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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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擺上了火盆,暖洋洋的火光照耀著,姚淺舒服的眼睛都要眯起來了,要不是還記得謝韶的人設,她都想站起來抓著夏霜的手熱淚盈眶一把了。

    夏霜不愧是謝遠臣身邊的丫鬟,行為舉止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她走之後,姚淺自己下床把火盆挪過來,拿著繡繃披了件衣服坐到聽雪旁邊,跟她咬耳朵。

    “剛剛那個夏霜姑娘真有派頭,看著就像大戶人家的小姐似的。”姚淺眨了眨眼睛。

    聽雪有些漫不經心,“夫人向來不肯虧待了大公子,夏霜是她給大公子留的暖床,自然教養的好。”

    姚淺頓時不說話了,合著這是寶二爺身邊的襲人,跟她有競爭關係。

    見她不說話,聽雪反而笑了,“不過我看夫人是打錯了算盤,大公子那樣的人,怎麽會看得上一個丫鬟。”

    姚淺更萎靡了,是啊,看不上丫鬟,但是她現在這個身份,丫鬟都比不上,人家簽了活契的丫鬟都比她家世清白。

    一個漫不經心,針刺了指頭,姚淺回過神,連忙吮了吮手指,聽雪見狀朝她看來,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繡繃上,驚訝的說道:“小娘子的針黹真是越來越好了,要不是看著娘子繡,我還當換了個人呢。”

    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就算繼承了原主的手藝,姚淺繡出來的東西也和謝韶的不太一樣,書畫是看閱曆的,其實繡工也是,年紀越大的繡娘繡出來的東西越好,姚淺算了算,她已經能是個老妖婆了,看著美輪美奐的繡品,她噎了噎,一針差點沒再刺歪。

    整天關在院子裏不是個說法,臨潁郡主倒也不蠢,她不限製姚淺的活動,就是給她活幹,活計多到幹不完,再稍稍苛待一下,是個人都要憋出病來,姚淺其實很懷疑謝韶病死的時候是不是鬆了一口氣的。

    說起來可能沒人信,但是從這姑娘短短十五年的記憶來看,她竟然從記事起就沒出過門,甚至很少出院子,因為臨潁郡主並不怎麽想看見糟心的人,所以免去了幾個庶子女的請安。

    十五年的記憶,對外界唯一的印象就是,從郡主府搬到相國府的那一天,坐在轎子裏,隔著簾看,天很藍。

    姚淺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了,她盤算了一下,如果事情沒有超出預計,那天謝韶落水的意外肯定會被謝遠臣用另外一種方式解讀,如果謝遠臣真的是資料裏給的那樣的君子,就肯定不會看著她跳火坑,然而這裏麵有太多的如果,她自己都沒什麽信心。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這個,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總不能剛過完年就談她的婚事,她上麵可還有個二姐呢,所以在這段時間裏,她必須要找個好機會和謝遠臣多多接觸才行。

    世上所有的相愛都來源於其中一方的主動,沒有主動就沒有故事,更不會有孩子!

    想到這裏,姚淺捏著手裏的繡花針,頓時幹勁十足,不就是繡活嗎?單身三十年的手速全開起來嚇死你們啊!

    於是在聽雪的目瞪口呆之下,她看著姚淺兩隻手幾乎成殘影在繡繃上上下來回,仔細看了看,似乎繡的還不錯?

    趕在天黑之前,姚淺把三天的活計都做完了,不過基於原主本身已經做了一天,她隻有一天的假期。

    這個時候姚淺已經累到攤平在床上一個手指頭也不想動了,尤其是捏針的兩根手指,已經紅的發腫。

    姚淺在心裏戳係統屁股,“商量下,下一回讓我當公主怎麽樣?”

    係統不理她。

    姚淺不說話了,滿腦子都是謝遠臣的臉,形勢逼人改變,她已經在思考□□這個她以前根本不屑的手段了,想想看,你家妹子把你強上了,你是不是要記得她一輩子,想起來心口都痛?簡直計劃通。

    不過想想也就是想想,姚淺有那色心沒色膽,她把之前謝遠臣借給她禦寒的大氅拿了起來。

    回來的路上風雪大,一時又沒注意到它,原本華貴的皮毛大氅沾了雪,雪又化了,變成了濕噠噠的一坨,聞起來似乎還帶著湖水的味道。

    “剛才倒是把這個給忘了,娘子放著吧,一會兒洗了我給大公子送過去。”聽雪抬起頭,看了看那大氅,說道。

    姚淺眨了眨眼睛,雖然很想借著還衣服的機會和謝遠臣搭話,但是外麵還在下雪,洗了沒法幹,聽雪也做了一天活了,“算了,先放著吧,大冬天的洗了手冷。”

    聽雪頓時就笑了,“娘子忘了嗎,大公子剛剛差人送了那麽多的炭,炭火就能烘幹了,要是娘子怕我冷,我就在屋裏洗好了。”

    姚淺提著大氅,想了想,搖搖頭,“打盆水來吧,我自己來。”

    她是想在謝遠臣麵前賣個好,雖然知道就算她搶了聽雪的功勞,她也不會說,但是她不想這樣,沈魔的事情已經讓她明白,就算是任務世界,這些人也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沒人是傻子,看不出真心與否,隻有真心換真心而已。

    聽雪打了盆水來,怕姚淺冷,她特意往盆裏摻了一些熱水,就在炭盆邊上,暖和的很。

    謝遠臣的大氅是青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絲毫看不出接縫的痕跡,一看就華貴非常,何況又不髒,姚淺浸濕大氅,取了皂莢清洗了幾回,就和聽雪兩人一起搭了個架子,把大氅掛著,挪到炭盆邊,這才鬆了口氣。

    外麵的天漸漸黑了,平時這個時候謝韶做了一天的活,早早的就上床睡了,等到第二天早晨醒來,又是一個輪回,姚淺卻不想這樣,她一點也不喜歡整天悶在院子裏,既然臨潁郡主並沒有限製她的活動,那她在自家的府邸裏逛逛,也沒人能指摘什麽。

    謝韶和謝筱兩姐妹的院子叫芍藥苑,不見得裏麵種了多少芍藥,就是個名頭,還是臨潁郡主給起的,牡丹是花中之王,芍藥是花中丞相,原本寓意挺好,可牡丹從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又成了正室才能用的花樣,芍藥本就低牡丹一頭,久而久之,原本的花中丞相就被用來指代妾室,讓兩個未出閣的姑娘住在芍藥院,臨潁郡主確實心眼不大。

    姚淺出了院子,頓時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這會兒天冷,仆役們就算有活幹也都盡量在白天幹完,一到晚上很少有人在外麵逗留。

    因為白天的事情,聽雪再也不敢放她一個人出來,打了盞燈籠跟在她身邊。

    穿越了也有不少世界了,身邊的侍女也有過很多,但是姚淺很少被這麽貼心的照顧,聽雪看著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比謝韶也大不了多少,怎麽就跟照顧女兒似的放不下她呢?

    姚淺翻了翻謝韶的記憶,聽雪甚至不是伺候謝韶她娘的出身,而是她剛剛記事的時候,謝平淵從外麵買來伺候她的。

    謝平淵這個人在原本的軌跡裏就是個最終大boss,生活不是懸疑小說,姚淺就算知道了一些資料,也沒找到他對謝遠臣下手的理由,隻能猜測他不是戴了綠帽子就是寵妾滅妻,謝遠臣的身世是否真實一直到他功成名就,做了幾十年相國壽終正寢之後也沒有被揭開,但是係統既然給她這個身份,就說明謝韶和謝遠臣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本來看聽雪的反應,她以為是謝韶的身世有問題,但是謝平淵的反應又不對勁,他管不來後宅的事情,居然還特意找了個心思剔透的丫鬟來照顧她,對一個庶女,這是不是太過了?

    姚淺想的頭疼,不知不覺走了遠了些,又來到了白天落水的湖邊,湖上有亭子,遠遠的有燈火,看上去有人在,姚淺調頭就走,她並不覺得謝遠臣有這個興致,大冷的天在外麵浪。

    不想一個轉身,卻撞進了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裏,她抬起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早就聽鬆陽說他家裏三位姐姐生的好,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不知姑娘是哪一位?”來人頓了頓,後退一步,桃花眼微微彎了彎,看上去十分溫柔。

    姚淺卻注意到,在她撞進他懷裏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後退,嘴上調戲,但是身體卻很君子的不越雷池一步。

    當然,也可能是被碰瓷碰多了。

    對於任務對象之外的人,姚淺並沒有上手撩的意思,她也後退了一步,卻沒有告知他名字,隻道:“公子既然是二哥的客人,那就不打擾了,告退。”

    說完轉身就走,聽雪行了一禮,趕緊打著燈籠跟上。

    “嘖,又一個,怎麽連相國府的小姐都是這樣啊。”侍從搖搖頭。

    周章一抬手,那把大冬天帶在身上隻是用來裝逼的扇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侍從的從,“巧合還是故意,你們家公子瞎了,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