳雲昔朝地上一摔,碎了一地。

    拍拍手,鳳雲昔暗罵一句自作多情男後就回她的藥回堂。

    第二天,鳳雲昔又將鳳宴笙送到秀苑書院。

    回到這裏,發現藥回堂門口站了不少的人,其中一位正是洪九。

    洪九看到鳳雲昔就擰緊了眉毛,嗡聲嗡氣說:“我家主子讓你準備好,午時出發。”

    鳳雲昔沒理他,擺擺手進藥回堂。

    錢七和元安也是莫名奇妙,一直防備著這些人,見鳳雲昔回來就湊到一起。

    “千棠姑娘,這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瘋狗一隻。”鳳雲昔淡淡道。

    錢七和元安互相對視一眼。

    洪九耳聰,自然是聽到了,當即大怒:“你說什麽瘋狗。”

    鳳雲昔訝異的回頭,“我沒說誰是瘋狗啊。”

    誰應誰是。

    洪九一聽這話就明白鳳雲昔戲耍了自己,臉上一陣青紅交加。

    “我家主子的事你也敢耽擱。”

    “替我向你家主子道個歉,我這個藥回堂真的不能關,”鳳雲昔又恭恭敬敬的朝洪九作禮。

    洪九一看鳳雲昔變來變去,眉宇一擰,也不想和鳳雲昔這樣身份的人多說,隻是淡淡丟下一句:“千棠大夫自求多福。”

    說完就帶人走。

    元安和錢七就擔憂的看向鳳雲昔,都想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鳳雲昔也頭疼,好不容易從謝家出來,現在又想讓她去做什麽丫鬟,這個夜王真是讓人恨得癢癢。

    他明明知道自己剛從謝家脫身,現在卻拿鄭氏的話拿捏她。

    如果他夜王不要,白府一定會讓她入府為婢。

    去他的王府總比進白府強吧。

    秀苑書院內,鳳宴笙正襟危坐在蒲團上,對麵是兩名鬢發灰白的老者,眼中蘊含濃濃的智慧之光。

    “宴笙,你來說說這是何物。”

    良久,一名老者指著擺放在前麵的石子。

    由石子堆起的一個圖案正是鳳宴笙自己的傑作,小小的身板坐得直挺挺的,直視著前麵威嚴極重的老者。

    語聲清晰,神色認真。

    隻見那隻小手一指石子堆起的圖案,說:“這是陰陽遁局,其有坎、艮、震、巽為四陽宮;離、坤、兌、乾四陰宮。書中就是這麽說的,夫子,宴笙可說得對。”

    那些字鳳宴笙都不知道怎麽寫,卻知道怎以讀,可見他好學程度。

    跑去詢問了老夫子,牢記於心,此時也說得有點頭道,令得眼前兩位老夫子大為驚訝。

    這孩子對奇門術極為感興趣,該多以這個方向培養。

    假以時日,他必大放異彩,成為這世間的權衡者。

    善於思考的人,將來即使不能一言定乾坤,必也使得天下人心生畏懼。

    如今天下大定,將來事誰又說得準呢。

    希望這孩子,能夠保持自己的好心性,否則將是天下人的大劫難。

    兩名老者眼神都忍不住沉了沉,正思著如何將這孩子安排下來。

    鳳宴笙說完這些就不再說話,因為他敏銳的感覺到,兩位老夫子對他的回答很苦惱。

    而且還有一些警惕。

    鳳宴笙抿著唇,低頭拿手把玩,等著老夫子決定他的去留。

    他不敢告訴鳳雲昔,這些天他闖了禍。

    他比別人聰明太多了,夫子們很頭疼,不想讓他跟著同年紀的孩子呆在一起。

    同年紀的孩子也不喜歡和他一起玩,他知道為什麽,就因為他比他們更聰明。

    兩名老者是親眼見過鳳宴笙和那些同窗玩伴相處的,其中有一件事讓他們很擔憂。

    這個孩子,心狠到讓人不寒而悚,又聰明到讓人不敢忽視。

    於是其中一位就提出要見一見鳳宴笙的母親千棠。

    鳳雲昔剛剛打發走洪九,秀苑書院的童子卻來請鳳雲昔走一趟秀苑書院。

    鳳雲昔當即就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

    顧不得問那麽多,急匆匆的跟著童子朝秀苑書院而去。

    到了秀苑書院,鳳雲昔又暗笑一聲自己關心則亂,要真有什麽事,樓遠塵不可能沒有一點的動作。

    一直跟著童子來到了一處獨立的院房,從裏麵又走出一個童子,將鳳雲昔請進屋中。

    進了屋,鳳雲昔就看到兩名老者和自家兒子。

    鳳雲昔打量了一下兒子的狀況,暗鬆了口氣。

    “見過兩位老先生!笙笙是不是給你們惹麻煩了?”鳳宴笙自從進了秀苑書院就很乖,沒有闖出什麽事,也沒有人欺負他,這個鳳雲昔很放心。

    隻是今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由書院裏得高望眾的老先生親自請來說話。

    懷著這個想法,鳳雲昔看向兒子,笑眸裏全是安慰。

    不管發生什麽,鳳雲昔都是向著自家兒子的。

    鳳宴笙輕聲叫了下:“娘。”

    鳳雲昔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隻聽其中一名老者說,“宴笙是個聰明的孩子,請千棠大夫放心。”

    鳳雲昔的大名早就傳遍了整個騅陽城,所以兩位老先生也知道鳳雲昔這個人。

    鳳雲昔一聽這話,就鬆了口氣。

    “隻是……”其中一名老者出聲,這個隻是讓鳳雲昔的心微微一提。

    又聽他說道:“身邪不正,將來必是傷己傷人;宴笙有異於常人的聰明,隻是慧極必傷,千棠大夫可明白老夫所言。”

    鳳雲昔聽罷微微皺眉。

    就聽前麵的老者接著說,“宴笙性子孤寒,小小年紀便心事重重,對他而言並非是件好事。”

    鳳雲昔又是皺眉。

    兩人說的話聽著沒有好話,可也是在提點她去改正孩子的性子。

    身邪,是說鳳宴笙性子太邪了。

    孤寒,是說鳳宴笙太過獨立了。

    至於這慧,鳳雲昔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

    “多謝兩位老先生提點,千棠定會好好教導孩子,我不會讓他走了歪路。”

    孩子的教導並不能全指望書院的夫子,有些事情還得父母去做。

    鳳雲昔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此時的鳳宴笙正低著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兩位老人家也是好心好意,鳳雲昔自然是不惱他們的多事,反而感謝他們。

    就聽其中一人道:“若千棠大夫放心,可將宴笙交由我二人,我二人已許久不曾收徒了。”

    鳳雲昔一聽,就眼前一亮。

    “笙笙,快來謝過老夫子!”

    鳳宴笙趕緊上前行拜禮,有模有樣的拜謝兩位。

    雖然一徒不能拜二師,可在這兩位麵前,卻是破了例。

    直接收了鳳宴笙做了關門弟子。

    鳳雲昔來得匆忙也沒有準備好拜師的束脩,一時也有些亂了陣腳。

    好在兩位老人家不在乎這些,隻是讓鳳宴笙朝他們一人敬個茶,這個拜師禮也算是成了。

    雖然不知道這兩位老者是誰,可是看這獨立的小院,身上又有一股大儒風範,就知道這兩人身份也不低。

    鳳雲昔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也為自己兒子能尋得良師高興,心想著回頭要給這兩位先生好好準備一些禮,總不能自個兒子拜了師,什麽也沒有孝敬吧。

    在書院裏逗留了一會,鳳宴笙留在這處清雅小院,鳳雲昔則是回去準備大禮。

    鳳雲昔心情極好,腳步邁開時,也是步步生風。

    對夜王的事,鳳雲昔早就拋之腦後了。

    等回到藥回堂,她就著手準備。

    明天一早,她再親自去拜訪兩位老先生。

    就在她去書院時,白府裏洪九正沉聲匯報結果。

    亭內的夜王一聽這個結果,似乎有點意外。

    “洪九,這是本王第一次討不到的人。”

    洪九一驚,趕緊道:“是這個千棠不知好歹,王爺您要的人,誰敢不從。”

    “罷了,”夜王並沒有真的想要鳳雲昔進什麽王府。

    洪九隱隱有些不安道:“王爺若真的喜歡這個千棠,屬下就是來強的也要將她帶回京都。”

    夜王含笑看著洪九,緩緩道:“不必了。”

    洪九不知道夜王心裏的想法,擰緊了眉,對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極為不悅。

    夜王將視線投向一個方向,嘴角處若有若無的含著笑意,也不知道心裏麵到底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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