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意識到一件事不對勁時，如果他足夠好奇, 他會想辦法找出更多破綻, 證實自己大膽而又可能的猜想。

    原戚生閉目養神。

    他一點也不好奇, 並打算撇清關係。

    然而事情沒那麽簡單。

    回到首都, 依舊是原喬奇接機。

    原喬奇好奇小叔叔匆忙找應如是為何, 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小叔叔你找她幹嗎？”

    他猜不到小叔叔的想法，當年的事要是發生在他身上, 他直接就報複回去。

    也就小叔叔能忍, 放過她出國了。

    不過那事有一半責任在他, 不需要小叔叔親自動手。

    原喬奇坦白，“……你走後我就冷藏她了，她合同大概幾個月就過期, 現在錄製的節目是她第一檔也是最後一檔節目。”

    說得毫不留情。

    前方是紅綠燈，正碰上綠燈，然而人流依舊擋在前方。

    原喬奇降速, 繼續道：“等她被淘汰，再曝光一些東西，她別想混這個圈子了。”

    這一招極為狠毒。

    十三歲到二十三歲, 十年青春毀於一旦。

    但那都是應如是自個作的。

    誰給她的膽子爬床！

    想著心裏便可恨。

    弄髒他的床，也玷汙他小叔叔。

    小叔叔本就不能喝酒, 還加了助興成分——

    應如是這個壞女人！

    前方無人, 隻有遠方的車屁股, 原喬奇一腳油門提速。

    拐彎祈求小叔叔原諒, “小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微涼的聲音從副駕駛上響起，“你冷藏她？”

    “嗯，這五年一個通告也沒趕。”

    “這是她第一檔節目？”

    “對，也是最後一檔！”

    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原戚生微眯眼睛，他的睫毛很長很濃密，出現在一個男人臉上實屬不可思議。

    原戚生緩慢道：“你知道五年裏她幹什麽了？”

    “頹廢後悔吧。”原喬奇得意笑。

    應如是合約跟其他人可不一樣，她違約金足足十億。

    不能出道，不能解約，五年一定不好過。

    原戚生歪頭看侄兒，提醒，“如果她沒有頹廢呢？”

    “怎麽可能——”話一半止住。

    應如是在《萬裏挑一》裏的表現絕不可能一時拾起來的，而是厚積薄發。

    原戚生推眼鏡，金色邊框淡淡反光，道：“五年裏可以做太多事。”尤其對於一名渴望成功，甚至不惜用肉.體換取未來的女人來說。

    例如再爬床，生出小孩穩固地位。

    原戚生不去看擋風玻璃，扭頭看側身的窗。

    掠過的風景眼底溜走，腦海裏浮現出小女孩乖巧伶俐模樣。

    原喬奇一頭霧水，問：“小叔叔你找應如是幹嗎去了？”

    他咋聽不懂呢。

    應如是這五年幹什麽了？

    車速都變慢了，原喬奇思索。

    原戚生避開不回答，冷漠道：“如果五年裏她來公司次數很少，查查她這幾年生活你會發現有意思的事。”

    莫名胸口悶，原戚生伸手解開襯衫上第一顆紐扣，瘦長手指動作做得賞心悅目。

    原喬奇嚴陣以待。

    小叔叔的話不一定對，但絕不會錯。

    將人送回家裏，原喬奇電話召王黑詢問五年裏應如是活動情況。

    王黑如實回答，兩字：老實。

    原喬奇問：五年裏具體幹什麽？

    王黑回答不上來，他手下不止...應如是一個人，管其他藝人都管得腳跟打後腦勺，哪裏會注意那麽細致的事。

    頂多盯著應如是不做糊塗事。

    什麽也沒問上來，原喬奇不滿，“天天叫外賣還是每天上菜市場買菜做菜，她總得有種活法吧。”

    王黑不吭聲。

    原喬奇煩惱掛電話。

    他知道有私家偵探這玩意，但他堂堂正正一老板，能幹這事？

    事實證明真能。

    應如是五年裏仿佛完全脫離公司，任誰也不知她過得怎麽樣。

    原喬奇隻好采取特殊手段。

    這期間《萬裏挑一》持續發酵，第四期直播來了。

    應桐桐照例守在電視機前。

    主持人林健在舞台上談笑風生，應桐桐噘嘴看著——

    這個叔叔好能說。

    應桐桐耐心等待，等到她終於等不住，準備上個廁所再回來看看，林健終於打住。

    應桐桐幾乎直立的身子拉回小板凳。

    可憐小家夥隻能憋著尿看直播了，生怕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是是。

    第一組，沒有是是。

    第二組，還是沒有是是。

    第三組、第四組、第五組……

    忍不住道：“親媽我去上廁所，你幫我看著是是好嗎？”

    應新君正腿枕筆記本查資料，應下，“去吧。”

    應桐桐離去，等回來是是也沒上場，真好。

    笑眯眯坐回小板凳。

    應新君問桐桐大寶貝，“困嗎？”

    應桐桐清脆答：“不困。”

    小孩沒有等了很久很煩躁的想法，隻有是是就快上場的念頭。

    第七組，應如是終於出來了，九人組減至七人，笑眼女井婧還在，擔心會被淘汰的張玖不見了。

    林健又逗應如是，根據他現有的消息，“聽說你排練缺席很多。”毫不避諱，也不在乎會不會摸黑應如是。

    直播嘛，場下有觀眾的，聞此掀起一陣嘩然。

    應如是穩如泰山，斜眼笑，嗓音已經好了，“眼見為實。”意思實力說話。

    林健笑笑。

    表演開始。

    這一次表演的是歌舞劇，有劇情有故事，然而應桐桐看不懂。

    隻有當是是放聲歌唱時，鼓掌歡呼。

    很快，結束。

    應桐桐看不出好賴，獨向親媽抱怨，“怎麽這麽快——”

    看見喜歡的人自然快。

    應新君說：“待會還有花絮。”

    應如是恰好進入第二期票數前十分之一末，在所有表演結束之後和票數結果出來之前，有她的花絮播放的。

    這個知道播放順序，從投票多的開始放，於是應桐桐趁此做別的事。

    拿出透明膠帶，沾沾沾，卷卷卷，努力滾出彈力小球。

    這種製作方法是從大班流傳下來的。

    等一卷膠布用完，小球就足夠彈著玩了。

    應桐桐打算做三個，她一個，是是一個，親媽一個。

    在幼兒園裏應桐桐學會很多小遊戲，學得越多，內心一個渴望加深：做大班的小朋友。

    應桐桐非常好奇大班的哥哥姐姐們怎麽能發明出這麽多好玩的，她想也許她上大班就知道了。

    應新君瞅著桐桐大寶貝一本正經地霍霍膠布，大拇指與食指緩慢轉動。

    笑笑不打擾，繼續看資料。

    鍛煉小孩手指末梢神經挺不錯的。

    消磨時間中迎來應如是花絮，應新君抬頭一起看。

    然而播放的內容不甚友好。

    節目裏透露出的應如是對人愛理不理，對導師也如此，不想搭理就...不說。

    行為招黑。

    對於宋瑾南粉絲來說，這就是應如是不尊重她們偶像。

    獨應桐桐大眼天真善良，看到是是的好，“是是好漂亮啊。”

    由衷誇獎。

    一切結束，低頭繼續粘球球，扯起小球時，小球和膠布間的絲絲斷了。

    原喬奇也差點將手上的紙扯斷。

    應如是帶了四年孩子？！

    私家偵探查到的信息很粗糙，但足以產生無數聯想。

    “怎麽就這點消息？”白瞎花了不少時間，不少錢，就一張a4內容。

    人家雲淡風輕，“我們不做違法、破壞社會秩序的事。”

    真會往臉上貼金子。

    原喬奇拿起a4紙，走了，一眼也不瞅幫忙辦事的人。

    人臉上還真是金子做的，比起查消息，查消息後封住偵探嘴花的錢遠比前者多。

    那張嘴就是金子堆出來的。

    吐槽完私家偵探，回念孩子的事，紙上沒有寫出孩子出生年月。

    原喬奇嘴角越閉越緊，腳步愈來愈快——

    不會是小叔叔的吧！

    可小叔叔神情不像呀。

    不回公司了，直接找小叔叔去。

    原戚生淡淡道：“查到了？”

    原喬奇點點頭。

    “是女孩？”

    原喬奇頷首。

    小叔叔神情實在穩重。

    本想問小叔叔：孩子可不可能是你的。變成，“小叔叔，這小孩不是你的吧？”

    男人下頜下部肌肉緊收，提嗓道：“不是。”

    五年前的他不孕不育，這件事他誰也沒告訴。

    不孕不育兼一發命中，這生出孩子幾率多小——

    原戚生信奉科學，不信微乎其微的運氣。

    所以那個女孩跟他無關。

    無關的應桐桐打了小小兩個噴嚏，過後喃喃道：“是是想我，要回來了。”

    嘴角帶笑。

    原喬奇瞄一眼小叔叔。

    小叔叔說得不一定對，但絕不會錯。

    然男人也會有直覺的，原喬奇道：“事情要查清楚。”

    低頭看眼紙，初華幼兒園上學麽。

    第二天，應桐桐放學就被應新君接走，原喬齊派去的人隻從小孩同學口中得出:她爸爸死了。

    不知可信不可信。(www.101noveL.com)