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醫不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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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基本的資料都沒來得及看一遍,姚淺睜開了眼睛,頓時被周圍的環境嚇住了。

    光線昏暗,五六個年紀各異的女人捆著手腳倒在她身邊,不遠處十來個年紀很小的男童被捆的嚴嚴實實,紮成堆,四周圍都是鄉下才有的土坯牆,一股腥臭的味道彌漫在封閉的屋子裏。

    姚淺掙動了一下,繩結頓時捆的更緊,裴天生教過她好幾種捆人法子,像這樣的一般都是用來捆俘虜的,仔細觀察之後,發現自己身上隻有一件麻布絞的衣裳勉強遮蓋身體,露在外麵的肩膀小腿和胳膊都是髒兮兮的,泛著青紫,她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處境。

    見一時無人來,姚淺閉上眼睛,加緊接收任務資料起來。

    這個世界是屬於江湖人的時代,武林中幾大勢力控製著百姓命脈,朝廷式微,宮中的護衛連武林中二三流的高手都敵不過,久而久之,拜入一流的江湖門派成了勳貴子弟都要爭搶的事情。

    大氣運者名為顧天傾,是藥王穀第三十三代傳人,醫術當世無人堪敵,隻是天生寒病,不能習武,藥王穀隱世多年,但不禁弟子遊曆,顧天傾學成出穀,行醫濟世十餘年,漸漸的就厭倦了,找了個地方歸隱,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二十年後,最初從一個小村莊爆發的活死人瘟疫蔓延開來,這個世界全滅,end。

    真的是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的劇情了,姚淺又把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的基本資料翻了一遍,大概是來不及,她這次仍然是附身。

    死去的小姑娘叫錢瑤,家中八輩地主,響當當一縣豪強,結果有一天她不成器的弟弟惹了一個路過的武林高手,全家被殺,隻有她躲在櫃子裏逃過一劫。後來親戚們紛紛上門搶奪家業,有個舅舅心最狠,直接找了個人販子把小姑娘賣了,因為聽說人販子要把她轉賣到妓院,小姑娘當時心一橫打算逃跑,被抓回來之後活活打死了。

    看到這裏,姚淺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怨憤之氣,她定了定心神,心中默念道:我會為你報仇的,該投胎就去投胎吧。

    念完,姚淺睜開眼睛,身體和靈魂漸漸契合,一股麻木的疼痛逐漸清晰起來,姚淺知道,她這是有知覺了。

    姚淺知道係統既然給她安排這個身份,必然有打算,所以她倒沒有錢瑤的擔心,見周圍的女人都是一副麻木看天的樣子,她不由試探著開口道:“來了這麽久了,還沒問過,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啊?”

    沒人回答,姚淺蹭了蹭旁邊的少女,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來,想要逃離這裏,她必須要找到盟友才行。

    熟料那少女被捆著手腳還往後挪了好幾下,遠離了姚淺之後才啐道:“別過來,你自己想死不要帶累我們!”

    一個冷嘲的聲音接過話頭:“錢瑤,你昏過去大概沒聽見,張婆說了,等你醒了不用去百花樓,她會給你尋個西湖邊上最下等的船窯,等著看吧。”

    “嗬,賤命賤身,還以為你是大小姐呢?”

    說話的幾個人臉上手上都是幹幹淨淨的,很明顯被打理過了,卻還是掩蓋不住發黃的皮膚和粗糙的手腳,反觀錢瑤,即使滿身泥汙,斑駁的泥層裂開,露出的卻是白皙如凝脂的肌膚。

    姚淺眨了眨眼睛,忽然理解到了為什麽錢瑤要一個人逃跑,錢瑤家中富庶,在一群貧苦出身的女人中性格舉止難免像個異類,想到這裏,她回頭仔細翻了一下錢瑤的記憶,這才注意到錢瑤逃跑時給所有人都解開了繩子,卻沒人動彈,等她剛要跑出去,好幾個人頓時大喊大叫起來,其中就有那幾個被打理的幹幹淨淨的女人。

    她索性不再說話,身上的傷疼得很,腰上還有一道很深的傷口,不知道傷沒傷到內髒,姚淺想大概就是這條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讓錢瑤離開人世的。

    傷口就像是身體破了個洞,一陣一陣的冷風灌進來,肚子裏火燒火燎的,從錢瑤的記憶來看,從逃跑被打的那一天起她就沒吃上飯了,算算要有三四天,姚淺閉上眼睛,她需要逃跑,而且還要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逃跑,錢瑤已經身體力行的證明了這些人不可靠,姚淺也沒那麽聖母的不計前嫌還要去救她們,她咬牙用光裸的肩頭在地上蠕動了許久,才靠到了牆邊,把被綁住的手藏在了身後。

    錢瑤逃跑用的是最笨的法子,花了好多天生生把繩子磨破,為了這個,張婆把她的繩子換成了牛筋的,姚淺卻知道該怎麽解,她被絞緊的手微微放鬆了一下,釋放出左手小指,循著記憶裏的繩結一挑,整個結扣就鬆開了一圈,到了後來姚淺整隻左手都解放出來了,很輕鬆的解開了繩子。如法炮製,腳上的繩子也解開了,為了不被發現,她背著手打了個和俘虜結很相似的活結,這才長出一口氣。

    雖然姚淺磨磨蹭蹭了許久,但沒人能想到她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解開繩結,隻以為是被綁的痛了,想要鬆鬆,幾人都是冷笑幾聲,沒人再去關注她。

    姚淺思忖著這裏的人都是張婆的眼線,大約為了讓張婆把她們賣到好一點的地方,張婆也懂得調.教人,讓她們都知道隻有討好她才有好日子過,這才有這麽多人爭先恐後去拆穿錢瑤,而且按照記憶來看,這個村莊的人都知道張婆賣人,還會主動替她看著,半夜逃出去也不保險,所以她準備等到張婆把她賣出去的路上再逃跑。

    大約真的是恨極了趕逃跑的錢瑤,或者是想給其他人一個警告,張婆很快就聯係到了一個下等船窯的老板娘,當著眾人的麵把姚淺提了出來。

    那老板娘一看就是風塵中人,看人看的是骨相,見姚淺臉上髒兮兮的也沒多話,細看了看,原本有些滿意的臉上頓時有些不高興了,轉向張婆:“你說是正經來路收的人?這姑娘皮子細嫩,是農家養得出來的?萬一被她家裏找上門來,我這可是小本生意!”

    張婆生了一張刻薄相,笑起來更是怪異,“胡娘子,我哪能害你呀?這晦氣丫頭家裏人都死光了,是她舅舅把人賣來的,要不是看她生的實在好,怕賣進百花樓以後沾上什麽達官顯貴,來找我麻煩,我也不可能賣給你啊!”

    見她說的是實在話,胡娘子勉強點點頭,“你也知道,我那裏也就十來個姑娘,吃點船家飯,出的價錢肯定是比不上百花樓的,這樣,五兩,愛賣不賣,就這價錢我是看在她這張臉的份上的,她身上那傷也要時間養,起碼半年不能接客,而且這錢我買鄉下丫頭夠買十個了。”

    “十兩,不講價。”張婆滿臉堆笑道,“我那兒有個模樣俊的男孩兒,可以做個搭。”

    胡娘子嗤道:“沒長大的男童三兩銀子都不值,五兩,一分不多。”

    張婆咬牙:“搭一個丫頭,十兩!”

    “就要這一個,五兩!”

    張婆冷道:“七兩,不能再低了,百花樓的人來看過,肯出十五兩銀子呢,這可是難得的好貨,還是正經渠道,賣身契都是齊全的。”

    胡娘子咬牙:“七兩就七兩,賣身契拿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姚淺木然的看著兩個人一番討價還價,然後她就被轉手了,兩個大漢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姚淺原本是想著路上逃跑的,沒想到買主還帶著人高馬大的保鏢,頓時一口淩霄血梗住喉頭。

    張婆讓人去取賣身契,見姚淺一臉不甘,心頭倒是痛快了不少,走到姚淺身前,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臉頰,“丫頭,以後跟著胡娘子好好的,別想跑,你這賣身契可在人家手裏呢,你就是逃回家去,人家上告官府,你就是逃奴,知道嗎!”

    最後一句話說的陰狠無比,姚淺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她想不通為什麽人能壞到這種地步,居然還一副理所當然得意洋洋的樣子。

    不多時,派去拿賣身契的漢子的回來了,張婆剛要接過,外頭忽然有一個眉眼俊俏的黑衣青年闖了進來,他腰間別著刀,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見了張婆,抱拳一禮,急忙道:“可是張村的牙商?替我尋一個懂醫的小廝,價錢好說。”

    他大約是真的把張婆當成了介紹人似的角色,當即從腰間拿下一個鼓鼓的錢袋子,取了幾個銀錠出來,火急火燎的說道:“要會照料外傷的,有經驗的最好。”

    張婆看著青年攤開的手掌心,他手裏的是五兩一錠的官銀,加起來足足二十五兩銀子,她嘴張了半天,愣是咽下了“我是人牙子”這句話,一邊腦子裏飛速轉動著尋找對策,一邊笑意堆上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