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苦行僧侶翩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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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嗔眉頭微皺,理都不理朱駒的喊叫。
    少林一眾僧兵不少人僧衣染血,形容狼狽,明顯是一場殺伐突圍到此。
    荒祠之外忽然有了一團團火光,那是一支支點燃的鬆明火把,舉火的是伊王直屬洛陽中護衛,二百戰兵和一百騎軍,為了這次圍剿少林武力調動了其中三百精銳,王爺甚至還加派了自己的親軍統領吳昶,和其麾下直屬家丁來統領作戰。
    一支精兵緊緊銜著少林僧兵的尾巴,合圍而至。
    吳將軍手執天佑寶劍,坐騎黃彪健馬,在二十餘騎家丁的簇擁下信馬由韁來到狄公祠前,也不下馬,居高臨下環視過場中,才對孟義山說道:“士卒們拚死用命,將少林援軍阻擋了兩炷香,可惜孟大人還未竟全功。”
    吳昶這邊阻擊少林僧兵,甫一接戰就有傷亡,死傷多了了他回頭要被王爺罵,所以當著諸位高手和眾軍的麵,吳昶率先指責老孟。
    他見麵就給老孟扣了一頂攻堅不利的帽子,反正場上這些江湖散人他一個一等伯爺也不怕得罪了,至於王河這昔年的秉筆大太監,新朝了,太上皇都在蒙古窩著,不過是一個流落江湖的喪家之犬爾。
    “讓你圍點打援,你他娘的打的什麽援!”老孟拍刀喝道。
    吳昶臉色一沉,堂堂一等伯,沒被人這麽指著鼻子罵過,忍著慍怒說道:“孟校尉出身白身,不知兵法,這圍三缺一,關門打狗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老孟向地上啐了一口,說道:“鳥的兵法,你帶了幾百人上來,還能放人衝過來,給了雪庵和尚喘息機會,你是少林奸細吧?”
    孟義山和吳昶將遇良才,做事不利互相甩鍋。
    但說實話吳將軍確實沒放水,這夥棍僧突擊太猛了,步戰能力真的強。鐵棍和刀槍硬磕,大棍太占優勢。
    普天之下隻有少林寺有這麽一支不事生產,一心錘煉武功和軍陣的僧兵。
    此時這夥彪悍的僧兵已經列成陣勢,三十斤重的鐵棍執拿在手和竹子一樣輕捷,狂衝過來切割了戰場,把悟澈搶了下來,又結成數道鐵圍城,護持住了他們的院主雪庵和講經堂主智無大師。
    和尚裏甚至還有嫻熟醫藥的藥王殿僧侶,給雪庵的斷掌外敷了金瘡藥,又內服了治療內傷的天王丹,一套動作下來熟練的很。
    菩薩低眉,金剛怒目。
    一群莽和尚五人為一伍,上百和尚擺開陣勢絲毫不懼吳昶統領的幾百正軍精銳,眾誌成城進可攻退可守。
    智悲和尚越眾而出,麵帶怒容說道:“講好用永寧郡王交換智無師兄,王府居然背信偷襲!”
    昔年的秉筆太監公公冷笑道:“少林寺著實把手伸得太長了,你們支持宗室篡逆,還去王府中盜圖,不教訓一下,不知道這天姓什麽!”
    老孟一聽,覺得王公公這話說的有道理,可惜這雪庵目下卻是殺不成了。
    智悲和尚被王河搶白,這個性子有些耿直的老和尚被氣得身軀有些發顫,一時說不出話來,和尚遇太監,有理說不清。
    “你便是孟義山麽?”智悲的身後傳來一聲冷冷的詢問。
    說話的人是個裝束奇怪的老僧,一身僧衣破破爛爛,綴滿了五顏六色的補丁,也不知是用了多少破布縫補的,半截稀疏的眉毛下,一雙有些昏暗的眼瞬正死死地盯著老孟。
    “正是老子!”孟大人被他的眼神弄得心裏發毛,口裏卻是不落下風。
    本來趺坐於地的雪庵大和尚精神一振,對那破衣老僧叫道:“地羅師兄!”
    這老叫花子一樣的和尚是和雪庵齊名的地羅?老孟有些難以置信。
    地羅雙目微睜,對著雪庵點了點頭,隨即對著老孟說道:“老僧想問問孟大人,我那孫兒羅平海,他是怎麽死的?”
    孟義山心中一凜,悄然握緊了手中破軍刀,說道:“姓羅的小白臉兒麽,參與永寧軍叛變被老子一刀劈了!”
    他直認自己殺了羅平海,替宋繼祖攬下了一切事端,他是當日的主謀,擔下此事絕對不冤。
    地羅沒想到他有敢於直言的勇氣,不由怔了一下,隨即麵色變得分外怕人,“平海是我俗家幾代單傳,你讓我門中絕後,老僧該如何感謝孟大人呢?”聲音很輕緩,話語間的恨意卻讓老孟心中泛寒。
    山賊鼓起餘勇,嘿嘿笑道:“那小子死便死了,還謝個啥,你這和尚趕緊還俗多娶上幾房婆娘,把香煙續上才是正經。”
    此言一出,眾僧側目。地羅卻表情默然,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若能在貧僧掌下逃生,便任你說嘴!”
    老孟有些緊張的給自己打氣,“奶奶的,三大宗師又怎樣,雪庵還不是讓老子給放翻了,老子這邊高手甚多,怕他個鳥。”
    雖然這樣想,握刀的手卻更加的緊了。
    地羅出手了,輕輕一動,便跨越了與老孟之間兩丈許的距離,隱在袍袖內的右手現出,拍向老孟的胸口。
    老孟倉促間閃身後移,卻比對手慢了不止一線,眼看著和尚的掌力將要印實。
    從地羅掌上發出的力道剛陽無匹,以王河的修為都險些抵禦不住,被這拔山催嶽的一掌拍飛!
    心驚不已的王太監將先天真力源源不絕的注入掌中,運起綿力化消起和尚的掌勁。
    地羅雙目一張,眼中神光大盛的迫視著王河,王太監隻覺得從對手掌上突然傳來一股洶湧真力,好似大河奔流,衝折萬物!暗叫厲害的王河將周身功力悉數提起,吐氣開聲奮然發勁,陰極陽生的真力一舉攻出!
    場中諸人隻聽到一聲霹靂炸響!好似乍然間起了道風雷。周遭勁風四溢,落葉紛飛,浩大聲勢過後,地羅竟然身軀不晃,王河連退五步,五髒如焚,他暗用玄陽經中的截勁手法,又拚力拿樁還是被一擊打傷。
    一招對過,王河已經摸清了地羅的路數,擁有冠絕當世的內力,又身穿破衲,顯然是佛門中人數最少的苦行僧。
    這類僧人來源於佛弟子中苦行第一的大伽葉,依照戒律身穿破衣,幽居在深穀墳墓之側,修十二頭陀苦行。每日隻進一餐,從不躺下睡覺,困乏之時也是打坐行氣。
    終日常坐,不眠不休,數十年積累下一身功力,絕不是世俗高手所能抗拒。
    苦行僧更可怕的地方是身體狀態,普通武人年愈五十已達成長巔峰,從此之後便是功晉先天的宗師也是內力緩慢增長,筋骨體力逐年倒退。
    常年苦行求道,身體忍受超越常人痛楚的苦行僧人,卻是愈老彌堅,年齒越長精神和氣力愈加旺盛,傳說中的佛弟子,苦行第一大迦葉直到一百餘歲依然身手矯健,神力驚人。
    地羅緩緩提舉起手掌,夜風吹在他的衣袖上,竟連絲皺褶都不起,“聚氣成柱,風吹不動”王河的表情更加凝重起來,若讓地羅蘊足了氣勢,天下間沒有幾個能接住這苦行數十載的怪物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