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了盡，天色入夜。花琪村的西角，一個較為華麗的私宅裏，一名少女哭得梨花帶雨，從大門奔跑出來。身後的年輕女傭也跟著跑了出來，著急地大喊。

    “小姐小姐。”

    “別跟著我！”

    “這麽晚了外頭不安全，您…”女傭還要伸手去勸。

    “滾！”少女大叫一聲，掄起了臂膀，尖銳的指甲劃過女傭的臉頰，留下了一道血絲。女傭戰栗了兩下呆住了，隻好讓這少女向外頭跑走了。

    這名少女正是那康老的二女兒，靈燕，她一路小跑而去，終於找到了一個暗處坐了下來。似乎是因為受了什麽了不得的委屈，她不管怎麽揉搓雙眼，眼眶都是濕漉漉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複了下來，忽然，她看見了前頭的道路上，一個略微高大的身影，那模樣還有些熟悉。

    那不是魔法會所高階班的維達麽？

    維達可是村裏的風雲人物，近年來年輕女孩們崇拜的對象，靈燕也不例外。

    靈燕兩眼有些發亮，不自覺地就站起了身子，她想上去打個招呼。不過維達似乎並沒有看到自己，正往身前的那條路上走去，靈燕擤了擤鼻涕，也跟了上去。

    這條路是通向村西麵的，那裏隻有一個書館而已，這麽晚了，維達是去借書麽？

    好像不是，隻見維達並沒有進書館，隻是走到了門前，和裏頭的什麽人打了聲招呼，接著靠在門背後，等著什麽。

    呀，難道他交了女朋友不成？

    靈燕思稱道，她咬了咬牙，想著：難道是村裏的“玲花”，那家夥上個星期還給維達送過花。

    忽然，書館的燈關了，一個短黑發的少年從書館的正門走了出來，這人是…

    靈燕也常到書館，所以在她的眼中，這人他是有印象的，但對他的印象僅在於他是書館的幫工，還有他那臉上那一道好似大型蜈蚣的疤痕而已。

    又過了一會兒，這人似乎感覺到了站在遠處的自己，接著那視線也射了過來。靈燕吃了一驚，也不好再藏著了，她抿了抿嘴後走了上來，用頗為嬌嗔的語氣對維達道：“維達大哥，晚上好。”

    “咦，你是靈燕妹妹，哈哈，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維達站直了身子，爽朗地問道。

    “我…我…”靈燕一時語塞，支吾了半天也不知怎麽開口，也因為之前的哭泣抖了一下。

    “呀，靈燕妹妹，你的眼睛怎麽紅了，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唔…”靈燕一愣，看著維達關心的神情，又想起先前家裏的爭吵，一下控製不住，帶著哭腔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我父親…我父親他要讓我嫁給永和城裏的王醫師的兒子，說…說這樣能給我哥哥爭取魔法學徒的位置，唔。”

    “啊…”

    “他根本不管我…我也不想嫁…”靈燕哭道。

    維達兩人麵麵相覷，還有些尷尬，等靈燕緩和了些後才問道：“那靈燕妹妹，我們去幫你向你父親說說情？”

    “嗚嗚嗚，”靈燕搖著頭，“那王醫師已經向我父親提請了，我父親也準備答應了，而且他每次決定後，都很難改變的。”

    “額…”

    “我不要嫁，我才十四歲！！我不要嫁！！”她大喊道，蹲下了身子。

    “靈燕妹妹，別哭…別哭…”維達有些手忙腳亂

    過了有一小刻鍾，靈燕才終於平靜了下來，麵色悲傷，最後看了一眼維達準備離開時，聽見一個聲音道…

    “聽館長說，魔法學徒的位置今年不是有兩個麽，隻要得到了你父親應該就不會說什麽了吧？”

    “怎麽拿，我哥哥他…””

    “我是說，你拿。”這人麵無表情道。

    “哈？”

    “我和我哥哥一樣，也是水係術士，是通過不了卓越壁壘的。”

    “為什麽？”

    靈燕覺得這個人的問題很可笑，但還是回答道：“因為卓越壁壘是土係法術，正克製水係能力，況且我入學的時間比我哥哥還短，又怎麽能…”

    靈燕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眼前的這個人有些“無禮”，沒有聽完她說話就重新走進書館裏去了。

    書館的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十數秒後，這人又慢步走了回來，迎著燈光直眼看去，她發現，這人的五官看上去，竟全然不是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樣。

    他有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窩，柳月彎刀般的眉，近看上去，這模樣是這麽的標誌。而且當他和維達站在一起的時候，也並沒有被高大的維達顯出多少落差。

    是的，這人是費斯，三年前後的他的五官並沒有什麽變化，而多了那塊駭人的傷疤，整體樣貌卻“似乎”翻天覆地地變了。

    靈燕一時竟看得癡了，直到費斯走近，她才回過神來。

    “嗯？”

    他遞來了一本書。

    “芝芝小姐的《水鳶》，這本書我已經看過了好幾遍了，內容我都快能背下來了。”

    費斯還是將《水鳶》遞向了靈燕的懷裏，接著道：“你打開第七十三頁。”

    “嗯？”

    “‘霜晶散華’，看到了麽？”

    “怎麽？”

    “係種相克雖是常理，但隻要提升術決的級別，這種差距最終也是自然之力的表象，你將這術決好好練習，能破卓越壁壘。”

    “什麽？”靈燕將“霜晶散花”仔細看了一遍，皺眉道，“這可是進階魔法，我的魔力不夠，也根本做不到。”

    “確實，你的法力或許不足以支撐完整的術決，但想要破除卓越壁壘卻並不需要完整的術決。”

    靈燕瞪大了眼，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你們班裏的導師常來和我們館長交流，所以你的實力我也大概知道，你似乎在班上挺受器重，能力也並不比你哥哥弱…扯遠了，我繼續和你說吧。”

    “卓越壁壘是有弱點的，弱點就在壁壘牆麵的中下端，”費斯用手比劃了一下，繼續道，“你也並不需要習得完整的霜晶散花，隻要能學會控製其中一道霜晶，再強化到能將一處牆麵集中擊破，大概就可以了。而這其中的咒語，你隻需要這麽念…”

    費斯拿出了個筆尖，將上頭的幾個詞語圈了起來。他居然修改起了咒語。

    “我的天啊，你…怎麽懂得這些，””然而，靈燕看著這人，竟覺得有些高深莫測，忽又莫名其妙地又加了一句“你是誰呀？”

    “我叫斯…讀的書多而已…”

    沒有了姓…

    “我叫他小斯”維達也笑道。

    “小斯，哥哥…”

    “不過，你的時間不多了。”

    靈燕的表情變得毅然起來，也快步地跑開了。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一旁的維達拍了拍費斯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真厲害，自從和你做朋友以來，我卻是越來越不認得你。”

    “其實她的能力很不錯，剛剛她躲在暗處，我竟一時沒注意到她，看來她對本係法則的控製非常到位，是個容易被低估的人呐。”

    “呀，我也沒注意到啊，哈哈，感情你這理論知識比我們學院的魔法導師都強，要是你小子能控靈，我看這魔法學徒的位置一定有你一份。”

    費斯也笑了一笑，往回走去關了書館的等。這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這眼底有多少無奈的酸苦。

    不過片刻後，費斯又振作了起來，拍著維達的肩膀道：“走吧，該幫我幹活了。”

    “唔…我都忘了還有這茬。好吧，誰叫我答應了你呢，雖然我不是木係法師，但一定能幫你將那十朵含笑花開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