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

    鳳雲昔手舉著火把，照明了樓屋裏的天井下道。

    跟著身後的彧風看著一拐一拐下台階的鳳雲昔，心有些複雜。

    此時此刻，彧風想。

    如果王爺心中有愛……是不是處境就不一樣了？

    “千棠大夫，在下能否向您要一個請求？”

    鬼使神差的，彧風就出聲了。

    鳳雲昔往下走得有些困難，因為腿傷的緣故。

    聽到身後彧風的聲音嗯了聲：“請說。”

    她會不會答應就不一定了。

    彧風道：“彧風請求您嫁給王爺。”

    “……呃？”

    鳳雲昔步伐微踉，驚訝的回頭。

    彧風捏緊了手中的火把說：“如果您能嫁給王爺，或許王爺的病能好。那怕是假裝……也請千棠大夫能夠嫁給王爺。”

    鳳雲昔笑問：“為什麽是我？據我所知，太後對夜王的婚事也很上心。”

    “如果是您的話，王爺不會拒絕。別人……王爺會拒絕，這就是原因。”

    彧風定定盯著鳳雲昔，希望她能答應。

    鳳雲昔又是一笑，不可置否的往下繼續走。

    “這種話，真不適合彧風來開口。”

    彧風道：“王爺也曾向千棠大夫開過口。”

    鳳雲昔道：“我的意思是說，彧風大人不適合開這個口，特別是這種事。”

    “千棠大夫何不試試？您現在也是寡……呃，一人……何不和王爺試試？”

    “這種事能試？沒想到你們古人還挺開放的……”鳳雲昔並未將這個提議放在心上。

    “我們古人？”彧風疑惑重複鳳雲昔的錯誤語。

    鳳雲昔糾正道：“你們夜王府的人都是這麽想的？”

    彧風反應過來道：“隻要是王爺能接受的，我們做屬下的，定會將千棠大夫當成主母來對待！”

    “我不是這個意思，罷了，和你也說不清楚，”鳳雲昔將手裏的火把放到邊上，說：“以前你不是挺討厭我的？”

    “那是……”彧風有些尷尬。

    那時候他們都懷疑鳳雲昔對他們王爺有圖謀，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

    彧風覺得他們的王爺需要一點愛來暖暖心，或者說是改變。

    思來想去，也隻有鳳雲昔最適合了。

    鳳雲昔並不知彧風心裏在想些什麽，到了底部，再次感受到那股寒意襲擾，皺緊了眉。

    “嘩啦！”

    堅硬的鐵鏈被拉得嘩啦作響。

    秦慎微手腿被拷緊，連後麵的琵琶骨都被勾住了。

    這種情況下，他隻能看著他們。

    沒有感情的眼，完全沒有他們的倒影。

    他的世界裏，空白一片，什麽也沒有。

    “王爺。”

    鳳雲昔試著喚他。

    秦慎微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隻是看他們倆，像是在看兩具已死的屍體。

    和在大廟時的一樣。

    鳳雲昔歎了口氣：“他把自己關在這裏時，你們就沒有真正的下來查看過嗎？我是說大夫們。”

    彧風苦笑：“能找來的名醫已經找來了，沒有人知道如何治這個怪疾。”

    秦慎微的這個怪疾是由心而發，常年積累的陰影形成的。

    “他小時候是不是……有什麽非人的遭遇。”

    “這個……”

    關於這件事，彧風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一些。

    “你們不說清楚，我恐怕沒有辦法幫他，”鳳雲昔又是一個歎息。

    “我隻知道當時王爺被囚禁過一個地方，和眼下這情況有些相似。真正的情況，恐怕隻有王爺自己清楚了。”

    鳳雲昔皺緊了眉頭：“沒有其他人清楚？”

    彧風怪異的說了句：“清楚這事的人……都死了。”

    留下來的，隻是一些清楚皮毛的人了。

    鳳雲昔歎道：“你出去吧，我在這裏陪陪他，或許會有什麽發現。”

    “您確定？”

    “定時送些吃的下來，孩子們那裏就麻煩你了，”鳳雲昔說著就走向秦慎微。

    剛靠近，秦慎微就手成爪狀，一股霸道的內力衝了出來。

    “小心！”

    彧風驚出了一身冷汗。

    被拉開的鳳雲昔看到被打出一個窟窿的牆壁，愣了愣。

    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下，秦慎微還能做出這樣的反應。

    “難怪他會將自己鎖起來，”鳳雲昔苦笑。

    “你不能留在這裏，”彧風覺得太危險了。

    鳳雲昔笑道：“無妨。”

    “王爺此時六親不認，就算是兩位小主子站在這裏，也會成為他殺害的對像。”

    “我知道，所以他這個病得治，而且還得加快的治，”否則會害己害人。

    他不惜傷害自己也要保護外麵的人，說明他的心裏麵還有良知。

    而鳳雲昔就要利用這一點來喚醒他，希望她的這個想法對症。

    “確定不需要……”

    “什麽也不需要，你隻要依照我說的去做，我留下來，隻是為了觀察他。”鳳雲昔打斷了他，示意他趕緊離開。

    彧風猶豫了許久才離開。

    天井裏，隻剩下了兩人對視。

    秦慎微就靜靜看著鳳雲昔不動，他認不出眼前是誰。

    這樣的眼神，有些瘮人。

    太靜了。

    “秦慎微。”

    這是鳳雲昔第一次叫他的名。

    他仍沒反應。

    鳳雲昔試圖靠近他，沒等她走兩步，“嘩啦”的一聲響，鐵鏈被帶響。

    他無感的視線落在鳳雲昔的臉上。

    “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看看你的樣子，哪裏還像平常時威風八麵的夜王？”鳳雲昔輕聲說著，一邊試圖靠近去給他把脈。

    她不能對他用毒，怕會傷他。

    再厲害的迷藥在他的身上，似乎作用不大。

    在藥物的影響下，脈搏也會有變。

    可把鳳雲昔為難到了。

    “真是的，我幹嘛要自討苦頭吃？”鳳雲昔不再靠近，而是退到了遠處坐到了石塊上和秦慎微對視。

    兩人這樣安安靜靜的呆著的時候真不多，鳳雲昔想到和他之間的種種，笑了。

    鳳雲昔靠著石塊坐著睡著了。

    感覺到一些寒氣入侵，鳳雲昔被驚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秦慎微在奮力扯著粗大的鐵鏈。

    搖得數條粗鐵鏈嘩嘩作響，秦慎微的眼神依然平靜，可是鳳雲昔卻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有些波動。

    他想要發泄，卻被身後的琵琶骨疼痛給扯了回去。

    鳳雲昔暗驚，趕緊離開往上走。

    “轟！”

    整個大天井微微顫了起來，他發瘋似的發泄著自己深厚的內力，轟得一塊塊石塊碎裂成片。

    鳳雲昔暗自慶幸自己跑得快些，不然自己就是下一塊碎石了。

    她也終於是明白，為什麽這井裏有這麽多石塊了。

    明明是發瘋的人，眼睛裏卻是平靜如無物，連身上的殺氣也沒有外泄。

    鳳雲昔站在高處，感受著腳下的陣陣微顫，心情沉重。

    “這下真的麻煩了。”

    她沒有摸清點什麽，卻被眼前的秦慎微給弄得更頭疼了。

    這種心理疾病，可不是用藥就能好的。

    難怪大夫對此也毫無辦法。

    秦慎微在裏麵撕扯，轟打，外麵卻一絲動靜也沒有聽到。

    天井夠深，也夠隔音。

    鳳雲昔長長一聲歎，不得不轉身出去。

    門一開，彧風等人就看了過來。

    彧風迎上來：“如何？”

    “他發瘋了……”

    彧風眼神一暗，“千棠大夫先回去歇著吧，這裏有我們守著。”

    鳳雲昔這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全黑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

    天井裏暗無日月，鳳雲昔也不知道自己在裏麵睡了多久。

    聽到彧風的話，也隻能這樣了。

    兩個孩子早已經睡下，鳳雲昔看到熟睡的孩子才放心出門。

    “已經這麽晚了，千棠大夫您還要出門？”小承子不知從哪裏冒出，小聲詢問。

    “和彧風大人說一聲，就說我要去找幾味藥……”

    “千棠大夫不等天明了再去？”小承子愣了愣。

    “晚上比較好辦事，不用跟著了，好好照看孩子們，”鳳雲昔擺了擺的，急走出府。

    小承子趕緊去匯報給彧風，彧風剛從密室裏捧著個東西出來，看到小承子皺眉問：“出什麽事了。”

    “千棠大夫獨自出府了，說是要去找幾味藥。”

    “她這時候出府？”彧風一聽就知道壞了，“你怎麽沒攔著！”

    彧風發怒，小承子也很無奈，“小的不敢攔……”

    彧風氣得瞪了他一眼，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朝身邊的人招招手：“你去安排幾個人隨行保護，有特殊情況，馬上派人回來稟報。”

    “是！”

    黑色勁衣人馬上去安排幾人追著出府。

    鳳雲昔剛出府就碰到了樓遠塵，看到他，鳳雲昔就笑了：“走吧。”

    “你……”

    樓遠塵想問什麽，到了中途就放棄了。

    “先找到東西再說，”鳳雲昔也不說是什麽東西，直徑往前快步離開夜王府的附近。

    方向正是一處深山野林。

    樓遠塵快步跟緊，左右相顧。

    就怕有人尾隨。

    “為了他，真值得。”

    “我是大夫，哪能見死不活，”鳳雲昔道。

    “你可以。”

    “我不能，”鳳雲昔道：“因為孩子。”

    “你如何確定孩子是他的，”樓遠塵忍不住問。

    “遠塵，你最近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鳳雲昔笑著調侃。

    樓遠塵扭開臉。

    鳳雲昔接著道：“不管他是不是，我都得要救的。”

    “為……什麽。”

    樓遠塵有些艱難的問。

    鳳雲昔眨眨眼：“不是說了，因為孩子。”

    樓遠塵憋住了話。

    秦慎微一出事，大家都紛紛猜測。

    有人探夜王府，企圖找些破綻。

    鳳雲昔和樓遠塵剛離開，就有人跟上去了。

    樓遠塵沒有提醒鳳雲昔，而是打算將他們引出去後再解決。

    到了外麵，鳳雲昔就和樓遠塵找來了馬匹，策馬出京都。

    鳳雲昔騎著馬，覺得烙得慌。

    顛了一路終於是到了一處深山處，鳳雲昔翻身下馬就晃腦，讓自己好好的平複一下。

    然。

    鳳雲昔剛緩過一口氣，就發現身後有危險靠近。

    “叮！”

    鳳雲昔身形一錯，被樓遠塵推出一段距離。

    就在她剛才的位置，有數枚羽袖箭釘入泥土裏。

    樓遠塵已抽劍和身後過來的幾名黑衣人對上了，夜色下，鳳雲昔看到樓遠塵無影的劍在收割著一條條性命。

    樓遠塵身上也出現了幾處傷口，鳳雲昔等他解決了那些人快速的奔上去。

    “怎麽樣？”

    鳳雲昔拿過他的胳膊，從身上抽出一條帕子綁住。

    “看看是什麽人。”

    樓遠塵提醒。

    鳳雲昔趕緊上去查看，沒有發現任何的標誌。

    “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樓遠塵的臉沉了沉，收了劍說：“方才他們故意用別的招數與我對殺，我感覺不到對方的路數。”

    平常時，樓遠塵就是從對方的行動風格和殺招來確認對方身份的。

    眼盲的他，很難去辨認對方的身份。

    鳳雲昔道：“先不管這個，我們走吧。”

    樓遠塵心中有些不安，但不知道那是什麽。

    隻好應著聲和鳳雲昔進了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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