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常，伍常。”

    是夜，趙德軒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輾轉難寐，突然耳聽得有個女人在喊著誰的名字。他趕忙一翻身坐起來，今夜是家裏聚會的日子，大家都飛去了，隻有他因感到不舒服而沒有參加，現在這空蕩蕩的別墅中隻有他一人，哪兒來的人聲？

    趙德軒在窗戶上扒頭望了望，沒見有半個人影，又在別墅裏溜達了一個遍，依舊是一無所獲。他向來是不信些鬼神之說的，但現在還是心裏還是多少有些發毛，本就難以入眠，如今更是睡意全無。

    於是，他回到臥室抓起手機撥了馬波的電話，想要約他來喝兩杯。

    電話隻響了一聲馬波便接了起來：“怎麽了領導？”

    “聽不清，你周圍挺亂啊。”趙德軒聽到馬波電話的背景音很嘈雜，便嘮叨了一句。

    “稍等……怎麽了領導？”馬波這次說話的時候背景沒什麽雜音了，顯然是找到了個安靜的地方。

    “電話接得挺快，沒什麽，你在夜場？”

    “嗯，您的電話我哪兒能接得慢了是吧，我這特意設置的您那電話打過來我這手表就嗷嗷猛震。怎麽的，要用車啊？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兒約了秋塘的妹子麽，嘿，你還別說，我開始給她打電話沒說兩句她就要撂啊，結果我一說是你司機，她屁顛屁顛兒就來了，約了她在這最有名的夜場過來耍一耍，就這塊兒我早說讓你也來看看，這……”

    趙德軒最煩馬波沒完沒了地描述他夜生活情景，他本人對那些地方完全不感冒，更沒興趣去了解，於是直接打斷了馬波的話：“得得得，你還沒完沒了了，我不用車，就看看你幹嘛呢。沒事兒，你接著玩兒吧。”說完也不等馬波回複，便直接掛了電話。

    他不斷翻查著手機通訊錄，這時候到底該打給誰。朋友？不行，現在已經深夜了，自己留給朋友的印象從不是那種大半夜騷擾人的人。同學？畢業十年了，一直聯係的同學都成了朋友，剩下的就是久未聯係的了。家人？那肯定也不行。保鏢？那一定是瘋了……

    他思來想去，愣是沒有發現可以撥電話的人，於是把手機惡狠狠地向床上一丟。

    此時他想起了白天給他留電話的那個女人。唉，當時要是沒把這張卡片掏出去，興許還能找個人來……這樣想著的時候他不自覺地走到了衣櫃前，在那件外套的內兜摸出了一張橫放著的卡片：心語心理谘詢。

    怎麽？我不是把卡已經給出去了麽？怎麽還在這兒？那我把什麽掏給馬波了？

    其實當時下車收拾卡片的馬波也很費解，你怎麽還給我弄張衣服的價簽，於是順手丟了。那是負責打掃趙德軒房間整理衣櫃的大嬸，看到櫃子裏掉了一張寫滿外文的精致卡片不知何物，而隨便揀了件衣服塞進去的，這種事兒從未有過，完全是一個意外。本來在夜間，尤其是深夜，趙德軒是絕不會給任何朋友特別是女性朋友去撥電話的，而此時他並沒有當那個女人是“朋友”，這則是另一個意外。

    一段優雅的彩鈴聲過後，那邊接起了電話。

    “哎呀，都幾點了，煩不煩啊，我正睡覺呢！有什麽事兒明天說不行？”電話裏傳來的確是白天那女人的聲音，她顯得很煩躁。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是劉馨雨女士嗎？”趙德軒輕輕地說了一聲。

    “趙……趙先生？？”那聲音立刻恢複了正常，趙德軒仿佛也隔著電話聽到了她起身端坐在床上的聲音。

    “是我，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那我明天再……”

    “不不，我沒休息呢，您沒打擾……不，您……”劉馨雨答話時有些慌亂，顯然她也沒想到趙德軒會給她來電話，特別是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我隻是沒想到是您，您……您有什麽事麽？”

    “沒有什麽事兒，我隻是夜裏睡不著想找人聊聊，時間太晚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於是撥了你的電話。我記得你說隨時……”趙德軒話一出口，又覺得實在是太過不禮貌，但畢竟說話猶如覆水，便隻好硬著頭皮都說了。

    “……對，那您是什麽原因睡不著呢？”短暫的沉默後，劉馨雨問到，語氣裏似有些失望。

    “不好意思，我剛才說話有些失禮了，我的意思是說……”往常趙德軒不會這麽刻意去解釋，但不知為何此時就是想把自己潑出去的水再收回來，但一時有想不出什麽好詞，所以造成了一小段時間的無語。

    “沒關係的，您不用解釋，我們這種職業在非工作時間接到電話很正常呢。”她語調恢複了正常。

    趙德軒此時心裏卻產生了些許內疚，臉上也覺得有些熱辣，他手裏夾著那張卡片，想著白天劉馨雨在自己身邊麵帶微笑指著這十一個數字說“私人電話”時的情景。

    “對不起。”

    一聲對不起在趙德軒這脫口而出，緊接著便是長達一分鍾的寂靜。

    “趙先生？”劉馨雨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嗯。”趙德軒到底沒想出來應該說什麽，隻好應了一聲。

    “您真的不必道歉呢，我覺得您能主動聯係我，很開心呐！”劉馨雨笑著說，“稍等，我接杯水。”

    電話那頭傳來了劉馨雨起身離開床鋪及拖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劉馨雨越是這樣說，趙德軒越是覺得心裏有愧，仿佛是做了什麽錯事一般，他腦子飛速地轉了起來，一定要想出一個辦法緩解一下尷尬。

    “啊！”

    一聲大叫從劉馨雨那頭傳過來，嚇了趙德軒一哆嗦，他連忙問到：

    “怎麽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嘟嘟嘟……”的聲音，電話斷線了。

    趙德軒再撥回那串號碼，卻聽到“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

    這，什麽情況？趙德軒呆呆地看著電話。

    ……入室搶劫強奸殺人……？

    一則前幾天的新聞突然躥到趙德軒的腦海裏。

    他蒙了，報警？不……

    他飛速地換好衣服，抓起客廳桌上的鑰匙，徑直向車庫走去，這，是第三個意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