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馬寺前遇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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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大捕頭要收拾花蝶兒,便向雲敖告別,催馬出府,前往洛陽大牢。
    到了地頭,新補位的牢頭見是孟總捕,趕忙上前相迎,孟義山要提審犯人,便令他取來鑰匙,開鎖進了重犯區。
    獄中的犯人對這位操刀就砍的煞神餘悸尤存,見他來了紛紛躲入裏側,生怕再被他用刀剁了,一時監舍內靜得隻剩喘氣的聲音,孟捕頭十分滿意這以德服人的效果,晃著大步,兩名獄卒在前引導,下到了府牢地室。
    這地下的牢室與孟義山所入那天大不相同,地麵的血跡已被洗去,為防花蝶兒的同夥再來搶人,牢室附近已有兩隊新補充的獄卒帶著弓弩晝夜看守。
    花蝶兒見到孟義山到來,稍微有點激動,他被穿了琵琶骨,又被這一百斤的重枷枷著,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把枷先去了!”孟義山手按腰刀,緩緩踱步到了花蝶兒的麵前,看著獄卒給他取下了鐵枷。
    “你這淫賊為什麽要劫牢?說上一說!”
    重枷去了,鐐銬還在,淫賊僵臥在囚室的破草堆上,就是不說話,裝死狗。
    沒等孟義山動手,兩個獄卒就代勞了,將花蝶兒頂在牆上,揮拳一頓飽打,直到連哀叫聲都不出了,才住了手,轉頭對孟義山請罪:“總捕頭,這廝是咱們沒招呼好!您老看看怎麽處置。”
    “小小捕吏,不知死活,這事情背後的幹係,你們知府都兜不住。”這位淫賊花大爺挨過打反而有些嘴硬。
    孟義山當下叫人取來各色刑具,在花蝶兒麵前一一陳列,看得花蝶兒膽戰心驚,亡魂大冒,李知府前兩日上刑,隻是打板子,套夾棍,咬咬牙便苦挨下來了。現在這些家夥事兒,他行走江湖多年,不少聽都沒聽過。
    孟捕頭對兩名獄卒囑咐道:“多給這廝換些花樣!一天多收拾兩遍。”
    一名獄卒拿起一把鐵鉗子,將包票打得山響,道:“您老人家放心,定要這死囚知道,人心似鐵不是鐵,官法如爐真如爐!”
    “狗捕快!”花蝶兒不住的以頭撞向鐵欄杆,頂得砰砰直響。
    “枷上,換更重的,一百五十斤重枷!”心慈手軟的孟大善人一點也聽不得淫賊上刑的慘叫,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是要謀取這淫賊安身立命的輕功,還得費一番功夫。
    此刻外間陽光明媚,老孟從陰森的大牢裏走出來,頗有些不適應。
    有屬下過來通報:“總捕頭,有位周大可周爺要見您!等了有一會了。”
    周大可迎了上來,給孟義山深施一禮,道:“恩兄的身體可是大好了,五雄的案子已經斷了,幾個兄弟跟著先過去,我留下來給您辭別!”
    孟大捕頭很是關心道:“我這裏好得差不多了!五雄兄弟定了發配萬全府罷?那裏狀況如何?”
    周大可振奮道:“那裏是石彪將軍的轄地,石將軍位列明軍三虎,與瓦剌激戰無數,五雄充軍到那正得施展武藝,大殺賊寇,我五兄弟同投一處,日後也好搏個封妻蔭子!”
    孟義山道:“這三隻虎我老孟也聽過,這石彪很有能耐。”大捕頭親身見過三虎之一馬文明的武藝。
    周大可點頭道:“這石將軍擅使巨斧,衝鋒上陣不顧性命,人稱“石魔子”,不知立了多少軍功。隻是聽說風評不太好。”
    孟捕頭心說“這五兄弟投的都是什麽人物,先是馬閻王,再來個姓石的瘋子。”他對明軍眾將都沒啥好印象。
    孟義山和他依依話別,講道:“周兄在軍中好好幹,等混上了什麽將軍,我這沒意思的捕頭也不做了,跑去投你,也搏個黃金美妾,良田大宅的!”
    孟捕頭又拍出十兩銀子強塞過去,道:“窮家富路!”把周大可好生感動一番。
    沒意思又沒品級的捕頭,也是想取妻的,孟義山是相中了李清不想放手,厚顏無恥的想好了用診治病情的理由,好生和知府家的小姐套套近乎。
    明知李崇義今日公務繁忙,老孟還是假惺惺的進了衙門二堂,假裝拜候李大人,與知府胡扯了些白蓮教的動向,就打聽李清。
    “清兒和她娘去白馬寺進香去了。”
    孟捕頭早就聽聞白馬寺的名頭,正想去逛逛。
    溜出來就抓了古神捕的差,讓少林出身的古小白臉帶著,一定要遊覽白馬寺。一來地頭熟悉,而且還多一個保鏢。
    古振聲不信他“去拜拜佛!”的假話,但也隻得同往。
    白馬寺在洛河北岸,占地不到百畝,僧眾也不是很多。很難讓人相信這是白馬馱經的佛門祖庭。
    山賊頭子到了門前有點失望,這廟不大啊!也學人家上香拜佛的善信,花五文錢買了一把香,隨著人流拱進了寺門。
    山賊頭子今生頭一遭進佛寺,不免在山門天王殿前東瞧西望。
    “這正中供的是胖彌勒麽”拉著古振聲問。
    古振聲被抓差跑不掉,隻能跟在一旁講起彌勒菩薩和兩邊四大天王的名號,各自來由。
    沒想到大捕頭晃了一圈對古振聲道:“這四大天王雕的不錯,就是那持國天抱把琵琶跟娘兒似的,換把刀槍當兵刃才叫威猛。”
    這話一出,殿中人人側目,知客要不是礙著古振聲這位佛門弟子俗家居士的顏麵,早將這孟山賊叉出去了!
    就在古振聲以袖掩麵,欲裝不識此人之際,有一人洪聲笑道:“說得好,這持國天不夠有種。”
    孟捕頭大起知己之感,循聲一望,見一個大漢正跪在那裏給彌勒菩薩上香。
    孟義山笑道:“這位朋友是有眼光的!”
    那大漢對彌勒拜了幾拜,雙膝立起一個合什,轉頭對孟義山笑道:“這位兄弟是個直爽性子。”
    那大漢屈膝站起之時,已見他身材高大,一頭粗發,也不插簪,亂披在額前,一雙眼目甚是有神,立在那裏自有一番豪雄之氣。
    古振聲在旁卻是心驚,這漢子舉手投足間威勢渾成,無論如何走動,都覺姿態不凡,以武道來說,分明無隙可乘,好高明的武功。
    孟義山對那漢子道:“今日相見也是緣分,不知哥哥的名姓?”
    那漢子一笑:“我叫王佛兒,在洛陽城裏主人家當護院,兄弟你那?”
    孟義山得意道:“嗬嗬,我姓孟名義山,在洛陽府衙裏屈居一個總捕頭!”
    這話把一旁的古振聲氣壞了,暗說“你當總捕還“屈居”了,那我這副職更沒前途了……這漢子……哎!”
    古捕頭突然對著那漢子叫道:“王佛兒!莫不是伊王府侍衛總教習!”
    那漢子豪聲一笑,道:“正是!閣下是古神捕罷?好俊秀的人材!”
    孟義山暗道你怎不直接罵他小白臉,老子聽著也解氣。
    這一路走到白馬寺,道上進香的妙齡女子對古振聲是頻頻回望,他老孟正是相反,魁壯的身軀配上臉部那道疤,不知將多少女子嚇得花容失色,緊躲著他走。
    老孟從不覺得自己麵相惡,把罪過都推到古振聲的小白臉上。
    古振聲麵色一變,這王佛兒乃是掌管伊王府五千甲士操練演武的總教習,伊王朱瞻隆的心腹。他怎會到了此處?
    孟義山可不管伊王狗王,心裏惦念著李清,頗想入內找尋,對王佛兒道:“王大哥,咱們兄弟一會出去喝上兩杯,先讓振聲領路,入內逛逛。”
    王佛兒向內間望了望,道:“甚好!”
    當下三人由古振聲領著穿過大雄寶殿,繞到碑林之時,孟捕頭望見一人,不禁哈哈大笑,對兩人道:“快看呆頭鵝!”
    隻見東側有名華服青年杵在一座石碑前,身子彎下大半,一手執墨盒,一手將宣紙鋪在碑上,正在那裏做拓片,神情專著得連墨汁濺在臉上都不知!
    那王佛兒一見,卻是輕咳道:“那位是我家世子,給兄弟個麵子,笑小聲一點!”
    孟義山心道:“這隻“柿子”與老子犯衝怎地,前麵攪了老子與清兒說話,今日又追到這裏!”
    此刻的李清陪著她娘,就在前麵觀音殿進香,因知府夫人進香,這觀音殿暫不對外開放,殿中就她母女兩人,李夫人四旬年紀,生得慈眉善目的,在那裏對著佛祖許願!
    “信女向我佛虔心許願,求我家老爺仕途順遂,青雲直上,再求小女婚事得成,圓滿如意!”
    李清銀牙暗咬,小聲念道:“我要是佛祖就不答應,一點好處都沒有!求這求那的,真是煩。”
    就在此時卻聽外間傳來幾聲爆喝,李清閃身縱了出去,外邊竟然都是熟人。
    適才外間孟義山嘲笑伊王世子,被王佛兒告知此行就是保護世子來白馬寺拓碑的,因孟義山與古振聲的官家身份,便向兩人說了。
    古振聲暗想王佛兒保護太過,別說世子的身份無人敢動,就是這白馬禪寺暗中的勢力,也不是江湖宵小敢動手的地方。
    好像是特意打玉麵神捕的臉,就在世子絲毫沒被幾人打擾,聚精會神的拓碑之際,石碑之後暴起兩個身形,左右合擊,向著世子身上轟去!
    變生肘腋,王佛兒的反應卻是超絕,身軀一縱平移出一丈,左右雙掌一分,截取兩名刺客。
    刺客驟然突襲,拳力沉重,那位朱世子先是腳步一動,想要躲閃,隨即卻整個身子撲在那石碑上將碑身護住,回手一掌頂住了一名刺客,世子出招倉促,抵敵不住,口角被震得溢出了一絲血跡,竟對那刺客叫著:“打架沒關係,可別毀了這北宋天僖石刻!”
    那兩名刺客剛要再接一招擊殺伊王世子,一股排山倒海的潛勁從背後湧了過來,一時也顧不得殺人,雙雙轉頭抵抗身後的強敵。。
    王佛兒擊出了這股掌勁,不等兩名刺客接實,便將胸腹一收,口鼻開張,暴吸了一大口氣,“咻”的一噴,借著勢道連推兩掌,直擊兩刺客的腰肋。
    兩個刺客還待行氣抵禦,打出的內勁竟被一股龐然大力全震了回來。
    王佛兒踏步連環,一掌一個,打得兩名對手五髒盡裂,肋骨齊折,如軟泥般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